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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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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边睡一晚要么冻死,要么喂蚊子。”说着,林壑息屏,片刻间,只有十几米开外的微弱光亮,漆黑的视线中,他瞧见面前的人影陡然一缩。

这么晚不回家,和家里闹矛盾了?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脾气真不小。林壑在心里瞎猜。

“走吧,回家。”林壑老干部似的拍拍舒行简的肩膀,跟在他后头进了楼门。

跟舒佩章归行道晚安,见了贼似的钻进卧室,舒行简捧着掏出手机敲了一行字,盼着高廷栩马上回消息。

【给我讲讲初中的事】

高廷栩瞅着屏幕犯愁,不知道舒行简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听初中的事。豁出命学习,病倒,脸上偶尔挂彩,还是车祸后查出旧伤?没什么好说的,高廷栩不傻。

【忘了就忘了,想它干嘛?】找罪受?

【除了你,我还认识谁?】舒行简直接问。

【七班全体师生,总共五十二人。】屏幕对面的人把握分寸,主控全局,逼供都问出什么。

舒行简捧着手机打了个滚,“找挨骂!”看床头史迪仔也不爽,拎过来捶几下,“能耐了是吧?嗯?”

“我的好班长,你先别骂我。你刚来那几个月快与世隔绝了,就算我是你同桌也不可能每天盯着你,也不知道你认识谁,恕难从命。”高廷栩发来十八秒语音,倒头就睡。

确切说,那段记忆不止几个月。

家庭医生说在半年到一年之间,很难确定具体时间节点。舒行简下血本给医生封口费,姜晓君至今也不知道这件事,在姜晓君眼里,舒行简早就是避开思觉失调基因遗传的正常孩子。

按医生的话,那段时间正是去江城上学前后,笼统算来,最多七八个月。

去江城上学的原因记不清,江城发生的桩桩件件也想不起来,但醒来却叫出了高廷栩的名字,认识舒佩,执意留在江城,医生也解释不了。

舒行简蹬掉拖鞋,脑袋沾到枕头,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夏天很长,一个身形笔挺的男生靠近他,他靠上结实的胸廓,沿着指尖,摸到了手腕上的表。

星期天被闹钟叫醒是个折磨人的事儿。

舒行简几根手指从发缝中的疤痕挪开,翻了个身,两只手探出被子,狠狠一拽,将整个脑袋蒙上,挣扎的脚趾乱扭,一早上,舒行简就搞起了行为艺术。

揉揉眼睛,一脚垂向地面晃悠,另一只留恋被窝,不肯拿出来。

摸过手机,清理状态栏消息后,舒行简踩着拖鞋往前挪两步,又拎着裤腰往上一提,生怕裤子丢在半路,拉拉链时,昏沉沉的脑袋被猛敲了一下,昨天怎么就像个傻子一样。

坐在钢琴凳上,舒行简突然打了鸡血,几分钟音阶跑动训练,几分钟即兴创作,结束后,他趴在钢琴上赖一会,又不得不洗漱出门。

竞赛班专门为这次市级竞赛设置,一共十二节课,今天是第一节,无论如何舒行简都不能迟到。

他铆足了劲跑到早餐店,两手撑窗台,学着林壑的腔调叫了句张叔,补充一句“老样子。”

“哈哈哈,你跟林壑认识多长时间了,说话都跟那小子一样!”老人递上纸质打包袋,“店里推出新品了,下回跟林壑一块儿来尝尝啊!”

话没着地,舒行简转手比划一个“OK”的手势,赶忙撒腿往往路边跑。

拐弯抹角,舒行简在巷子里转悠半天,倔脾气上来硬是连导航都不看,非要自己走出去,野猫看了都躲着他走,不想被殃及。

站到校门口后,舒行简被拦下。

没穿校服,没戴铭牌,说破嘴也没人信他是这个学校的,灵机一动,舒行简掏出校卡,挺直腰杆递到保安面前。

“中国建设银行?呵呵呵……”保安捏着银行卡送到他面前,“知道今天上午有人上课,你给班主任打个电话就进去吧。”舒行简略显窘迫地揣回兜里。

“不过今天周天儿,刚才有几个被骂的不轻。”舒行简掩着嘴窃喜,心说,我班主任年纪大,没有睡早觉的习惯。

溜之大吉后,舒行简心情好了不少,见路边含苞的花骨朵儿都伸手碰两下,看见园艺工人也聊两句,碰见校领导又夹起尾巴做人,这心情,大起大落的。

【救命SOS】手机嗡嗡两声,舒行简立马调成静音,敲了一行字。

【学术交流中,勿扰!】惜字如金这个毛病后遗症还不小,高廷栩隔着屏幕抱怨。

发送后,舒行简直接关掉了网络,一条消息都别想打扰他深入学术研究。

踩着洋洋洒洒的步子上楼,找到502后,舒行简轻轻敲门,面色铁青。

一屋子人齐刷刷地往门口看,显然,他迟到了。

他微微颔首,拽过就近的椅子,挤进了后排,掏出试卷后,他觉得自己被身旁人盯得不自在,扭头看过去,迎上了林壑的目光。

“你怎么——”

“竞赛班就这一个,不分文理。”说完,林壑像被按下静音键似的,板正地坐在舒行简旁边听讲。

“你手机被没收几天?”舒行简自顾自做题,随口问道。

【一个星期】林壑猫腰躲在前排人的身后在,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字,推到舒行简面前。

舒行简摇摇头,“昨天忘给你送去了,等会儿下课去我……我家拿。”

十指合拢挡在面前,像一座拱桥,林壑扭过头:“明天课间操|偷卡,直接拿手机肯定不行。”

舒行简想给他支招,但没收手机这事儿好像没在他身上发生过,赶巧这次见见猪跑,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上课半个多小时,舒行简精神头越来越足,做题闲聊转笔画画满足不了,他干脆掏出手机抄几道同类型题,托腮捂脸,面朝墙反复读题。

题目难度不小,舒行简盯了几分钟还觉得吃力,在草稿纸上写了三个步骤,都跟最后结果不沾边儿,不得不承认,数学这门学科他靠的从来不是悟性,是那股豁出命的劲头。

看半天,完全没思路,林壑不得不厚脸皮开口:“咳……16题。”

“啧……”被打断很不爽,舒行简抽出试卷,甩在了林壑脸上,“自己看。”

单瞅一个√2-1更没用,林壑伸脚踢舒行简的椅子,力度适中舒行简却反应极大,“你特……唉,有话说。”脏话说半截儿,舒行简掩住嘴小声说了一遍解题思路。

宋平南伸脖子看一圈,敲了敲黑板,“林壑……”林壑顿时浑身僵住,脸上写着“听得很认真”。

“旁边的同学来回答一下16题。”

这老师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啊!舒行简不情愿地扯过试卷,得,这是给自己做了嫁衣!没白捋顺一遍解题思路。

竞赛课两个半小时,舒行简前前后后玩了不到半小时,下课后,他拎着书包,弯腰跟林壑说了句“拜拜”,然后勾起脚尖把椅子拽回原位。

“钱过几天还你,手机我晚上去拿。”舒行简点点头,他不急用钱,况且林壑就住楼上,跑不了,宽限几天也未尝不可。

教室门没锁,给舒行简留了方便。

舒行简拿出刚布置的作业摊在桌上,去洗手间处理了人生大事,两分钟后踩着轻盈的步伐迈进门槛,只要不待在家,他就不用压抑自己。

一个多小时后,舒行简收起竞赛作业,从书桌掏出历史课本,文综专项练习卷,还有班务笔记,堆在桌角。

【学术交流结束了没,速来收尸。】

舒行简摸过手机,浅笑两声,撂下笔敲了几个字,【招苍蝇了吧,还是不去了。】

舒行简知道高廷栩找他什么事,无非就是上课前作业本比脸干净,求人救命。为了让他长记性,舒行简绝不拦下补课老师赏的双倍作业,他得给这个拖延症点皮肉之苦,成人之美这事,他最擅长。

【别别别,你在哪,我去找你。】厚脸皮往跟前贴,高廷栩最擅长,舒行简有时候怀疑自己被拿来练手,毕竟这招他见过高廷栩在林渺身上实践。

【教室。】手机丢一边,舒行简静候佳音。突然,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不得不说,动脑子饿得太快。

没出意外,高廷栩被拦在校门口,和舒行简的性质一样,没穿校服,没戴铭牌,赶巧出门时顺手带了校卡。

作业落教室,急用身份证,想破脑袋就编出这俩借口,软磨硬泡两分钟,耽误大爷斗地主,隔着屏幕抱怨对家牌太顺,气的直跺脚。

“行了行了,甭在这儿说了,五点前必须出来。”保安大爷抬手赶人,“哎呀,这牌怎么回事儿!”

高廷栩撇撇嘴,还没忘给舒行简趁热送补给,左手蛋挞奶茶,右手炸鸡可乐,都是续命的东西,高廷栩蹦跶上楼梯,转头就忘了双倍作业,是个没心没肝的。

“咚咚”两声,高廷栩踩着碎步拐进教室,习惯难改,还像迟到躲着班主任似的。

“给,吃的喝的都有,别饿坏了。”高廷栩殷勤地摆弄好,站一旁伺候。

舒行简皱眉撇嘴,朝那堆吃的扬下巴,“有话说,有屁放,别跟这儿嬉皮笑脸的,影响食欲。”

伸手翻塑料袋,继续挖苦道:“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看来老师留的作业不多。”

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在高廷栩有更重要的事求人,作业什么的早抛脑后了。

高廷栩伸手拿出杯座里的奶茶,插上吸管递到舒行简面前,免得他噎着,“给,慢慢吃,我说你听着。”

“林渺准备参加演讲比赛,昨天他给我看演讲稿,我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想让你帮忙看看。”高廷栩递上纸抽,继续说:“演讲比赛也算班级荣誉,你会帮忙吧?”

舒行简摇摇头,这小子还学会给我扣帽子了,算了,这脑子总比当个摆设好。

“可以帮你,下回直接让林渺跟我说就行。”舒行简塞嘴里一个鸡块,五分饱是有了。

“求人办事这点规矩得懂。”高廷栩笑嘻嘻地从书包掏出几包薯片,“不够还有。”

舒行简知道高廷栩小心眼儿,林渺单独联系自己他得掉醋缸里,游上几个来回。这笔交易拐弯抹角,他收到的好处也不少,何乐而不为,顺水推舟牵线搭桥,美事一桩!

看完一遍演讲稿,舒行简放到高廷栩面前,“林渺语文功底好,没什么问题,我学中文也就八年,看演讲稿水平不够。”

高廷栩忘了这茬儿,舒行简毕竟在国外生活了十多年,语言环境不一样,演讲稿这东西和说话又是另一码事,舒行简还真是哪都行,除了语文。

听舒行简说,回国上学前两年,硬是自学了汉语拼音,写汉字。上学一年多,说话不是舌头打卷发音不准,就是开口倒装长难句,这毛病确实不轻。

“也对,那我看看。”

举着演讲稿拿的老远,领略一番,有些得意,夸奖的话听得舒行简耳根儿起茧子,没几分钟,高廷栩就被轰出了教室。

“舒行简,你昨天——”高廷栩趴门口探头,“昨天又泡琴房?”

“没,给林壑当ATM,顺手捞了个人情。”舒行简对垃圾桶投篮,斜一眼高廷栩,“脚拿出去!”

蹲在墙角,高廷栩琢磨舒行简的话。

ATM? 他们俩不会放学后一直在一块吧?所以他才问那么奇怪的话?不过舒行简和林壑到底认不认识高廷栩不好说。

耳边响起熟悉的钢琴声,这是他多年前编的曲子,由于收音环境差,有些杂音。这年头谁还打电话,舒行简扫了一眼手机,本地陌生号码,接听了。

“Hello?”

“林壑。”舒行简又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记住了,“办公室开门了?手机卡偷回来了?”隔着屏幕,林壑觉得舒行简对这件事尤为上心。

“我奶奶的手机,你在哪,刚才留的作业我好像落教室了,方便的话帮我回去看看。”

“方……”舒行简急着掏出卷子,好巧不巧,《万古江河》里夹着的草稿纸露出一角,紧靠着试卷。

“方便,我刚从学校出来,准备去西西弗写作业,一时半会儿不回家,你下午没事就来跟我一块儿做作业。”舒行简掐着已经写完的竞赛试卷,谎话不用编,顺手拈来。

一起窝书店写作业这事,舒行简顺口一说,没经大脑,和林壑这样死心眼儿的人待在一块儿别扭,但他好歹不会像高廷栩那样,满脑子粉红色泡泡,他也完全自愿。

“我……”林壑微微一顿,“有事儿,可以推了。”

哄不分青红皂白闹脾气的对象是挺着急,但他们之间的矛盾几句话说不明白,况且酸唧唧腻歪一下午,不如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月考,十月中旬竞赛,耽误不得,就算宋平南嘴上说说考不好没关系,但多少得让他看见点儿回报。

“OK,我在校门口打车了。”高廷栩蹲墙角儿听电话,见舒行简使了个眼神儿,他顿时趴门口表演了一段口技。

文一有善口技者,会情况危急,于教室东北角儿,伸脖探头……精彩绝伦,以为绝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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