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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宫事(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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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日光斜斜溜进华宫,落在殿前的门扉上,切割出一竖朦胧尘幕,徘徊在站立之人身上。

浅汐眠看着逆光站着之人,视线从他紧攥着的右手往上滑,落到他清亮的眼眸上。

浅汐眠本以为简绥珩说要走就不会停留,不想等她喝了口茶,转眼看去,发现简绥珩还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要走不走的模样。

以为简绥珩体内的药粉还未清干净,浅汐眠心生疑惑,提步走向他:“简公子,你可是身体还觉难受?”

简绥珩摇了摇头,好一会才开口:“浅姑娘唤在下简绥珩就是,在下无事。”

思及连名带姓不妥,浅汐眠思忖一下省略了姓氏:“我叫你绥珩吧,你也别叫我浅姑娘了,直接唤我汐眠就是。”

“……好。”简绥珩似是卸掉重担一般,笑得明媚,宛如朝阳,让浅汐眠都不免愣了下神。

许是简绥珩踌躇的是称呼,与浅汐眠相互确认过新的称呼,再次提步。不过刚走几步,简绥珩又停了下来,霍然转身看浅汐眠:“浅……汐眠,发带你可喜欢?”

了然简绥珩一直欲言又止是想问此事,浅汐眠扬唇一笑:“还行,多谢。”

“那在下就放心了。”说完此话,简绥珩终于提步走出那扇一刻钟都没有走出的殿门。

浅汐眠偏眼看去,发现简绥珩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

门外清风袭来,带着简绥珩的长发轻微晃动,映入浅汐眠的眼眸。

兰兰说的果然不错,收礼能让简绥珩高兴。

此前,她只听闻收礼之人会高兴,不想原来送礼也可以。

等简绥珩走后,兰兰突然悄咪咪从浅汐眠身后靠近,一下抓住浅汐眠的手臂:“姑娘,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兰兰一回来就发现茶具、地图都在地上,殿下醒来还特别不对劲。”

“不对劲?”浅汐眠不解地偏头看兰兰,她分明是帮简绥珩疗愈好才走的,为何还会不对劲?

兰兰重重点着头:“是啊,殿下一直性情冷漠,平日都没见过有什么表情,但他方才竟然脸红了,虽然还是冷冰冰的……”

脸红?难道是合欢还未清干净?可她分明又探了一次,并未发现不妥,难道是疏忽了?

思及此处,浅汐眠想着再去确认一下简绥珩的情况,一转眼正好对上兰兰的双目:“姑娘,是你欺负殿下了,还是殿下欺负你了?”

“……”不知如何回答兰兰的问题,加之急着去探简绥珩的情况,浅汐眠随口用一个理由支走兰兰:“都不是,对了兰兰,我有些饿了,你去备些饭食来吧。”

兰兰虽一脸不信,但终是不再纠缠,不情不愿地松开浅汐眠的手小跑出去了。

等兰兰走远,浅汐眠方才隐身瞬移,去到简绥珩身边。

简绥珩此时正坐在一方长桌后,以手扶额侧坐在木椅上。长桌上放有一只香炉,熏着檀香,一走近就沾染了一身香气。

在简绥珩的前头半跪着他的两个贴身护卫,无念与凌靖。浅汐眠越过他们,走到简绥珩身侧,施法探查他的身体。

无念:“属下已查过百食宫,食官们说送饭前都已试过饭菜,并无问题,至于殿下可能接触过的熏香,在下也已彻查,也无问题。”

简绥珩微蹙起眉:“下去让他们加强警备,送到浅姑娘宫里的所有吃食、用物都得好好检查,决不能出纰漏。”

无念:“是。”

凌靖:“殿下,宫里一直养着的那只兔子四处都没有寻得,应当是跑走了。”

简绥珩:“最后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

凌靖:“是昨日黄昏时分,属下给它喂饭的时候。”

简绥珩:“它的伤口都处理好了?”

凌靖:“是,这几日它的伤口恢复得很快,并未有再复发的情况。”

简绥珩:“既然已恢复,它想离开就让它离开吧,不必再寻。”

凌靖:“是。”

简绥珩:“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还需处理政事。”

“是。”

等两位侍卫退下,简绥珩突然像泄了气般将整个身体靠到椅背上仰起头,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掩住脸,不知在想什么。

简绥珩的情绪并不是浅汐眠需要在意的事,确认过他的身体无碍,浅汐眠收了法力,瞬移回乐语宫去了。

接下来三日,雨始终下个不停,打着院内的那棵盛满白花的树簌簌落下一地淡白,时而从半开的窗棂缝中吹进几朵,贴着光滑的铜镜滑落到梳妆台上。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不再下雨的阴天,浅汐眠刚去星谕阁同司天坐了会,再去瑶光殿看一下简烛回来,迎面正见兰兰抱着一大堆衣物在殿内等着她。

见兰兰一脸激动地扑过来,浅汐眠及时抬指按住兰兰的额头:“又是殿下送来的?”

兰兰激动地点头,粲然一笑:“殿下说国君身体已康复,明日就要设宴款待姑娘。姑娘,来挑选件衣裙赴宴吧。”

前三日里,只要雨歇,简绥珩都会让人给浅汐眠送来东西,包括玩物、首饰、衣裳等,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浅汐眠拒绝后,昨日终于收敛了点,但今日又开始了……

看着兰兰抱着一大堆衣裙,浅汐眠头疼地按了按灵穴,随手指了条紫裙:“就这件吧,宴会在何时?”

“明日酉时。”

得知还有很长时间,浅汐眠不急着准备,耐心劝说兰兰明日再试衣。兰兰虽兴致难消,好在还算尊重浅汐眠的意愿,妥协答应等明日醒来再试。

翌日醒来,浅汐眠刚调息完,兰兰的脚步声已至远处传来,嗒嗒作响。

不多时,兰兰的身影霍然出现在殿内,朗声高唤:“姑娘,用膳啦!”

见兰兰提着食盒进来,浅汐眠收了法力,起身过去用饭。

用过饭后,兰兰抱着昨日浅汐眠选的那条衣裙,兴奋地看着浅汐眠:“姑娘,来试衣裙吧,我准备好了。”

浅汐眠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见兰兰兴致正浓,不意拂了她的兴致,终是妥协起身,任由兰兰摆弄。

凡人的衣裙虽精致但穿起来极为繁琐,兰兰前前后后帮浅汐眠穿了好一阵才终于穿好。

本以为穿好衣裙就能结束,不想穿好衣裙后,还要搭配各种首饰、发型、鞋履、珠钗等,听得浅汐眠只觉头大。

见其繁琐,浅汐眠本欲拒绝,但见兰兰完全不让她起身,浅汐眠只能随手拿来一个木锁打发时间,任由兰兰继续摆弄。

等兰兰反反复复折腾完,头顶霍然传来她满意的声音:“姑娘果真天生丽质,不过略施粉黛就美得不可方物!”

浅汐眠闻言抬眸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并无什么感觉,若说不同,便是她的头上戴了足足五六支金钗、还有各种花饰珠串,压得她脖子酸疼,还是直接绑起来省事。

戌时前不久,简绥珩踏进乐语宫来接浅汐眠。

他今日着一身金中带白的锦衣,往常或微簪或高束的青丝全部挽成发髻,戴着一只白金冠帽,显得更加矜贵。往下看,在他的黑金腰带上稳稳挂着那只微泛红光的红羽玉佩。

浅汐眠一直忘了提醒简绥珩玉佩当随身携带,不想她都不用提醒,简绥珩每次都记得戴着。

当视线顺着简绥珩高挺的鼻梁滑到他那张紧抿的薄唇时,浅汐眠不免觉得脖颈一热,匆忙收了眼。

等浅汐眠移开视线,发现简绥珩也在看她愣神。直到与浅汐眠对上双目,简绥珩才惊得收眼,讪笑地说着:“这身衣裙很适合你,浅……汐眠。”许是记起之前他们已说好直接唤彼此的名字,简绥珩及时换了称呼。

浅汐眠难得不知如何回话,微微点点头,从喉中挤出“多谢”二字。

好在简绥珩能感受到气氛尴尬,立时转身请浅汐眠一道前去赴宴。

出了乐语宫,浅汐眠一眼看到站在殿外守着的无念与凌靖,他们拱手与浅汐眠见礼,退开跟在浅汐眠和简绥珩身后。

一路走了约莫两刻钟,他们一行来到一方富丽堂皇、宾客云集的华宫外。

上阶前,简绥珩突然向浅汐眠抬起手臂,示意她挽着他。知道这是凡人的礼仪,浅汐眠稍稍迟疑一下,抬手搭上简绥珩的手臂,等上了阶方才松开。

甫一走进华宫,殿内之人皆抬眼看着他们,不多时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传出几声轻笑。

浅汐眠抬眼扫了下满座宾客,将目光定到坐在下方第二排的司天身上。她今日依旧穿着一袭黑衣,黑衣上绣有一方银线星象,很是考究。

等浅汐眠与简绥走过去,司天起身与他们见礼,浅汐眠也抬手与司天见礼。

坐在第一排长桌后的是时常能在瑶光殿内见到的七皇子卫瑾,他同样起身向他们行礼,浅汐眠拱手回礼,简绥珩则抬手拍了拍卫瑾的肩膀。

与满座唯一两个熟人打过招呼,简绥珩领着浅汐眠一路走上玉阶,于左侧位置上坐下,那里的玉桌上已摆好一桌膳食。

满桌膳食包罗整个龙熙国所有山珍海味,一眼望去极为丰富晃眼。浅汐眠对吃食不感兴趣,只是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汐眠,先吃些东西吧,听兰兰说你今日食欲不佳。”

浅汐眠不想吃,闷声拒绝:“不用了,等开宴再说。”

见浅汐眠拒绝,简绥珩不再坚持:“那先喝点汤吧。”说着,简绥珩将一碗汤递到浅汐眠手边,浅汐眠侧目看了简绥珩一眼,接过喝了大半。

约莫一盏茶功夫,身着金绣龙袍的国君缓步踏进宫来,他的身侧跟着之前在万寿宫见过的叶近侍,身后还跟着两名手持芭蕉扇的宫女。

断了妖气侵蚀后,国君今次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虽还有些苍白,但已基本康复。

“国君到!”

甫一听到叶近侍尖声通报,座下群臣嫔妃皆起身伏地向国君请安。

见简绥珩起身,浅汐眠随之起身向国君行礼。

国君大手一挥,精神振奋、声音洪亮:“众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国君!”齐声喊了句,座中众人接二连三起身。

容光焕发的国君气宇轩昂自阶下走来,停在他们面前,对浅汐眠展颜一笑:“这位姑娘便是救下我龙熙国的恩人吧?本君已听珩儿说过,此番真是多亏了你。”

听罢国君之言,浅汐眠拱手一礼:“国君谬赞,此番并非小道一人功劳,不敢居功。”

国君爽朗地笑着,轻轻拍着浅汐眠的手背:“道长谦虚了,本君已听珩儿说过,是你们救了龙熙国,真是万分感谢。”

浅汐眠不擅应对客套场面,思忖一番,顺着国君的话应答:“多谢国君夸赞。”

许是察觉到气氛凝固,简绥珩适时开口:“父君,吉时已到,先开宴吧,谢礼之后再说。”

国君捋着胡子看了简绥珩一眼,转头看着浅汐眠,眼里带着莫名笑意:“此宴设得匆忙,还请姑娘见谅,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只管告诉珩儿便是。”

“是。”

国君语罢,侧目看向叶近侍:“开宴吧。”

叶近侍接令,骤然转身,高声宣布:“国君有令,开宴!”

“谢陛下!”众臣谢完礼坐下,每个人都变得庄严肃穆,全然没有方才谈笑风生时的恣意神态。

浅汐眠刚坐稳,主座上的国君徐徐开口:“小道长不必紧张,当家里的家宴便是。”

浅汐眠应声转头,客气一笑:“是,小道明白。”

转回头,简绥珩俯身对浅汐眠低声说着:“汐眠,父君好客,总是热情,你别介意。”

浅汐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开口:“我不介意,不必多想。”

“那先用饭吧,多吃些。”简绥珩说着,将玉筷拿起递给浅汐眠。

浅汐眠接过玉筷,默然扫着满桌菜肴,不知从何下手。简绥珩转头看向后方,让身后站着的无念凌靖下去用饭。

无念凌靖接令,请示过国君,快步去到下方最里头的长桌后坐下。

自开宴起,席间始终噤若寒蝉,连碗筷相碰的声音都轻不可闻,直至殿外传来一曲清耳动听的琴声才堪堪打破此间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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