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所有院子里的人被聚集到一起。

扶珠他们一行人出现时，瞬间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别人两三个同行已经算是多的了，而他们却两倍还多。

只不过人虽多，但看着小的小，弱的弱，倒不足为惧。那些打量的目光便移开别处了。

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然这面具非但没有让大家疏离，反而因为戴着面具看不到脸，都更用力去打量辨认周围的人。

扶珠没去看脸，那一模一样的面具反而是干扰，一个人的身形跟给人的感觉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大变的。她很快在人群中找出欧阳麟跟齐山。

两个人站在一起，似乎是结成了同盟。

她跟欧阳麟只在试灵会上见过一面。准确来说，是她见过他一面，而他当时应该没有注意到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是以欧阳麟没认出她，扶珠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她没想到，齐山也没将她认出来。

一个被自己扔了那么多石头的人，竟然都认不出来。

不过他倒是认出了齐萱。

等人到齐，有人带着他们离开。

扶珠走在队伍后面，看到前面齐山跟欧阳麟说了什么，得了首肯之后，状似无意挪到齐萱旁边。

注意力在别处，不知不觉就走得慢了。

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一只软软暖暖的手牵住。

扶珠回神。

阿言牵住她的手，小声说：“扶珠姐姐，我拉着你走。”

看她落后，以为她是没力气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扶珠有些好奇。

这里路不算宽，所有人走在一起，东一挤西一挤，大家就被挤散了。

“因为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阿言语气认真。

闻言，扶珠不由抬起胳膊闻闻，才好好洗过，没臭味，但也没有什么好闻的味道。

扶珠看向林敏，后者也是满眼茫然，显然也没有闻到。

扶珠把这个当做一种言过其实的夸奖，牵住阿言的手，稍微加快了脚步跟上。

最后，所有人停在一片密林前。

等他们到达时，密林入口处已经站了一行身穿玄衣，脸戴面具的人。

都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到脸，但看着站在最前面的玄衣人，扶珠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一个笑眯眯的脸，眼睛眯成两条弯弯弧线，完全看不见眼睛的脸。

这样的脸并不让人觉得亲和，反而因为看不见眼睛，辨不出任何情绪而让人觉得危险。

扶珠的心稍提了提。

那人开口，预料之中的，声音带着笑意，跟这两天他们接触的那些说话冷冰冰的玄衣人截然不同。

他不慌不忙道：“恭喜各位顺利通过第一关。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千里挑一的佼佼者。只要过了这一关，你们就是暮苍门的弟子了。”

暮苍门？

扶珠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看着其他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样子，看起来都是第一次。

那人却根本不在意这小小的骚动，还是那不慌不忙的语调，说：“至于暮苍门究竟如何，想必这两天你们已经有所体会了。”

所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想起了同一个场景。

方起的质疑，瞬间就被这句话压了回去。

等众人安静下来，那人侧身，抬手指向身后：“看到那座山了吗？”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密林尽头有一座山。

“这第二关，就是穿过这一人林，爬上山顶再回来。”

回头，抬手伸出两根手指：“时间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内没有从一人林里出来的，皆视为不通过。”

“不通过会怎么样？”人群里，一个长得很是壮实的人问。

扶珠只觉得那人眼睛眯得更细了，声音含笑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话听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好话。

一个个打起精神。

“准备好了，就出发吧。我很期待这一关你们的表现啊~”

话说着，只觉一阵风过，那一行玄衣人便消失不见了。

“走吧。”既然已经说了开始，扶珠抬腿准备往目的地进发。

“等等。”齐萱伸手拦住她，又看了看密林深处那座山。

齐萱从小在山野田埂间长大，要估算一下距离时间不算太难。

“这一来一回，若是一个时辰，够呛，但是两个时辰绰绰有余说不上，但也算轻松。可是这第二关会这么容易吗？”

扶珠止步，看向旁边那些不认识的人，竟没一个要走的。

一个个警惕地看看头顶，看看脚下，看看林子周围，再看看那条一直往林子里深处延伸的路。

扶珠也跟着四处打量，但什么异样都没发现。

一阵稍大点的风过，旁边那些人竟还往后退了一步。

一刻钟过去，竟一步都没能迈出去。

扶珠看看自己身边的人，不由皱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旁边那些人看起来体力都不错，这样拖延下去，后面时间不够，跑着来回估计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他们就不一样了，对林敏孔梨她们来说，要跑着来回，怕是吃不消。

而且还有阿言，那么小，跑三步只当别人一步。

扶珠走上前，对旁边那些人道：“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合作吧。”

“你们给我一把剑，我来开路。”

那些人有好几个手里都有兵器，有的甚至不止一种。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诱人。只要出把剑，又不出人，就能有人开路。

手上有兵器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正要商量着给一个的时候，欧阳麟突然站出来：“慢着。”

“谁知道你拿了东西，会不会反过来对付我们。”

仅这一句话，便把刚起的交换念头打得七零八落。

察觉到气氛改变，扶珠皱眉：“刚刚那人也说，这一关只要两个时辰内爬上山顶再回来便算通过。我有什么理由，自加难度，跟同行者为敌？”

“人心隔肚皮，谁知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呢？”

“而且，这密林里究竟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就这样把保命的兵器给了你，到时候有个什么意外，我们岂不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

欧阳麟眼睛在扶珠身上转了一圈，又道：“不如这样，你走前面，我们给你垫后。这也算合作嘛，对吧？”

这话一出，孔梨气得脸涨红：“你怎么不走前面，我们给你垫后！”

欧阳麟摊手一笑：“我又没说我想走前面。”

“你……”孔梨气结。

“你还要不要脸？！自己怕死不敢走，连出把剑都不愿意，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什么好处都要占尽！”

欧阳麟偏头看向孔梨：“我就是要好处占尽，你又能奈我何？”

回头，仰头一笑道：“不然你们别走啊，就这样耗着，看是你们耗得起还是我们耗得起。”

一句话便打中扶珠七寸。

意识到这是在把扶珠架在火上烤，林敏不由对扶珠道：“不用顾忌我们，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对！之前就说好了，自己选的路自己扛。耗就耗，大不了同归于尽！”孔梨附和。

齐山到齐萱身边小声道：“你考虑好了吗？看到了吧，这些人废物的废物，蠢的蠢，你跟着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跟着我大哥。”

齐萱连个眼神都没给齐山，片刻后，径直上前，走到扶珠面前，把自己一直贴身带着的匕首压在她胸口：“拿着。”

她神情毅然，扶珠却没接，握住齐萱的手腕，侧身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一会儿我开路，你们要跟上，还要小心其他人下黑手。”

拼一把，或许能拼出一线生机。

扶珠退开时，两个人的视线交汇。

她的眼里是托付，齐萱心口微震，低声回她一句：“好。”

扶珠让孔梨他们帮自己捡一些石子，自己则在周围草丛里扒拉。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竟叫她扒出一把断剑。

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有胜于无，总好过赤手空拳。

扶珠把孔梨他们帮忙捡的石子揣兜里，站在林子入口处，往前面洒了一把。

观察四周，没什么异常，才往林子里走。

见状，齐萱一声“走”，孔梨他们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

看到一堆人给自己开路，欧阳麟轻笑一声：“好歹我也是书香世家，看过的书比你吃的盐还多，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叫上齐山，安稳悠闲地跟着齐萱他们后面。

扶珠一路在前面探路，先扔石子探路，没异样自己再走。

每往前走一步，都已经做好了危险突然冒出来的准备，然而一路到山顶，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人都觉得诡异。

是以，虽是原路返回，下山的路也走得胆战心惊，谨慎小心。

这样一来一回，两个时辰竟刚刚够。

从林子里出来，不少人直接往地上一歪，便躺下休息。

扶珠也席地而坐，齐萱他们很快围坐在她身边。

阿言累得满头大汗，但全程都还没有喊过累。扶珠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

所有人安然无恙回来，但却没有一点欣喜的意思，反而因为这难以置信的顺利而惴惴不安。

担心着林子里的空气，草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现在还未发作叫他们察觉。

又一阵风过，之前那群玄衣人再次出现。

“恭喜各位。”

一听这话，方才悬的一颗颗心不禁松懈下来，有人甚至忍不住激动捶胸握拳。

然而扶珠却没觉得高兴，静静盯着那个为首的玄衣人。

果不其然，这边还没高兴完，那人慢悠悠又开口：“不过，刚刚太过匆忙，我忘了跟你们说，你们上了山顶之后，还要从山顶上捡三颗石子回来，才算完成。”

一个个欢欣鼓舞的人顿时僵住。

“路你们刚才已经走过一遍了，天也快黑了，那就在日落之前把东西带回来吧。”

日落之前？

看看天边的太阳，满打满算可能只有一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