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演和韩未审核了一天，坐得腰都酸了，才堪堪结束了一半。
“怎么样？你相信我说的了吗？”韩未生无可恋地将桌子上的资料摆放整齐。
洛演站起来，将椅子放好，“来我家喝酒？”
“为什么去你家？我要去酒吧。”
“那你自己去。”洛演没等韩未，径直往前走。
“哎，哎，去你家就去你家。”
洛演腿长，已经走到了门口，“不让。喝什么酒，回家好好休息，明天继续。”然后推门出去了。
“不是你说喝酒的吗？”韩未觉得洛演肯定是和自己一样神智不清了。
洛演不想管韩未现在在想什么，他现在只想回家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看沈宴沉跳舞的视频，想一晚上重复刷好多好多遍。
一回到家，洛演拿出冰块和酒，调好投影仪，窝进沙发里，开始循环心心念念的视频。其实在此之前，洛演也经常干这件事，每当有烦心事或者很累的时候，他就喜欢一个人喝着酒看沈宴沉跳舞。他特别爱沈宴沉跳舞的那种感觉，一种想把世界和舞蹈融合在一起的欲望。所以在他真的遇到沈宴沉真人之前，他不能想象这个人和舞蹈分开，是什么样子的。
有不少人形容沈宴沉是“舞蹈的疯子”。洛演很赞同，他就是因为这股疯劲，才对沈宴沉的舞台如此着迷。
洛演摇晃着杯中的液体，屏幕上的那个人突然和早上笑着和他吃饭的沈宴沉重叠起来。他的心脏不由地抽动了一下，仰头干了手中的酒。
就当他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洛演看见了被自己丢在一边的手机。他整个人突然不受控制，捞起手机就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洛演记性很好，昨天看了几遍的数字这会儿不会记错。
电话拨了很久，洛演的心也就一直猛烈地跳动了这么久。
“喂？”一个有些迷糊却很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对面的主人似乎是被这通电话从睡梦中吵醒了。
洛演被这声音叫回了魂，才清醒到自己干了什么。但是他不想挂。
“喂？”
洛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您听得见吗？”
不知道为什么，洛演感觉对面有些焦急。
“我听得见。”
“您没出什么事儿吧？这么晚了，如果遇到了什么一定要说。”
“我...”洛演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也许是酒精有些上头，嘴一下把不住关“虽然会有些冒昧，但我真得好想你。”
低沉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沈宴沉的耳朵里，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他很少会接到骚扰电话，而且因为他个人认知的原因，他都会对半夜打过来的电话很有耐心。这种情况确实还是第一次见。
“那个，您...”
“我没事。不好意思，这么晚突然打电话给你，希望不要因为我影响你接下来的睡眠时间。”他稍作停顿，“好梦。”
电话挂断，沈宴沉还是一头雾水。他拿着手机思考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没做。他躺下后在床上辗转，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而耳熟，尤其是说话的尾调。
沈宴沉本以为自己会纠结一下，没想到对方的“好梦”成了真。
直到第二天去早点店，老板叫住他递给他一张照片后，他才反应过来，那声音属于谁。
沈宴沉就很自然地将这个“好想你”归结为是洛演因为是自己的粉丝，太久没看见自己，突然再次见到自己的欢喜。
丝毫没料到沈宴沉想法的洛演，第二天顶着一张憔悴的脸，趴在了面试房间的桌子上。
“哎呦喂，昨晚拒绝我去喝酒，这是被谁榨干了？”韩未贱兮兮地凑过来。
“你、他、妈脑子里一天天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虽然嘴上这么骂着，但洛演转念一想，这种说法好像也挺对的。他后来就想着沈宴沉想了一晚上，本来两人见面就没多长时间，愣是被洛演回味了好几个小时。回味到最后，洛演一直在纠结沈宴沉嘴角是不是有颗小痣。当时拍的照片离的太远了，看不清楚那个小小的痣。之前看他跳舞的时候，也完全不会在意这个问题。
“你不是说给我带了早点吗？”
“桌子那头塑料袋里，自己拿。”
洛演将自己从桌子上撑起来，看着韩未走过去拿早点，坐在那边拆开袋子，吃进去第一口。
韩未对上洛演的眼神，停下来动作，“你别这么一直看着我，我发慌。”
“好吃吗？”
“啊？好吃的”韩未又吃了一口，点点头。
“那肯定。”洛演脸上带上了笑意。
“怎么，不会是你做的吧？”
“是沈宴沉给我挑的。”
“哦，我就知道不是你做的。”
洛演拍了拍桌子，“你听见没，我说是沈宴沉给我挑的。专门问了我的口味，为我挑的。”
“那怎么，我是吃错了？这份是你的？”韩未放下手中的早点，将袋子往洛演那边推了推。
洛演是想引着韩未关注到“沈宴沉”这三个字，但没想到韩未的脑回路是这样的清奇。“懒得跟你说。”
“哎，对。沈宴沉是谁，你什么时候交的小男朋友？”
虽然洛演本来是不想和他说话，但是，“你为什么觉得他是我的男朋友？”
“那你炫耀个什么劲？不是，你好像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男朋友叫什么，也没分享过你们之间的什么什么。”韩未还想说点什么，但洛演将手机递过来了，里面的页面正告诉他刚才洛演说的是谁。
韩未愣了一下，“我靠？等会？你他、妈刚才说的是他？？”
“不然？”洛演看着韩未这个表情，心情更加愉悦了，“世界上还有几个人叫这个名字的？”
“这不是你偶像吗？你小子，都和偶像勾搭上了？”
洛演收回手机，“碰巧。”
“碰个屁巧，这都能给你挑早点了。不是，你下次见他也带上我一个呗。好歹人是大明星啊，还长得那么好看。”
洛演一方面很乐意听到韩未夸沈宴沉，另一方面又不想韩未对他有过多想法。于是洛演凤眼一挑，转移话题，“赶紧吃，一会面试的人就要来了。”
“我说真的。”
“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小气。”韩未撇撇嘴，继续吃他的早点。他对街舞不感兴趣，对沈宴沉的认识都是从洛演那里得知的，只是单纯想凑凑热闹罢了。他也没多想洛演对待沈宴沉态度好像和之前提到他不太一样了。
洛演看着韩未的神情，就知道他不会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洛演打开手机，点到昨晚那个一分半的通话记录，不禁有些走神。他又看了眼时间点，这个点钟，如果沈宴沉还去了那家早点店，那他一定拿到自己给他的照片了。他会怎么想呢？会知道昨天那通电话是自己打的吗？
“要是今天还是没有合适的人怎么办？”韩未吃完最后一口，将垃圾收拾好放在一边。
“再说。不提前准备后事，不然容易成真。”
话虽如此，但是现实还是很残酷。真正的人才要不就是已经有了归属，要不也不会选择一个有过黑历史的团队。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面试名单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风挂着雨滴拍打着窗户，一向不准的天气预报倒是预告准了今晚的暴雨。
洛演用手指敲打着拍子，掩盖不住自己的烦躁感。
剩下的几个人像是过来走了个过场，什么也没留下。
“我的想法是明天重新发一则招募的信息，就写全方面的。不仅仅是主唱，然后再给这些来过的人发信息，跟他们说如果想尝试其他的位置，也可以再来。怎么样？”韩未已经无所谓了，他早上问完洛演那个问题就想了下对策。他还是很赞同洛演当主唱，再找一个贝斯手，就完全可以了。
而找一个合适的贝斯手，对于他们来说，要比找到一个合适的主唱要容易的多。
“你确定还能找到一个比我更能配合你的鼓的贝斯手？”洛演眼尾上扬，给他没什么表情的神情平添了一份不羁。
看着这样的洛演，其实韩未一直觉得，是他们的乐队拖累了洛演。他什么都会，而且不是那种简简单单的会，是能将那个东西玩出一种其他人怎么也玩不出来的味。他如果选择一个人去当一个创作型歌手，凭借优秀的嗓音条件，对乐器的精通和十分出众的外貌就能秒杀现在乐坛里太多人。
洛演他完全可以做到一人一乐队。
韩未曾经开玩笑地问过洛演这个问题，洛演只是轻笑一声，“哥怕寂寞，一个人走不了，不行吗？”然后就被禁止再谈起这类相关问题。
但这真的是洛演的实话，他怕一个人。
还没等洛演回答韩未刚才提出来的想法，工作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一个被大雨淋湿了全身，身材很是单薄瘦小的人就站在了门口。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韩未出去把人接了进来。
那男孩一直没有抬头，身上还在滴着水，把自己的贝斯盒紧紧抱在身前。
“接着。”洛演丢给他一条刚翻出来的干净毛巾，问道：“来这躲雨？”
男孩接过毛巾，慌张地摇手，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把脸上的雨水，“不…不是的，我…我是来…是来面试的。”
“噢？但我好像没看见你出现在名单上。”韩未双手环抱在胸前，半坐在桌上。
男孩好像不太敢看韩未，“我…我确实没报名。我当时…当时纠结好久，决定的时候…时候，报名截止了。”他突然抬起头，眼睛很亮，“但是我…我还是来想试试！”
洛演笑了，是个说话不利索的小结巴，但勇气可嘉。于是他点点头，“过来抽一首曲子。”
“我…我可以用贝斯演奏吗？”
“随意。”
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他抽中了一首主调是悲情的曲子，和外面黑压压的天气很搭。效果出乎意料地好，清澈的少年音却表达了不一样的伤感，但跟让洛演和韩未触动的是，少年的贝斯，真得很出色。
他们并没有提供贝斯的乐谱，但是他弹出来了。
曲终，少年放下贝斯，有些忐忑，依旧将自己的脑袋埋得很深。
“不错啊，真得不错。”韩未拍了拍手，“哎，洛演，你感觉怎么样？”
洛演没有直接回答韩未的问题，他问男孩，“你知道我们是招募主唱？”
“我…我知道的，所以我纠结…纠结了很久。我更擅长的…擅长的是贝斯。”男孩闭上眼，脑袋一横，“我…我可以努力…努力…努力再去…再去学好唱歌！贝斯…贝斯…贝斯我也可以！”
结巴更严重了，脸也涨得通红
“你可以贝斯，那我退出吗？”
男孩着急：“我…我…我不是这个…这个意思！洛…洛老师……”
“不逗你了，”洛演出声没让男孩继续，“你很想来吗？”
男孩拼命点头，眼里写满了渴望。
“听听你的原因。”
男孩又低下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头看着韩未，“学长，我是你的粉丝！”
洛演听到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这么直直看着韩未，“学长，人家这都不结巴向你表白了，你不表示表示？”
韩未一脸懵地感受着两道目光的注视，跳下桌子，“我不是ga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