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天空被照得空荡荡的。
这灰黑色的世界如此的清晰,每一片叶子的微小抖动的如实的反映在了影子上。
“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嘘,嘘。”
阿尔让示意克洛伊保持安静,不要被侍卫察觉出他们正在偷偷离开宫殿。
克洛伊点点头,紧紧牵住哥哥手,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
而戈尔德也觉得很有趣,跟在两人身后,阿尔让会时不时回头确认他没有掉队。
他们走上山坡,白色的草没过了膝盖。
停在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他们面对着一个晴朗的夜。
“今晚会有流星哦。“
这是他的老师告诉他的。
他的老师是黄金国最伟大的元素法师。
他能听到第一滴雨在空中坠落的声音,能知晓何处岩石中藏着一朵颤巍巍绽放的花。
他也能卷起火龙烧干连绵不绝的暴雨,让最锋利的武器在他的手中化为铁水。
当他回来,继续为老师整理书籍的时候,对方在闲谈中提及,今夜将有天火穿越国境。
在流星中迎来自己的十九岁生日,应该是一段难以忘记,时不时会回味的记忆吧。
星河流转,兴奋的克洛伊已经靠着哥哥的肩膀睡着了,可流星依旧遥遥无期,让人怀疑它们是否会应约而来。
四周是静谧的夜,裹着厚厚衣物的克洛伊像是冬眠的动物,小心地睡在亲人的身边。
坐在一旁的戈尔德手中摇着一支草茎,“阿尔。”
他轻轻呼唤对方的名字,像是怕惊醒这名为夜的巨兽。
阿尔让扭过头,发出气音:“嗯?”
言语忽然消失,他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一闪而逝的金线。
那侧脸的主人面对着无际的夜空,金色的光照亮彼此的模样。
像是变戏法一样,天空中燃起了金色的光线,一道道划破夜幕。
那不是他期待的流星,却似群星陨落,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
那是在时空中变幻的未来的光。
在这一刻被戈尔德不讲道理的攫取用来取悦一个人。
阿尔让心底想着他应该叫醒自己的妹妹,让她一起见证这个神奇而瑰丽的一刻,可他又想拥有这个秘密,这个和小龙心照不宣的秘密。
“你喜欢星星吗?”
“喜欢。”
他喜欢星星,也喜欢这样的夜。
42
当金色的光燃烧殆尽后,天空又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月,以及零落的星。
这时一道白线割破天幕,飞快的像是人的错觉。
阿尔让犹豫是否要喊醒妹妹。
天空安静了一会,便是三两道流星姗姗来迟。
“醒醒。”
阿尔让推了推妹妹。
克洛伊将头埋得更深了。
“流星来了。”
克洛伊睁开惺忪的眼,愣了一下才发现是流星来了。
她匆匆直起身子,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欣赏这神秘的天外来客。
星如雨落。
克洛伊沉醉在这美景中了。
于是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哥哥心不在焉,不时地瞥一眼托腮看星星的小龙。
突然戈尔德扭过头,正对上阿尔让的视线,他有些意外对方正在看自己,于是眨眨眼,像是在问对方怎么了。
阿尔让有点被抓包的窘迫,但是面上不露半分,轻轻打了一下手指,指尖上出现了一簇白色的小花,然后从妹妹背后抛了过去,落在戈尔德的怀中,“谢谢你的星星。”
阿尔让做出口型,露出了一个笑。
戈尔德手忙脚乱地接住着小小的花后,眼睛比星星还要亮,笑得露出了锋利的虎牙。
他站起身,走到阿尔让的身边坐下,两个人的胳膊碰到了一起。
“恭喜你又长了一岁啊,阿尔。”
阿尔让的目光落在前面许愿的妹妹身上。
“谢谢。”
“你刚刚才说过这句话,就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吗?“
阿尔让歪头想了下,“戈尔德先生,本人诚邀您参加明天,哦,不,今晚我的生日宴会,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吗?“
“当然。”戈尔德干脆地应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他还准备了生日礼物。
对了,“你要现在看一下你的生日礼物吗?”
小龙隐形的尾巴甩了甩。
“你带了出来?”
阿尔让有些诧异,他完全没有看出来戈尔德身上哪里装了个小匣子。
“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随身带着。”
这可是他特意为阿尔让准备的,万一丢了找不到了,到时候拿不出来怎么办。
“好呀,我也很好奇你会为我准备什么。”
龙会为人类准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呢?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城堡里随地散落的珠宝。
可那也太没意思了,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那并不是多么用心的礼物。
他们见过太多的宝石,作为礼物只能说中规中矩。
对于龙来说,赠予数不清的珠宝中的一枚并不能算作重视对方。
也许是更有意思的东西,毕竟这可是龙呢,而且戈尔德总是能做出让他感到意料之外的事情。
或许是一枚龙鳞。
阿尔让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的样子,仿佛周围的阳光都倾注在戈尔德的身上。
那时他在心中暗暗赞叹。
若得到一片龙鳞,是否也算握住一捧阳光。
阿尔让将匣子放在阿尔让的手心,催促他打开看一看。
像是一汪水盈在黑暗中。
那幽幽的蓝色闪烁着温润的光。
”这是密米尔泉源头的一滴水。“
在神话中,这泉水已经因为世界的毁灭而干涸,再也不能哺育自然,而人们也就不能找它的痕迹。
“那不是传说吗?”
“我们何尝又不是生活在传说中。”
戈尔德看着阿尔让的眼睛。
传说中只会有你这样的巨龙,可不会有我这样的无名小卒。
阿尔让想。
他自知和巨龙比起来,人类众多王国中的一名王子并不稀奇。
流星在无声的陨落,整个世界都在为这恢弘的景象静默。
两个人的瞳孔里印刻着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