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可馨坐在虞棠对面，在场的人里，只有她知道虞棠和傅以宸的事，她很快察觉到虞棠情绪的微妙变化。
设计部的其他人可不知情。
“哥哥姐姐，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呀？”绵绵小朋友和鑫鑫小朋友眼里闪着星星。
“大家以后都会遇到喜欢的人的噢~”徐露露揉了揉小朋友的秀发，用孩子思维所能理解的话回答着。
“喜欢一个人呢，就是想把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最可爱的布娃娃、最好吃的零食都给他。”
“想每天都在他身边。”
“还有一起走遍世界各地。”
......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着两小孩。
虞棠边吃边感受着四人逐渐跑偏的画风，强忍笑意。
“知道啦！绵绵以后也要这样对喜欢的人！”绵绵小朋友开心地拍了拍小手。
“鑫鑫也是！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鑫鑫小朋友用小手拍了拍胸脯。
瞬间萌化了众人。
“绵绵鑫鑫，妈妈还要告诉你们，爱与肤色、性别等无关。爱是平等的，也是自由的，”姚可馨说，“爱别人的同时也别忘了先爱自己。”
“姚姐~”徐露露已化身迷妹。
......
午饭吃得人心情愉悦。
虞棠挨个告别了设计部五人，看了看时间，思考片刻后打车去铂锐。
傅以宸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条微信。
傅以宸：有空的话来我办公室，我们详聊续约的事。
虞棠回了个“好，现在出发”后按灭手机屏幕。
该来的还是来了，不想面对也必须面对。
即使虞棠一开始就知道答案。
下午三点，铂锐总裁办公室内。
傅以宸拿着份合同，放在虞棠面前的桌面上。
“你知道的，选择权在你那。”虞棠没看合同。
傅以宸和虞棠面对面坐着，良久才开口。
“虞棠，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设计师，也是铂锐需要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以上全是我的真心话，”傅以宸注视着虞棠，“希望你能抛开私人感情，认真考虑下我说的，我们都希望你能留下。”
“所以，你的答案呢？”虞棠对上傅以宸视线，没有任何犹豫。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了一会。
傅以宸先败下阵来。
他低头，凭肌肉记忆在换新的茶叶。
“对不起。”
他不敢看虞棠。
虞棠自嘲地笑了声，小声道：“意料之内。”
“什么？”傅以宸没听清。
“没什么，”虞棠起身，“谢谢铂锐半年来对我的照顾，预祝‘四季’项目接下来开工顺利。”
虞棠强忍住眼泪，不自觉地发抖，手上紧紧攥着手机三步并作两步往门外走。
傅以宸还没反应过来，虞棠已经消失在视线内了。
虞棠出去的时候还跟傅博明擦身而过，但他走得太急，没有和傅博明打招呼。
傅博明的视角看过去，虞棠是哭着走进电梯的。
“你欺负他了？”傅博明径直进了办公室。
傅以宸手指摩挲着茶杯，喉咙紧绷眼睛泛红，没答话。
傅博明看到了桌面上显眼的白色文件。
他猜到了。
不过他看着自家儿子现在这样，难得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这件事做的太绝了。
丝毫没给人后路。
“剩下的我处理。”傅博明开口。
傅以宸依旧没答话。
他的心已经痛到了一定程度，浑身都在颤抖，想哭但是又不能让傅博明觉得他对虞棠余情未了。
傅博明很快离开办公室并带上了门。
关门的瞬间，傅以宸埋在臂弯里哭出声。
他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一点都不敢看虞棠的反应。
他见不得虞棠受委屈，见不得虞棠哭，见不得虞棠那深情到能溺死人让人甘愿沉沦的眼神。
然而事与愿违。
六年后的他又伤了虞棠一次。
虞棠回了空无一人的设计部楼层。
他缓慢地收拾自己工位上的东西。
东西不多，很快就整理完了。
虞棠抱着东西往电梯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站了好久。
回忆涌上心头，定格在每个瞬间。
他向来是个信守诺言的人。
能认识设计部的一群活宝，能让自己的设计理念服务市场，能和傅以宸再多半年名正言顺的相处时间，他已经知足了。
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今天过去，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大家的生活也会逐渐恢复往常，他不能再打扰。
自己也应该，尝试着，走出去了，应该去真正适应没有傅以宸在身边的日子，反正遇到傅以宸前他几乎都是孤身一人，重回到以前的状态，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下周一的上班时间。
整个设计部气氛凝重。
连一向话多的徐露露都难得安静工作。
大家默契地没有提虞棠离职的事，但还是时不时往虞棠以前的工位上看。
柯铭轩收到人事部关于虞棠离职的消息，直接拿着文件来找傅以宸。
“什么事这么急？”傅以宸看着没敲门就走进来的柯铭轩。
在办公室的还有周琳。
周琳自从不再催傅以宸结婚后，以前每周一的推荐相亲人选也变成了见见自家儿子和唠唠嗑。
“伯母好。”柯铭轩和周琳打了个招呼。
“你知道虞棠离职的事吗？”柯铭轩压低音量，把文件递给傅以宸。
“知道。”傅以宸接过文件，放在一边。
柯铭轩无言。
周琳隐约中听到了“虞棠”二字，拿过文件看了起来。
“傅以宸。”周琳喊了自己儿子全名。
坏了，如果自己没猜错接下来周琳要开口骂人了。
柯铭轩说了句“我还有事，伯母再见”后火速开溜。
开了个头的人溜得比谁都快。
傅以宸认栽。
“傅以宸！”周琳再次喊了自己儿子全名，这次明显压着怒火。
“在。妈您说。”傅以宸拉着周琳坐下。
“小棠为什么辞职了？”
“铂锐挽留过，但他是自愿辞职,”傅以宸避重就轻，“他的确值得更好的平台，我尊重他的决定。”
傅以宸没忘记傅博明说的不能让周琳知道自己和虞棠的关系。
“真的？”周琳总觉得傅以宸有事瞒着自己。
“真的。”傅以宸冷静回答。
“行，他刚回国不到一年，就算没在铂锐了，你们还是朋友，你也记得多帮帮他。”
“放心吧妈，我会的。”
就算周琳不说，他当然也会暗中帮虞棠。
不过不是出于对朋友的感情。
......
把周琳送进电梯，傅以宸才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虞棠和他的微信聊天页面停留在了昨天。
突然没了虞棠的日常报备和驱寒温暖，他盯着聊天页面出神。
傅宅。
周琳回家放好包包，正巧傅博明从书房走了出来。
“博明，你来，跟你说个事。”周琳朝他招了招手。
“好嘞，夫人！”傅博明脚步轻快地走到周琳身边。挨着周琳坐着。
“虞棠，虞设计师，你知道吗？”周琳说道。
“怎么了？”傅博明心里颤了一下。
自家夫人怎么会认识虞棠？
是傅以宸提的吗？
还是偶然间知道的？
傅博明迫切想知道答案。
“他没和铂锐续约，和咱儿子是好朋友，我也挺喜欢这孩子，你们爷俩能帮上忙的记得多帮帮他，这孩子刚回国不久人生地不熟的。”周琳碎碎念。
“好嘞。”傅博明点头。
听周琳说的，她应该还不知道虞棠和傅以宸的关系。
傅博明松了口气。
相安无事到了元旦。
傅以宸默默关注着虞棠的动静。
他发现虞棠没有和任何一家公司或机构签约，平时除了偶尔去花店和陈宇翰唠唠嗑，偶尔和陆琛林清一起吃个饭，偶尔和设计部的大家伙们唱个K，其他时间都待在家里。
一直到了元旦。
北京时间一月一日零点整。
傅以宸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但没有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个人发来的。
傅以宸在和虞棠的聊天页面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收起了手机。
虞棠可能放下了吧，自己也不应该去打扰了。
傅以宸看着窗外的烟花，绚烂的烟火绽放在夜空中，倒映在傅以宸眼里，却难掩他黯淡的眼神。
夜晚降临。
傅宅里热闹非凡。
傅博明是家里的老大，每年的元旦傅博明都会邀请关系好聊得来的亲戚们齐聚一堂，共度佳节。
受邀的人不多，但每个人都没有缺席。
大家围坐在圆桌周围，举杯共饮畅谈人生。
傅以宸来得晚了些，意外地看到了柯铭轩和楚洵。
两人手上的对戒很显眼。
“这位是？”亲戚们好奇地看着楚洵这张生面孔。
“铭轩他...爱人。”柯父和柯母思想斗争许久，才说出“爱人”二字。
柯铭轩和父母的关系这些年慢慢缓和了些。
柯父柯母对同性恋持有不少偏见，他们起初觉得同性恋的人一定是心理有问题，肯定是不正常的人，但近几年他们也见识和听闻了不少各个领域的年轻有为的人有同性伴侣的事，夫妻俩没发表评价，但内心都被狠狠震撼了下。
加上柯铭轩有天突然说带自己的爱人回来见老两口，柯父柯母见到楚洵后，在老两口眼里除了性别那是各方面都没得挑，柯父柯母也对同性恋有了一定改观。
楚洵离开时，柯父柯母还塞了红包，也算是默许了两人的关系。
“各位叔叔阿姨，伯父伯母晚上好。”楚洵给自己倒满酒，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我是楚洵，铭轩的爱人。很感谢铭轩愿意带我来见大家，谢谢大家对铭轩的照顾，我们的婚礼大家到时候赏个光！”楚洵一饮而尽。
柯铭轩被楚洵突然整的这一出带来了小小震撼。
今年算是他第一次重新出现在亲戚聚餐，还带回了个同性恋人，他不知道亲戚们对同性恋的包容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