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觉得这个哥哥很好。”昊昊在回去的路上，对马昕昕宣布自己对袁翼的印象。

马昕昕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昊昊的手，走得很慢。

“姑姑你为什么不跟他说你喜欢他？”

“姑姑没喜欢他。”马昕昕看了小家伙一眼，冲他摇头：“你小小年纪，不要乱脑补。”

昊昊哦了一声，看了一眼马昕昕的脚，啊地叫了一声：“姑姑你的脚破了！”

马昕昕一惊，连忙低头看去，见自己的小脚趾果然破了一道口子，血渍沾在凉拖上，都已经干了。

她吁了口气，“没事儿了，你别一惊一乍的。”

昊昊当下没有说什么，等马昕昕将自己送回家，门一开，他就冲着门内的奶奶李蕾说：“我姑姑脚被玻璃划破了……”

李蕾：“！”

“怎么划破的？划哪儿了？你赶紧进来我看看！”李蕾上手就把马昕昕抓进屋子，拉着她到沙发处坐下，捧着马昕昕的脚仔细检查起来。

马昕昕无奈，对舅妈说：“我没事，就是划破了一点皮，已经愈合了。”

“你懂什么，小小年纪一点常识都没有！出血了，这要是不消毒，回头破伤风能死人！”

李蕾话音方落，艾春雷就拿着碘酒纱布出来了，两口子又是消毒又是绑口子，把小脚趾缠出木乃伊的效果。

“这怎么还能划破脚呢？脚底也都是划痕，你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你去光脚走路了啊？”

马昕昕听了，心头一惊，没来得及组织，小胖子已经跟倒豆子似的，麻利地将今天下午的事情交代出来。

末了他指着马昕昕的手机说：“我还让姑姑照了几张那个哥哥的照片，就是为了让你们看看姑姑喜欢的人什么样。”

李蕾和艾春雷同时露出感兴趣的笑容，就连她表哥艾文、表嫂肖小可都闻着声，从闭关八百年的卧室走了出来。

艾文扒拉一下满脑子的鸡窝头，问马昕昕：“昕昕，拿过来让我看看，什么男的敢拐我妹妹？”

马昕昕苦笑，只想立即逃走。

肖小可是个地道游戏上瘾者，轻易不说话，但她只要说话，就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效果，“昕昕，可别跟他上床，上床也做好保护措施，千万别未婚先孕……”

这话就连她的铁血“战友”外加亲密老公的艾文都觉得过了，他啧了一声，打断自己老婆的胡说八道，示意马昕昕拿出照片：“快点儿，让哥看看……”

马昕昕只好把手机拿出来，给他们看袁翼和自己、昊昊三个人的合照。

艾家一家人凑近了看，隔了一会儿，李蕾抬起头，与艾春雷互视一眼，夫妻间交换了神秘信号，达成一致。

李蕾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对马昕昕说：“昕昕啊，找对象别找太帅的，没用。”

艾春雷立即附和：“中看不中吃，将来成了花心大萝卜，为他伤心划不来。”

马昕昕满心叫苦，用力看了一眼闯祸的昊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艾文盯着照片看得最久，最后却一声没吭，没发表意见。

唯有肖小可看了两眼之后，暴言一句：“这种男的，看多一眼就怀孕啊——昕昕你危险了！”

这句话说出来，不光李蕾艾春雷脸白了，就连马昕昕都脑仁抽了一下，艾文在自己爸妈爆吼之前，赶紧推着自己的游戏搭子回屋去了。

“你就说你哥，整这么个货，哎呦，气死我了。”李蕾气得直哼哼。

一旁被遗忘的昊昊这时候插嘴，奶声奶气地说：“那个哥哥很好，姑姑喜欢他，光着脚也要追上。不过他没钱，我姑老爷不会同意姑姑嫁给他。”

李蕾立即警觉，问马昕昕：“没钱？什么意思？”

马昕昕冲昊昊瞪眼睛，禁止他胡说八道，但是昊昊在他爷爷奶奶面前是无敌的存在，天不怕地不怕，对他奶奶说：“我听见那个哥哥说他的公司快要倒闭了，他们去借钱，还没借到。”

“昕昕，是真的吗？”艾春雷问。

“不是他的公司，是他打工的公司。”马昕昕揉着额头，小声说。

“他打工？”

马昕昕嗯了一声，想起杨莹说袁翼的话，对舅舅重复了一遍。

“那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看来还真不能以貌取人——你达成表哥他们风投搞得不错，要是行的话，让达成出点儿钱，对他们来说，一两千万也不算多。”

马昕昕真的服了自己舅舅了，她哭笑不得地道：“我跟他什么都不是，出钱给他打工的公司？”

艾春雷不在意地摆手：“那你不是看上了吗？穷人家的小伙子，聪明上进，勤奋懂事，要是出钱能让他所在的公司起死回生，你不也就心想事成了？就算以后跟他结婚了，他也有个怕惧，不敢在外面搞七搞八的。”

李蕾嗯了一声，重重点头：“说得对！这就是娘家给的底气！”

马昕昕实在听不下去了，她默默地看着手机，计算着可以体面告辞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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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翼打开家门，将背包放在门口，从里面掏出笔记本，拿到客厅。

他虽然在外面租房住，但是一个星期总会抽个时间回家看望母亲。

他母亲张虹因为年轻时过于操劳，得了风湿性心脏病，不到五十岁就办理了退休，现在在家静养。

听见儿子的声音，张虹从阳台走过来，一见儿子，她病态憔悴的脸露出笑容：“吃了吗？”

“吃了。”

“在哪儿吃的？”张虹问。

“遇到一个熟人，在必胜客吃的。”

张虹看了一眼自己留在桌子上的晚饭，她等儿子等到现在，怕让孩子吃剩的，就一直没动筷，这会儿听了孩子的回答，暗暗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桌子，该收的收起，该丢掉的丢掉。

但其实也没什么可丢掉的，她节省习惯了，剩的一点儿酱菜都找了塑料袋套好，装进冰箱。

袁翼皱了皱眉：“妈，别总吃剩的，对身体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习惯了。”张虹说：“你在外面才要吃好的，身体要紧。”

袁翼摇摇头，他知道母亲的脾气，劝不动，也不听劝，闭嘴不再说话。

他在沙发上找了个地方，拿出笔记本，继续手头的活。

“你师兄的那个公司真的不行了？”

袁翼嗯了一声。

“那你打工怎么办？”

“我再去找一家别的公司，师兄说他关了公司，也会继续打工，到时会带着我一起。”

“带着你一起？不会去别的地方吧？”张虹警觉地问：“妈妈可不舍得你去别的城市，就留在海城，别的地方太远了。”

袁翼答应了，他头也不抬地说：“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心口还难受吗？”

张虹摇头，她坐在儿子旁边，看着高大帅气的儿子，满脸的欣慰：“今天我哪儿都没去，就晒晒太阳，给花浇点水，只要不剧烈运动，没什么大事。”

袁翼点头，目光专注在电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母亲聊着天，中途手机响了一下，他没有理会。

但接着又响了几下，有人在持续给他发消息。

他妈妈伸手将他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奇怪地问：“马昕昕？这是谁？”

袁翼连忙接过手机，看见微信对话框弹出来，马昕昕给自己发了一条信息。

他点开消息，见她发的是刚刚照的照片，画面上自己和马昕昕看着镜头，中间的小胖子昊昊正在作鬼脸，满桌子“必胜客”的食物，看着很是丰盛。

张虹皱眉：“这女娃娃和小孩儿是谁？”

“认识的一个熟人。”袁翼回答。

马昕昕是浓颜系女生，极为上相，相片上的她唇角微勾，满口贝齿，眼眸晶亮，与她本人动不动就脸红的拘谨性格，有不小的反差。

“你就是请她吃饭吧？”张虹仔细看着照片，问道。

袁翼点头，继续埋头工作。

“我不喜欢这个女孩儿，她的眼睛里有东西让我很不舒服。”张虹说。

袁翼不与母亲争辩，继续敲打键盘。

“找这种女孩子当媳妇儿，这辈子有的苦头吃，你看看这个长相，哪像个会吃亏的样子？”

袁翼转过头，将手机从母亲手上拿开，告诉母亲：“您不是告诉过我，不要对别人家的女儿品头论足吗？”

张虹语结，有些不高兴，觉得儿子好像要被这个女孩儿勾走了，她这么优秀的儿子，选儿媳妇再自然是要选那种一等一的：“我是害怕你跟她有什么，不然我为什么要评论她？”

袁翼嘴唇不悦地抿起，但不说话。

“你没傻乎乎地找了她吧？听妈妈的话，换一个。”

袁翼启唇，刚要说话，他的微信对话框又弹了出来，张虹手疾眼快，一把抓过来，发现又是那个叫马昕昕的。

“她这是在追你？”张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