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仓夷山,苏尘将情况说与神医李兰芝:“李先生,可有灵药能够替代?”
李兰芝:“仙芝草不可或缺,但若是有极品雪莲子加养髓丹倒是可以省下半支仙芝草。”
“极品雪莲子我们有。”楚怀当即拿出交给李兰芝。
太渊储君看向龙一,龙一闪身离开,不久后带着养髓丹回来。
得到这两种灵药后,加上仙芝草,李兰芝开始救治李轻风,大约一个时辰后,李兰芝擦了擦额间汗渍:“成了,接下来修养半月便可恢复如从前。”
苏尘忙向李兰芝道谢。
之后半月,苏尘都陪在李轻风身边,看着李轻风一天一天好起来,心下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李轻风自己却不怎么乐观,他清楚只要韫丞对苏尘不死心,那他便永远是掣肘苏尘的棋子,很多话他想对苏尘说,想要苏尘远离韫丞,可说了又能如何,只要这世间还有苏尘在意的人,无论苏尘逃了多远都要回来。
想着叹息一声,若是当年的重阳比武,他没回来就好了。
苏尘温声:“可是又不舒服了?”
李轻风摇了摇头:“弟子无碍,已经大好。师尊,待弟子伤愈后,弟子想外出游历。”
接下来就该与韫丞这个疯子做个了断了,野王此时离开最为安全:“野王就要外出打野发育,否则怎么叫野王呢?届时我为你送行。”
他伤重方方痊愈,若是正常,苏尘绝不放心他一人离开,如今这般简单应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里更加危险,李轻风不禁抬眸,或许是他太低估他这个师尊了。可一旦温情的面具揭开,韫丞将会如何的疯狂!
不想走,可却不得不走,因为李轻风知道,留下只会给苏尘带来更多的麻烦。想着垂下眼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明明没什么修为的师尊却护下了他们每一个人:“师尊……”
“嗯。”苏尘抬眸温声应道。
看着苏尘无尽关怀照顾的眼眸,李轻风哽咽难言,不觉间一滴泪水落下,打在了苏尘的手上。
苏尘直接懵了,野王……这是哭了?!下一秒更懵,只见李轻风竟一把拥住苏尘嚎啕大哭了起来。
待回过神,苏尘心下叹息一声,大概是这段时间被韫丞折磨得太惨了些,想着抬手抚了抚李轻风墨发,柔声安慰:“都过去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这样好的师尊,受了这么多折磨,连命都搭上了一次,却还要为他回来!明明没有任何修为,明明单薄如纸,却依旧努力去救下每一个人,可……师尊,您自己呢?您何时才能看到自己呀!
李轻风的哭声引来不少人,然后韫丞、凛寒、上官谦鸿看着李轻风紧抱苏尘的手臂微微蹙眉。
“好了,这么大的人还和个孩子似的,这是要和师尊撒娇么?”苏尘有些无奈地温声笑道。
李轻风这才松开苏尘,擦了擦眼泪:“弟子一直以为此生都要像个废人一般活着,却没想到还能恢复,一时喜极而泣。”
苏尘笑笑,后看向韫丞:“如今轻风身体已然大好,我想带他回重羽宫修养。”
韫丞抱臂懒懒开口:“若轻风师侄愿意过去,我自然不会多言。轻风师侄,你觉得呢?”
李轻风:“弟子愿回重羽宫。”
韫丞眸中不可见地划过几分怒意:“自你受伤至今,一直都是百里照顾你,如今忽然回去重羽宫只怕苏尘师弟照顾不好你,左右两宫相隔……”
百里听风忽然上前,拱手:“师尊,弟子愿随轻风师弟去重羽宫小住。”
韫丞沉眸看向百里听风:“百里听风,你如今可是要改投在重羽宫门下了?!”
百里听风:“还请师尊成全。”
“你既然愿意去,去便是。”韫丞淡淡说道。
当日,苏尘、凛寒等人一起帮着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回到了重羽宫。
这晚,百里听风与李轻风自李轻风受伤后至今睡得最踏实的一夜,一觉竟睡到了日晒三竿。
知道两人醒了,凛寒才端着饭菜分别给两人送了过去。
李轻风道了谢,凛寒笑笑:“师兄先吃,过会儿我来收拾。”语落便要离开。
李轻风忽然开口:“凛师弟,能陪我一起么?”
凛寒知晓李轻风是有话想要同他说,便挨着李轻风坐下了,用传音之法:“轻风师兄,重羽宫内的一言一行皆在韫丞掌控之中。师兄想说的,我都知晓,有我在,必会护着师尊全身而退。”
之后凛寒颇有感慨说道:“当年仓夷一别,再见竟已是这般光景,可无论世事如何变化,咱们终归还是在仓夷重聚了。听师尊说师兄伤好后想外出游历?”
李轻风点首:“经历了这么多,我发现还是喜欢曾经那段不受束缚的生活,那凛师弟呢?”
凛寒笑笑:“师尊在哪,我便在哪,师尊许久没回来,似乎想在重羽宫长住。昨日还在同我说想重开小火锅呢。”
李轻风:“可惜了,若非实在厌倦了这样拘束的日子,我定要随你们一起。”
“又不是不回来了,总有机会的。”凛寒失笑,“无论师兄去了哪里,记得仓夷永远是你的家。”
半月后
重羽宫梨花院内设宴为李轻风送别。
凛寒、苏尘端上最后两道菜,众人纷纷落座。
苏尘举杯:“都是咱们自己做的,宴席虽简,贵在心意,轻风、百里,祝你们今后再无灾难,余生顺遂。”
众人一同一饮而下。
一杯过后,韫丞、白景一同来了。
白景笑道:“苏尘师弟可太不够意思了,给轻风与百里师侄送行也不同我说一声。”
韫丞抱臂:“我这个大师兄都没说,还指望他告诉你这个二师兄。”
苏尘起身:“只是觉得两位师兄日理万机,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这才没有过去打扰,谦鸿,去给你两位师伯加双碗筷。”
随后两人就坐,气氛顿时冷了不少,韫丞淡淡开口:“不必如此拘谨,百里,你要随轻风一同游历,此次一别不知归期,我好歹教导你千年之久,你我师徒间的情谊还不值你告诉我一声么?”
百里听风垂首,若师尊还是从前模样,弟子自然愿意告知,可如今的师尊已近乎疯魔……,可终归没有伤害过他。想着叹息一声,当即跪身:“是弟子亏欠师尊良多,此生无以为报。”
“停!别说得生离死别似的,又不是不回来了,只要为师想你了,天涯海角都会去寻你的。”韫丞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轻风暗暗攥拳,韫丞是在警告他,他逃不掉,他注定是韫丞控制师尊的棋子。
百里听风垂下眼帘,眸现悲色,师尊,便不能放过轻风师兄么?
“韫丞师兄说得是,百里你这般郑重确实该罚,一杯酒你可认罚?”白景给百里听风的酒杯满上。
百里听风起身:“认罚。”说完一饮而尽。
虽然韫丞来了,众人都不怎么开心,但这或许是这些人能够聚在一起用饭的最后一次,倒也算宾主尽欢,推杯换盏间三坛酒已经见底。
苏尘明显有些醉了,倚在一棵梨花树下眼神迷离地看向韫丞、白景:“两位师兄可知当年诸多宫宇中,为何我选择了这重羽宫?”
白景笑:“韫丞师兄,小师弟喝醉了,这么多年过去,他的酒量还是最差的。”
然而韫丞却认真问道:“为何?”
苏尘抬眸看着满树梨花,笑了:“因为,我啊……同玄离神君一样……最爱梨花,而诸多宫宇中,唯有这重羽宫的梨花开时最美。真怀念少年时的我们……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不不,我们该说花间一坛酒,三人抢不够……哈……还挺押韵的……若是我好好读书,说不定能考个状元。”
笑着笑着,苏尘忽然有些想哭:“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韫丞师兄,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呢……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给不了你……只能把命给你……”说完便倚着树睡着了。
韫丞怔怔地看着苏尘的睡颜,良久,忽然起身行了过去,凛寒更快一步:“弟子的仙侣便不劳烦韫丞师伯了。”
“滚开!”
“该滚的是你!”
然后两人就打上了,白景扶额好心提醒:“你们二位要打可别在这,若是伤了这片梨林,苏尘师弟醒来定饶不了你们。”
两人互视彼此,同时闪身离开,白景直起身:“我也该走了,轻风,谦鸿照顾好你们的师尊。”话音方落白景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发现李轻风醉得比苏尘好不了多少。
好在上官谦鸿倒是好些,拱手:“师伯放心回去,弟子会照看好师尊的。”
白景轻轻颔首,起身离开。
百里听风尚有几分清明:“谦鸿师弟,苏尘师叔就交给你了,我先带轻风师弟回去歇息。”说完抱起李轻风离开。
不过片刻,原本热闹的宴席已然散去,梨花林中唯余淡淡风声。上官谦鸿带着几分醉意行到苏尘身旁,看着酒醉的人有些痴:“师尊,你怎么这么好看,好看得让弟子好想把你藏起来,只自己看。”
说着忍不住抬手挑起苏尘的一缕墨发:“师尊,您可知没有您的日子,弟子过得多么难,那些上官家的人……而支撑弟子走到今日的便是与师尊共度的那段时光的记忆……”
“那日之后,您不知弟子有多后悔……原以为余生都要在回忆悔恨中度过,没想到还有今日……”
语落,抬手将墨发放在唇边:“这一次,弟子一定要护好师尊,断不让那两人伤害师尊半分。他们那样动不动喊打喊杀的野人怎么配得上,我这么好的师尊。”
夜风微凉,偶有梨花瓣随风飘落。一瓣梨花落在了苏尘的眉心,苏尘微微蹙眉,上官谦鸿摇头笑笑,轻轻抬手想要将花瓣拂落,然在碰到苏尘面容时,看着苏尘的红唇竟忍不住低首吻了下去,就在将要触碰时,苏尘舒然睁眸,上官谦鸿赶忙直起身。
只见苏尘抬手随意拂了拂脸,将花瓣打落,喃喃开口:“是错觉吧……”后又睡了过去。
上官谦鸿心下松了口气,不能急,否则与韫丞结局无二。看来日后还是要少喝些酒。
之后捡起地上那枚落花,小心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