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下来，赢九竹开了车里的暖风，又调了身边人的座椅。

“困的话睡一觉。”

戚柔柔点了点头，扯过安全带就躺下了。

她是真的没有防备心。

一路上车很稳，几乎没有颠簸，车内安安静静。

到了别墅，戚柔柔迷蒙着醒来，扯开安全带下车，道：“谢谢。”

赢九竹喊道：“柔柔。”

闻言，困顿迷蒙的人意识清醒了一点，转身关门的动作顿住。

她看向车里的人，回想起来这个人和她一起的，道：“你先停车，我等你。”

赢九竹：“……好。”

差一点，他就要住回他的毛胚了。

停过车后，赢九竹过来，关了门。

戚柔柔一进别墅直奔沙发，裹上毛毯睡了过去。

赢九竹没想到把人累成这样，他走过去，问：“还洗漱吗？”

戚柔柔摇头。

赢九竹：“不回卧室睡吗？”

戚柔柔依旧摇头，她将毛毯盖过头，抗拒他的言语入侵。

赢九竹：“……”

他将客厅的门锁好，又把客厅的窗帘拉起来，一室昏暗。

沙发上的人呼吸声很快均匀起来。

他上楼，洗漱过后并没有想要睡觉的欲望。

赢九竹来到二楼楼梯口，目光落在客厅沙发上的人身上。

一天下来，他了解她良多。

他想，他应该看过很多的。

可从未有人，能让他这样喜欢。

赢九竹认识的人里，没有这样的。

话语坦诚直白，不识高低贵贱，眼里丝毫没有被名利场的东西侵染，看什么都带着纯白的喜欢和不喜欢。

从第一面，到现在，他觉得他的喜欢含进了心疼，含进了敬重，含进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少年人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

后来他知道，是爱。

——

戚柔柔是半夜醒的。

她感觉自己有点着凉，头有点疼，嗓子又很干，有点肿。

她开了灯，打算去卫生间洗漱。

身上一身粘腻，混着下午吃过的火锅味，她难受得厉害，找到浴盆，打算泡个澡。

泡到一半的时候戚柔柔想起来自己没带衣服。

整个卫生间空空的。

她看向自己的旧衣服，不想穿。

于是戚柔柔简单擦了擦身子，打算去二楼找衣服穿。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家里有个人。

以至于猫着腰去二楼的时候，二楼的灯打开，她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灯不过亮了一瞬，又猛得关了。

戚柔柔：“？”

她吓一跳。

赢九竹的声音出现，带着些微的沙哑：“你……”

反应过来是谁，戚柔柔：“你等等……我去穿个衣服。”

她猫到自己的卧室，找到一件睡裙，穿上。

出来的时候，发现赢九竹依旧站在原地。

她打开楼道的灯：“…你不困吗？”

赢九竹：“……”

大半夜看到一具女体的冲击感有点大。

戚柔柔：“？”

她走过去，发现人还是发愣的，摆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赢九竹：“你……刚刚……”

戚柔柔：“我洗了个澡，没衣服，就上来了。”

她想到他可能吓到了，于是安慰道：“下次不会了。”

赢九竹：“我不是有意的……”

这话说出来他都不信，但是他真不是有意的。

他半夜听到动静，想起客厅里睡着的人，有点担心就起来了。

没想到会撞到这样的场面。

戚柔柔：“知道。”

她脸不红气不喘。相反赢九竹一个看到的人神色颇有点冲击。

赢九竹不由得问：“你不在乎？”

戚柔柔：“不过皮肉而已，大家都一样啊。”

她疑惑：“你没泡过大澡堂子吗？”

之前是被女孩子看到，现在不过被一个男孩子看到了。

戚柔柔刚刚其实也有点冲击，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已经发生了，两个人都不是故意的，不是吗？

赢九竹：“没有……”

他从来没有泡过大澡堂子。

他僵硬着神色，看到面前人的衣服，再度移开神色。

“你没穿那个……”

戚柔柔低头，一脸淡定：“不想穿。”

如果可以，她永远都不想穿那种束缚她的东西。

赢九竹：“……”

他感觉自己三观被重塑了。

戚柔柔看着他呆滞的神色，想了想说道：“你介意的话，我以后会注意的。”

赢九竹：“……”

他该说介意还是不介意？

从小到大的教养在这时候没有提供给他任何可以回馈的语句。

他只能继续僵着脸道：“有人在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他说这话其实有点冒昧，毕竟戚柔柔的身体是自己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里需要顾忌他这个外来客人的想法。

可赢九竹还是说了。

饶是现在人还不是他的，他想起那种场面就控制不住心理扭曲。

戚柔柔：“当然不会了。”

她也不喜欢别人异样的眼光。

赢九竹：“那为什么我在的时候……”

你不穿……

戚柔柔：“晚上了……不想贴胸贴……而且，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相处一天下来，她感觉赢九竹特别会在意人的感受，很有教养的一个人。

赢九竹：“……”

到底该说介意还是不介意？

介意的话她不舒服，不介意的话他天天看到这副场面，赢九竹都觉得自己龌龊。

到最后，他只好说道：“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戚柔柔笑容起来：“喔。”

不愧是有缘人，这方面都如此契合。

强行将自己从尴尬中脱离出来，赢九竹竭力让自己不低头看人，道：“你不舒服？”

他听她声音不太对劲。

戚柔柔点点头：“感觉有点着凉，嗓子肿了。”

说完她看向赢九竹：“我觉得你嗓子也不对。”

他嗓音沙哑，不是白天的音色。

“……”

当天晚上，两个人一人一杯感冒药坐在沙发两头。

戚柔柔特地介绍：“这是中药颗粒，每次着凉喝两剂，再吞两丸药就不难受了。”

赢九竹：“……”

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中医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