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雨星如此反应，杨瑾只觉心中激起一阵烦躁感。

他随手扯下帽子，气结到不想说话，双臂环于胸前，目光里充释着锐利感。

蓦地，一张纸轻传到他桌边。纸上面是几行黑笔字，传统的方格字，字迹工整清晰，收笔轻柔舒心。字像是从打印机里打印出来的一样，但又稍显不同，部分笔划被他轻悠带过，更随性了些。

都说字如其人。这字也像她，死板又从容。

寡冷的一双眼微挑，他握住纸角把纸挪到面前，顿然轻笑了声。

谢雨星，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不同于女生无理取闹般的情感波动，他的一举一动，到更像是在压制着什么。

像平静无风的海面，海底却蕴涵着汹涌波涛，光线挤破头一般闯进大海表面，只窥得冰山一角。

杨瑾握着那张纸走神，几秒过去，一个人站在他旁边，遮住了风。他折好纸揣进衣服口袋，慌着回眸，触见一双发肿的双眼。

宋云凡被他看见这副样子也没什么反应，缓缓开口，有气无力道：“早自习已经结束了，你能，把位置还给我了吗？”

他往后站了站，跟杨瑾拉开了距离。

“好啊。”杨瑾视线一偏，站起身附到他耳边笑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啊？你刚才没说啊，哎，你说吧。”宋云凡发着呆看他，一副还在梦游的状态，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我刚才不小心惹了你同桌，你帮我哄哄他，让他别生气了。”杨瑾说完就双手揣兜绕过他快步走开，没再停留。

宋云凡迟疑一瞬坐回到椅子上，觉得杨瑾那句话甚是莫名其妙。

你帮我我哄哄他，让他别生气了。

哄？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方才容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格外温柔。

“谢爷，你，生气了？”宋云凡向左看谢雨星，恰巧看见他把桌子和椅子搬了回来。

“没有。”谢雨星重新入座，脸上难得流露出关心的眼光：“眼睛还疼吗？”

“嗯，还有些疼。”宋云凡捂住刚刚阖上的双眼，轻轻揉一揉。

很多时候，很多事，他总觉得哭过就好了，到最后发现，有些时候现在伤心并不能拯救下一次伤心，哭过之后，只剩酸疼的眼睛等着他。

并没有改变他还喜欢着她这个事实。

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没办法用常规解释。

杨瑾回到位置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秋风徐徐充盈进教室，一缕一缕的，攀上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身旁的女生觉着冷，快速的套上了校服外套，杨瑾却觉得这风吹的他心情舒畅。

陈深把桌子往前移了移，不放弃任何一次机会八卦道：“杨瑾，你最近怎么总喜欢去找咱班语文课代表啊，你才来两天，就找了三四回。你不会，是想追他吧？终于情窦初开了，不对啊，瑾哥，那是个男的。”

“你胡诌什么。”杨瑾转过头瞪他一眼，双眼随意一掠，浅浅勾唇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无论和谁搭话都是别有用心？”

“你不是吗？”陈深声音低了下去，慢慢把桌子移了回去。

得，等着这个顽石开窍，他还不如去寻找自己的下一次春天。

第一节课下课，谢雨星去走廊一端接热水。

学校教学楼每一层都有两个开水机，一端一个，饮水机里是已经烧好的开水，供学生使用。

他今天出来的时候耽搁了点时间，到了时候，前边已经排了几个人。他也不急，就现在那里等着。

等待的时间里，两个男生有说有笑的走到他身后站着。

谢雨星视线一动，是熟悉的面孔。

“呦，这不是谢雨星吗？我们又见面了。”秦鹤轩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笑嘻嘻的看他。

谢雨星应了应秦鹤轩的视线，没有作答，觉得有些反胃。

站在秦鹤轩身边的男生陪他笑了两嗓，声线陡然间拔高，故作姿态着问：“他是谢雨星？莫不是那个被自己亲爹天天家暴的那个吧？哈哈哈！”

秦鹤轩轻拍了下那名男生的肩，盯着谢雨星的背影笑着回：“也没有传得那么夸张了，听说小时候，被父亲打过脸的人都会留下心理阴影呢？也不知道咱们谢同学有没有心理阴影呢？噗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