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苏旧只能听声辨位，尽量放轻脚步，慢慢朝远离那呼吸声的地方挪动着。

虽然他看不见那会呼吸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但不管对方是什么，有呼吸声，定然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他必须尽量避开。

苏旧自己也控制着呼吸，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却没想到，那呼吸声，竟然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而且听起来，好像一直在他身后。

苏旧屏住呼吸，默默地转了个身，却还是感觉那个呼吸声在他身后，他脑子里忽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

难不成，那东西趴在他头上了？

苏旧伸出手，一点一点往后脑摸去。

忽然，苏旧感到腕上一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与此同时，那诡异的呼吸声听起来也更近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那东西，好像已经贴到他后脑了。

来不及多想，苏旧迅速把手往回猛的一抽，同时用灵力化出一柄剑，往脑后的位置狠狠一劈。

却什么都没劈到。

不过，他至少把被抓住的那只手抽了回来。

苏旧用双手握住剑，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声音，那呼吸声时近时远。一开始还是正常的呼吸声，到后面越来越急促，也起来也越来越离谱，听着很像是哮喘病发作的声音。

甚至，有时还忽然出现在苏旧耳边，让他有一种那东西的气息就喷在他脖颈的错觉，可他每次回头，一剑砍过去，总是什么都没有。

这种敌暗我明的状态对苏旧很是不利，他也不想再被这东西如此戏弄下去，一招君不剑用出来，十几把飞剑从他手中飞出，在他周围摆成一个小型剑阵，不断地发出嗡鸣声，一面护着他，一面探查周围的情况。

忽的，苏旧听到身后一把飞剑的嗡鸣声有些不对劲，像是探查到了什么，苏旧举起手中的剑，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劈了下去。

这一剑应该是砍中了，因为苏旧听到了剑刃破开什么东西的声音，只是那东西太狡猾，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苏旧原以为那东西挨了他一剑，理应知道退缩，却没想到刚过不久，他竟然又听到了那阵诡异的呼吸声，且一阵比一阵急促，竟像是在朝着他的方向狂奔一样。

这让苏旧愈发警惕起来，君不剑再次启用，十几把飞剑嗡鸣着飞出，围绕在他周围。

但紧接着，那阵呼吸声也变得杂乱起来，同时他听到自己周围有无数个不似人类的脚步声，他清楚那东西从一个变成了无数个，且盯上了他。

忽然，撕拉的一声，是飞剑划到了什么东西，与此同时，苏旧还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嚎叫，很像是那东西被飞剑刮伤后发出的声音。

这一声嚎叫似乎是激发了那群东西的脾气，开始疯狂攻击苏旧，被飞剑打飞后，发出一声哀嚎，但不过片刻，便又卷土重来。

周围的东西越来越多，且越来越肆无忌惮，从暗转明，一波接着一波朝苏旧身上狂扑过来，烦不胜烦。

苏旧渐渐也有些精力不济，喘息加重，但他不能放松警惕，一旦这个时候放松，恐怕下一秒他就要被那东西扑到身上了，所以他不能任由事态发展到那种地步，他必须自救。

出来时，掌门给苏旧塞了不少东西，他全权交给系统打理，让系统做成表格，必要的时候直接搜索出最符合当下情况的东西拿出来救命。

系统搜索一翻，找出几枚续灵丹，最适合苏旧这种灵力枯竭的情况。

苏旧刚补上一半的灵力，却没想到，攻击他的东西竟然愈来愈厉害，君不剑都快要抵不住了。

就在苏旧犹豫着要不要把三千剑歌用出来的时候，攻击他的那些个看不见的东西，竟然不再分波攻击他，而是忽然一起冲了上来，苏旧的君不剑根本撑不住，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得倒飞出去，砸到一堵墙上，哇的吐出来一口鲜血。

最可怕的是，苏旧一直不曾知道攻击他的到底是一群什么东西，只依稀辨别出它们应该是一种攻击力较强且数量庞大的猛禽。

苏旧虚弱地瘫在地上，手中的剑也脱手飞了出去，不知落在何处，他刚想用手撑着站起来，手腕忽然又被捉住，那东西死死拽着他的手腕，拖着他往未知的地方跑去。

苏旧的背部着地，被地上的小石子擦得火辣辣的疼，痛得他忍不住斯哈了两声，然而那东西拽着他越跑越快，也不顾苏旧死活。

本就因吐血而虚弱的苏旧不小心撞到了一块巨石上，脑瓜子嗡嗡的，他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抵不过疲惫，一不小心合上眼，就没再睁开。

苏旧晕了。

……

苏旧记得自己之前明明是在一个乌漆嘛黑的地方与一群猛禽缠斗，一时失手被捉后，一不小心就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自己就在这雾气蒙蒙的地方了，雾不是很重，却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而且他觉得自己也有些不对劲，虽然感觉像是意识清醒，但仔细回想些什么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意识有些不受控制，努力想回忆起的东西根本回忆不起来，且思绪很容易被打断。

比如他想回忆起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意识就会不受控制地被周围的迷雾吸引，不由自主地想知道迷雾后面究竟有什么。当他向迷雾迈出一步时，脚下真实的触感，会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想起自己不应该去探究这迷雾，而是应该思考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

接着，他就会对自己意识不受控制这件事感到诧异，想弄清这是什么原因，结果思绪又忍不住乱飘，甚至让他忘记自己最初最想知道答案的那个问题。

这里的一切都很不对劲，而且透过这层淡淡的迷雾，眼前所见之景，竟让他觉得有几分眼熟。

“系统，在嘛？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系统发出滴的一声异常音，“连接中断……暂停止访问。”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苏旧穿进书里这么些年，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万年坚守岗位的系统竟然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掉线。

苏旧心里隐隐升起一抹不安来，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苏旧试探着迈了几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于是他便决定在这个处处充满着诡异的地方查看一番。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师尊！”

这声音也很熟悉，可当他回过头的时候，看到那个站在迷雾中的黑色身影，忽然就有些不确定那人的身份了。

苏旧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人，当他努力回想的时候，意识就又开始乱飞，不受控制。

苏旧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眼看着那个穿了一身黑的人忽然跑到他跟前，伸出双手抱住了他，哽咽着喊出一句，“师尊。”

苏旧虽不记得他的身份，但是心里下意识觉得，这人叫他一声师尊，那么这人应该是他的徒弟。

苏旧清了清嗓子，想叫这人一声徒弟，却发现自己的嘴也不受控制起来，他想开口说话，却开不了口。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痛哭流涕，一边抽泣一边对他说，“师尊，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失去了意识，我也不想的，师尊你相信我。”

这种情况下，苏旧觉得自己应该回答相信，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只能像是被控制了一样回答那人道，“我若再给你机会，就是害了太常山的其他弟子。”

那人不甘心地抬起头，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满脸不可置信，像是最后挣扎了一下似的，惨兮兮地求道，“师尊，你真的……不愿信我？”

苏旧听到不受控制的自己开口说，“容泊汐，自今日起，你被逐出太常山，再不是我于文水门下弟子。”

苏旧说完，自己都愣住了，地上跪着的这个满脸鼻涕和眼泪的小可怜，竟然是容泊汐？可他怎么可能会将容泊汐逐出师门呢？他保护容泊汐还来不及呢，这难不成是他在做梦吗？

被逐出山门的容泊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着苏旧的衣摆不肯撒手，哽咽着道，“师尊，你不能将我逐出山门，我不信你真的这么狠心。”

苏旧眼睁睁看着自己抽出了腰间的吻水剑，毫不留情地架在了容泊汐的脖颈上，冷冷地对他道，“今日你若不下山，我便要清理门户了。”

容泊汐哭着摇头，“不，我不走，今日就算是死在这，我也不会离开半步。”

苏旧用吻水剑斩断了被容泊汐抓在手里的那一截衣摆，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徒留一个背影和一句无比冷漠的话，“容泊汐，我念在你我师徒一场，就将时限放宽至日落之前，你尽快离去吧，太常山留不下你这种伤害同门的孽障。”

容泊汐狼狈地跪在地上，朝着苏旧的背影，嘶吼着喊出一句，“师尊——”

然而，苏旧始终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