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在含、吮、舔舐着她的唇瓣，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天地辽阔，他们拥吻着融入自然，在凌空中惊心动魄地掠夺着彼此的氧气。

真是太乱来了，始终都是，好像这辈子都改不掉。

……

更衣室静得能听见她手表秒针的走动，孙明天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说：“等我出来，行么？我们慢慢谈。”

“不行，”张彻又敲了下门，这回语气陡然严肃，“孙明天，把门打开。”

孙明天眉心直跳，终于决定妥协。她刚把门开了一条缝，张彻已用不容人反抗的力道侧身挤了进来。门一关，锁住，更衣室这狭窄的方寸之地，一下容纳了两具成年男女鲜活的肉.体。

由于位置的不同，孙明天下意识往旁边避，几乎贴门上了，而他只能用手撑着门板，以一种要困住她的姿态站着，呼出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颈间和耳侧。

“孙明天，你听我说……”他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差不多算是贴着孙明天的耳朵在说……语气很急，是那种孙明天从未听过的迫切，仿佛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在急什么？在计划什么？孙明天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所以。

他忽然抬手抱住了她，单手，环住她的腰，随后他的头缓缓垂下来，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孙明天能感受到他身上刻意收敛的暴戾，张嘴刚想开口问，他却靠得越发近了点，几乎吻着她的耳朵说：“让我跟着你。”

“……”

“快，答应让我跟着你。”

孙明天：“什么……？”

问话被打断，张彻躁动不安地堵住她的嘴唇，连带着封闭她的声音，舌尖探入，用一种久违的方式吻她。

“没时间了……”更衣室只剩下他极其低微的声音。

孙明天被亲懵了，连现在的状况都弄不清楚就被他抬起下巴吻得喘不上气来，中途几次她挣脱出来，刚出了个声，又被他狠狠扣住后颈回吻过来。

是货真价实的舌吻，她能尝到他嘴里很淡的烟味，舌尖黏黏腻腻，被亲得双眼无神力气全失，只能靠在那里任由他掠夺似的亲吻。

仁增声音响起来的同一时刻，张彻放开了她。

“明天啊，衣服还没换好？张警官怎么也不见了？”

孙明天大声应道：“马上好！”

仁增不说话了，估计在店里等着。

孙明天不由自主去看张彻。

这回她真傻了，懵逼了，到现在还没回过魂来，且不说两人目前这半生不熟的关系，他可是一个刑警唉！刚才是在干嘛？性.骚.扰吗？哪有未经别人同意直接上嘴的？都分手这么久了。

然而张彻根本不给她提问的机会，经过刚才那一通吻，他那件薄薄的夹克也被孙明天揉得乱七八糟，可他浑然未觉，漆黑的眼瞳比平时多了点情.欲的色彩，再度深深看了孙明天一眼，直接推门出去。

孙明天叹了口气，只好跟在他后面。

仁增眼见两人从同一个试衣间出来，差点没反应过来：“张警官？”

张彻嗯了一声。

“你和明天在里面干嘛？”

孙明天看仁增的神情，知道他有点生气了，顿时觉得有些愧对他。

仁增其实挺替她考虑的，似乎是真把她当女儿，因为张彻的事私底下劝过她好多次，破碎的镜子难以复原，失而复得的感情终究是有杂质的，说得孙明天都差点相信了。人家苦口婆心，她也不好拂他的意，和仁增保证会经过仔细考虑之后再和张彻接触。

结果没多久就撞见他们同处一室偷欢，仁增不气才怪。

孙明天几步走到仁增身旁，想解释。

可还像刚才那样，张彻仿佛不愿她吐露半个字，已是干脆了断地说：“仁增先生，你真这么感兴趣？”

“叫我仁增就好，”仁增平静道，“明天请我来当她的向导，我有义务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张彻一笑：“我是刑警，你觉得我还会伤害她？”

“刑警也是普通人啊，你说是吗？”仁增说着，拉住孙明天的手腕，将她扯到身旁。

这是保护的态度。

张彻面对质疑，仍然从容有度：“你想知道也可以。”

他眼含深意地瞥向孙明天：“好歹是前女友，我刚和她……聊点私人的事。”

“你俩还能聊什么私人的事？”仁增冷笑，“难不成还真复合了？”

张彻笃定点头：“对。”

“……”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仁增偏头向孙明天确认：“他说的是真的？”

从上午九点开始，他们已经在这家店逗留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还是没有其他客人来，就连店主也不见踪影。快到午饭时间，外头又响起了孩童笑闹的声音，似是赶着回家吃饭，一派温馨惬意、其乐融融。

曾经孙明天也希望自己有个家，爷爷去世后希望变成渴望，继而又变成奢望，碌碌无为多年，找个条件适宜合眼缘的男人结婚生子，类似的想法不是没有过，但孙明天从来不敢下决心。

也许大二那年在半山腰上张彻抱着她跳下去时就说准了，她喜欢刺激，也喜欢冒险，不甘于接受平淡如同死水的生活，当然也不愿随便找个男人得过且过将就。她爱过张彻，爱过这个不同寻常，能给她带来无穷新鲜感的男人，就注定了未来终将孤独。

复合？这不是真的，张彻没必要撒谎，他只是在耍仁增。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

孙明天想起方才试衣间他那几声呓语，像是对她的提示，要再相信他一次么？或许相爱的人的确存在心灵感应，以前孙明天几乎不愿相信张彻是爱她的，如果他爱她，不会一声不吭决绝地提出分手，然后第二天音讯全无彻底失联，但八年后他们再次密不可分地胡乱吻在一起，就证明他们曾经爱过。

她像被人控制了似的，喃喃着点头：“是。”

仁增眉头拧得死紧：“真复合了？”

“嗯。”孙明天应着，在心里和仁增说了句抱歉，想到张彻亲她时说的话，又补充道，“接下来几天他跟我们一起，还可以帮忙调查关欣雨的事情。”

—

风雪交加。

仁增拉开玻璃门，双手插着两边口袋从店里大步走出来，脸色很臭。

孙明天换上了刚买的橙色滑雪服，和张彻并肩跟后头，一声不敢吭，在世界的第三极没有个靠谱的向导是会分分钟丢命的事情，虽然张彻应该也对这地儿挺熟，但考虑到目前的局面……孙明天侧头看了看旁边那位仿佛整张脸都被冻住了的男人，决定还是先抱仁增的大腿，不再惹他生气。

仁增见孙明天不理睬“刚复合的男友”，反倒加快脚步追了上来，面色缓和了一点：“等会儿去干嘛？”

今天上午的安排是学习一些滑雪技巧，可惜天气不尽如人意，出了关欣雨这档子事也让孙明天没有继续游玩的心思，她当下有了决断：“吴问不是说他们今天一直待在酒店休息吗？我们去套他的话吧。”

“怎么个套法？”仁增朝她后面的方向努努嘴，嗤笑，“你不去问问你男朋友？”

张彻走过来，往孙明天旁边一站，这样看来两人很是登对，如果此时已启程前去拉萨继续当打工狗的黄壮壮在场，肯定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仁增有句话说得没错，张彻三十岁了的确不太好找对象，他长得帅是没错，但队里的小姑娘日夜生活在他恐怖威严下，平时出门逛个街遇到同种类型的男人都要绕道走，哪敢有什么表示，而当地到了适婚年龄的姑娘们又不喜欢干刑侦的，觉得太危险，他本人也一直静心寡欲没这意思，所以在局里已经有了“万年老光棍”的绰号。

一般这种气场强大的男人只要出现在画面里，势必会将其他人的光芒压下去，但孙明天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她并不是盛气凌人的女人，反而温温柔柔，小家碧玉，和张彻站一块儿却出奇地融洽，各方面都相衬，般配得不行。

仁增脸色又变差了点，看张彻的眼神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张警官，你有经验，按你说的来呗。”

沉默许久的张彻这才开口了：“首先，你们不要透露我的职业，不然恐怕会引起吴问和邹伍的怀疑。”

这是当然的，孙明天点点头，追问：“然后呢？”

“你想个办法，晚上分别把关欣雨和许向凝单独约出来，可以去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