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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自我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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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事情的发展状况已经超乎了侦探们最初的预计。

因为有了打破世界观的体系存在。

不过对于乱步而言,那就是完全的败北了。

米花町警察局的沙发迎来了此生的最离谱的时刻。谁能想到,小小一个沙发,竟然同时挤着几个未来把整个世界都搅得风生水起的卧龙凤雏?

乱步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气鼓鼓的氢气球……明明是挤在绫辻行人和江户川乱步中间举步维艰的爱伦坡在如此低气压的时刻却想到了这样一个贴切的比喻。

对面,被毛巾包裹着的少年依偎在少女身上,微卷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看不清神情。

这就是那个重伤了罪犯的孩子么……其他人不明白,但经验丰富的警察和福泽谕吉都心知肚明,假如不是这两个人质与罪犯苦苦周旋,估计还会有很多人死亡。

话虽如此,但是推理小说家很生气,对监护人那么容易就被外面的野猫碰瓷很生气,对几次三番也要贴上来的心机小野猫更生气。

所以他决定无论夏希做什么都不理她了!

“生气了?”关于自家小孩的脾气,高井夏希实际上是很清楚的,所以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顺毛了。

她刚想要站起身来,怀里的少年可怜巴巴地扯着她的衣袖。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场面和他那对死亡无限渴求的眼神,夏希忍不住心软了。

有一句话叫,当一个人把他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就是对你的完全信任。但夏希其实更清楚下半句,即使是装出来的脆弱,也是为了得到一些可能的情感。

她本身也是一个缺少这些情感的人,所以很能理解刚刚从生死关头解脱出来的少年对自己的依赖。

“略略略——”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夏希的安慰的推理小说家偷偷转头想看夏希的反应,没想到看到的却是那小子得寸进尺地趴在她肩头对他做鬼脸!熟悉的心梗感觉,就是那个讨厌的小子没错了!

“你快给我下来!”在外面和芥川龙之介准备进来领大人的工藤新一是头一次听到自己表哥如此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没有地方去……”少年纹丝不动,身体软趴趴搭在夏希的肩头,新缠上的绷带还渗着暗红色,再加上沙哑的声音,显得他更加可怜了。

“要不……”夏希试探性地对自家小孩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然后话没说完就被愤怒的小孩们打断了。

“不准去!他撒谎!他明明就有监护人!”乱步挡在了门前,伸手往夏希这里拉着少年想要把他推到福泽谕吉那边,“喂,那个大叔,你不是要创业吗?这个家伙完全可以去你那里工作了!白捡的员工送你了!”

除开刚刚转醒一脸懵逼的小银,即使是小龙之介也很快反应过来站到了乱步身边,同样对这个死皮赖脸想要进入家里的家伙露出了不善的表情。

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门口的工藤新一莫名觉得这像是两只小兽在对入侵者呲牙一样。

然而这个少年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

那双鸢眸一转,无师自通茶言茶语,简直是宗师水准:

“带我回去的话,会打扰到你们的吧?”

绫辻行人对这个场面简直是叹为观止。

他戳了戳自己的冤种网友:

“这就是你说的修罗场现实版本?”

爱伦坡:……我谢谢你啊,我还真不知道会是这样。

这场闹剧结束在少年的临时监护人到来的时刻。

“……哇哦。”带着金发幼女姗姗来迟的医生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领小孩,就这样在警察局门口看了一场大戏。

太宰君,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在被医生带着离开之前,他回头看着灯光下的其乐融融的场景,下意识张开了手。里面被塞进去了一颗劣质的糖果,被体温融化到黏在玻璃糖纸上,手上的绷带都被搞得黏糊糊的了。

闻起来是过于甜腻的白桃糖精的味道。

呵……那可怜又卑微的真心啊。

【我不是很理解我的第二任主人,非要说的话,她就像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正常人。

病友们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追究,只有她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奇怪?为什么我会自动匹配这些名词呢?】

把这本名为《自我伤害》的书埋在脸上,太宰治脱力似的卧倒在诊所的小床上,刚刚被处理过的伤口似乎又开裂了一些。

对他来说,爱人或者被爱都是一项必然会满盘皆输的投资。

所以,他坚信那个人迟早会后悔的。

“没有能力的话就不要轻易许下承诺啊……”

那个时候的小少爷,的确是期望着,那双不放开他的手,能够带他离开的吧?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些虚假的承诺了。

……完全不需要了。

他不是那个幸运的幼稚的推理小说家。??在等到约定者之前,他自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然后自顾自地,将没能够来赴约的人称为“骗子”。

小少爷纵然是被骗了,可他知道,那个骗子也在某一刻真的爱过他。

从始至终,停留在原地的就只有那个孤零零的小孩而已。

那颗糖真的,好甜啊。

【桌面破烂的机器人是她从垃圾桶里捡的,半成新。

捡它的理由也很可笑,因为在她生日那天,只有它在垃圾堆里唱着断断续续的生日歌。

声音很聒噪,但她也只有这个东西了。

……现在,她只是每天呆滞地去看着烂尾的公寓,不明白这些年自己的努力是为什么。

从一开始的照片,到最后一步步沦为靠身体交易。

她卖掉自己的身体,拼死拼活的工作想给家里赚钱,却都被深不见底的烂尾楼克扣掉了。她拼上性命去赌去博取的未来,她的人生,就这样被瓜分蚕食掉了。她的生活已经摇摇欲坠,她本来就已经要万分努力,才能维持那一点表面的光鲜。

像一只破旧的足球,站在那一行人中,障显着她尴尬而悲哀的存在。她无论如何都回避不掉嫌弃、不屑、怜悯的目光。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指出,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又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每一种事物都在诱使她走容易走的路。她不是被要求发奋向上、走自己的路,而是听说只要滑下去就可以到达极乐天堂。 】

“站在作者的角度,一本书大纲敲定的瞬间,他唯一的对手就是他自己了。”

文学使作者受伤,但是使无数的人受益匪浅。

这个世界,多数人都是在稀里糊涂的活着,唯有一类人不行,他们叫作家,他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必须思考这个社会的本质,是从上到下的看。

于是他们发现,这个社会是一张色谱,越往上越深……

他们很多人都曾经是理想青年,甚至绝大多数都是,这是这个行业的性质决定的,所以当他们理想崩塌的时候,就很容易陷入极端。

但书只是在陈述,黑暗的不是书,而是看到那些文字后,诞生黑暗的你自己的心。

“所以说啊,作家这种职业真是容易诞生咒灵啊……”

米花町的街头,夏油杰刚刚吞噬那只孵化出的一级咒灵,有些反胃。他陪着五条悟到甜品店采购了一些存货,然后咒术界的最强们就这样毫无形象的坐在垃圾桶旁边哼着小曲,翻阅着从米花町顺便采购的叙的新书。

“不过,这次的取材看起来很熟悉啊。”最强这样对自己的挚友说道。

挚友笑了笑:

“说不定我们在哪里见过同样的场景呢。”

……

阴翳的天空下,面带悲愤的年轻的红发和服少女跌跌撞撞跑出巷口。她浑身湿透,无法抑制住的愤怒被狂暴的雨水淋得七零八落。

就在刚刚,她的爱人挡在她面前,彻底,失去了呼吸。

她逃出来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再也没有了。

这个时候,在还亮着灯的地方,一个女人对她伸出了手:

“要进来躲雨么?”

午后,街道上刚淋过雨,整个世界湿漉漉的。

在和出版社的编辑告别之后,夏希打算去拜访一下很久不见的凛姐。自上次芥川兄妹事件以来,她已经很少走到这边来了。

走在熟悉的地方,云朵一样轻柔地踩在地上。内心有一种巨大的不实感。小说家停在久违的便利店门口,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初来乍到懵懵懂懂的少女。

街上的人似乎变少了。

动荡和火药味从中心弥漫到了边界,厚重的云层下仿佛有什么被压抑着,想要喷薄而出似的。

最开始,孤身一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但是那天路过的便利店老板娘意外投下的目光成了一切的转机——

“喂,小妹妹,外面很冷的,要不要进来坐坐?”

那天,她送给夏希一只发夹,吃着热腾腾的关东煮,感受着胃里的暖意,夏希抚摸着冰冷的发夹,像是炽热的火一样,仿佛要把她内心的严寒彻底烧穿一样。

“又要乱起来了……”依靠在柜台旁的女人抽着烟,像平时说笑那样对着早就辞职的少女店员说,“小夏希,你在米花町有认识的大人物对吧?那就带着你家的小乱步远远地跑吧,最好不要再回来。”

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门口的风窜进店里,她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这冰冷的雨里,也有比火还滚烫的人情……夏希这才意识到,凛姐她一直都知道的,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穷困潦倒的街区。她身上受过良好教育的痕迹很明显,即使是在破旧的衣物遮掩之下。

比起因为经济不景气而凋敝的忧郁孤寂的中产区,夏希实际上更喜欢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凑合居住的贫困街区,因为这里有着一股顽强不屈的生命力。

她在那天的芥川兄妹的眼神里,就看到了这样最炽烈的,如同野火般的生命力。那种野蛮生长的感觉是她永远无法触及到的。

“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光是听着她这话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夏希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急迫,“如果情况很危急的话,凛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事实上夏希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有所耳闻。在横滨,黑手党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最近疯得厉害,甚至于因为车上的划痕发布命令要杀掉横滨所有红发的孩子。

老板娘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红唇中吐出一道烟圈:

“走?能走到哪里去?”

她俯身对着曾写出那样大胆的文字的少女作家:

“你要记住,民众并不渴望真相,他们只是要一个交代。”

当一个人不能按照所想的方式生活,就会按照生活的方式去想。在这样的环境里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保持清醒,但是清醒却是那么地痛苦,痛苦到光是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

“可是!”可是其他人怎么办……就让他们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抛弃么?

看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笑容之下如死灰一样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因为这个名为“月冈凛”的女人的一切都早已埋葬在那场爆炸中,所以无论是离去还是留下都没有什么意义。

也是,就连《狂热信仰》这样隐晦的笔法都会被人注意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每个作家都在带着镣铐起舞,难怪工藤优作先生会选择移居美国。作家的创作题材何其多,资本的嘴脸、卖命人的余热,哪些点才值得讨论?

都不值得。

政府只需要粉饰太平。

政府抛弃了横滨,横滨抛弃了镭体街。努力往上爬,都在不断割舍腐烂的地方,可还有什么地方会被继续舍弃呢?

底层人的尊严真的非常沉重。

“为何在面对不可抗辩的力量时,我们想到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抗拒、堵上耳朵,而非聆听它的诉求?”

她想要做一件很大胆的事。

文字的力量有多少?

人的热情是一把火,没有燃料终究有熄灭的一天。

但如果,有人在这一把柴火上点燃了一小颗火星呢?

因为有外婆的存在,所以即便夏希感受不到感情也能学会规则,懂利益。没人教她如何开展一段正常的友情,更别说爱情。在漫长的自我封闭中,她得到过施害者的谩骂,得到过远在天边的网络盟友的鼓励。记忆里的外婆填补了长辈对孩子的赞扬,让她知道自己是对的。

在街头,小说家和一个穿着斗篷的银发男人擦肩而过,那一刻,她仿佛闻到了风中夹杂的铁锈味。

“……错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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