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遥这称呼一问世,直接像天雷击在了他们身上一样。
俩人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白羽遥见他们是这种反应,以为自己说早了,看来他们还没成亲呢。
正想改口,就被凌墨安打断道。
“白客卿误会了。”
凌墨安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声音却比之前沉了许多。
“承祈是自襁褓中时被本王收养的。本王一直视他为亲人,对他的言谈向来与旁人不同。”
“嗷...”
白羽遥低下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承祈适时地给他找了个台阶。
“我是恒王府的侍卫统领,你叫我承统领就行。”
“抱歉,承统领。”
“没事。”
总在外面说话也不是事儿。
当白羽遥以那个素不相识的“白客卿”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踏入恒王府时,还有那么一丝不真实之感。
恒王府内最大的特点是景色好,像在闹市里藏了个世外桃源。
白羽遥就喜欢这种地方。
他悄悄摸摸的向承祈说自己喜欢清净,想讨个偏僻一些的房间。
承祈也没多犹豫就答应了,说让白羽遥自己挑,他去吩咐人给白羽遥准备午膳。
白羽遥道了声谢,目送承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尴尬过后,承祈对他的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
不管了,去选房间!
三人一同进府时,凌墨安称还有要事处理,让承祈和田管家先招待一下白羽遥。
主人的房间在客房前面。
凌墨安与白羽遥告别后,见他远走,脸上单纯的笑容便消失了。
他疾步行至床榻边的案几前,弯腰拉开其中一层抽屉。
抽屉里的空气已经被香味儿沁到发腻,浓烈的花香得到释放散向四周,闻得人心醉。
不多时,承祈拿着封信敲响了凌墨安的门。
“进来。”
承祈推门而入的瞬间便闻到了花香,心中立即别扭起来。
凌墨安正在开窗,听承祈不快道。
“王爷,这是张将军家人秘密送来的。”
他将信放在了凌墨安身后的桌子上,而后安静站到一边。
凌墨安停下手中事拆开信封,看完后,直接燃起火折子将信烧了个干净。
“承祈,你派人去回个话,就说此事本王定不会坐视不理,请他们勿要私自行动。”
“是,王爷。”
承祈领完命令,却没走,意有所指地问。
“王爷,我已经吩咐人去查那个白客卿了。王爷觉得,这次又是谁安过来眼线呢?”
凌墨安摩擦着手指,盯着渐渐坠落的纸灰,喃喃说。
“应当不是...”
“王爷说什么?”
凌墨安的手慢慢收拢成拳。
“无事。现在时局特殊,太多人想知道王府内的动静了,且先查查看吧。”
恒王府中不常有客,但客房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稍作打理的。
白羽遥选了处临近假山和府墙的房间,可谓是偏的不能再偏了。
搞得年过半百的田管家,都在考虑要不要向恒王禀报一声。他觉得让客卿住得这么偏,实在有失礼数。
“白客卿确定了,就要这间?”
身躯略显佝偻的田管家指着房门问。
“就这间。”
“...好吧。我这就让人再简单洒扫一下,白客卿可先到花园游赏,待房间收拾好自会有人相告。”
“多谢田管家。”
白羽遥说完,礼貌性笑了一下。
田管家连忙道不用客气,心想这孩子生得可真好看啊。
待人走后,白羽遥长舒了口气。
花园离他选的客房只约百步的距离。走去期间不时有丫鬟侍从经过,无一不都是很礼貌地对白羽遥行礼。
白羽遥想到小跳蛛说凌墨安一直很得民心,又见他府中的人都满面桃花的。
觉得跟凌墨安搞好关系的这个槛儿,也不是很难迈了。
六月的茉莉花开得正盛。白羽遥就想去碰碰运气,找下这府中有没有茉莉花。
不想,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还找到了一株茉莉花灵!
这可就方便多了!
白羽遥蹲在花丛前,用特殊的语言跟它交流,收获了不少信息。
他当即决定!要帮凌墨安把张誉救出来。
时间一晃而过,晚霞红黄相叠,耀眼夺目。
夕阳打下一束光,为恒王府假山前的亭台镀上了一层金。
凌墨安处理完了事务,想去见见白羽遥。他满心往客房走,加之亭台前还有柳树半掩着,便没看见坐在二楼的人。
“王爷可是要去寻我?”
凌墨安闻声抬头,眸子中映出令他心跳加速的“罪魁祸首”。
柳树枝茂。
白羽遥一手揽住几条枝丫,从间隙中探出头来,一双杏眼微眯着轻展笑颜。
落日余晖印着树影,洒了他一身。
“王爷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白羽遥用另一只手碰了碰脸。
凌墨安猛地移开目光,定了定神,压下心中他认为不该有的悸动。
“白客卿舟车劳顿,不在客房休息,何故在亭中累坐?”
凌墨安并不看他。
白羽遥正想回话,无意间扫到凌墨安粉红的耳朵,心中嘀咕。
这孩子怎么大了还有动不动就脸红耳红的毛病?
凌墨安此刻与幼时束着同样的发型,取鬓边两缕头发,用青玉簪子固定在脑后。
穿着一身天青,扮相儒雅至极。
若非白羽遥才亲身感受过他的“压迫”,险些都要以为这人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柔软的样子。
“既是休息,便要身心愉悦才好,在房中闷着,倒不如被暖风吹裹舒坦。”
白羽遥眼珠一转,试探着说。
“王爷府上亭台修的高度甚佳,风吹着特别舒服,想来王爷现在也无事,不如...与我一同吹吹?”
这倒正合了凌墨安的心思。
他晦涩不明地望了白羽遥一眼,踏上了阶梯。
亭是六角亭。
凌墨安上去,选了个与白羽遥面对面的位置。
谁知白羽遥嫌他坐得远了,觉乎不利于培养感情,便自作主张移到了他身边。
也不等凌墨安说话,他就先发制人,把话题往他想要的方向引。
“许多年没吹过这么温柔的夏日暖风了,真想直接在这儿睡上一觉。”
白羽遥说着,身子后靠在围栏上,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凌墨安轻挑了挑眉。
“这风内地年年有,白客卿方才说多年不曾吹过,莫非此前的住处,在偏远极寒之地?”
白羽遥不明答,只带着不解反问。
“我的住处,王爷竟不知?”
“他”既是被人引荐,那引荐之人定是对“他”知根知底,对方又是王爷,怎会不和盘托出?
“半年前元尚书对本王言,他有一故交挚友,才学了得、智高八斗,因不甘于无为现状欲来京都谋职,想让他帮忙做引。”
“本王与元尚书素来交好,他知本王身边缺位谋士,便替他那位友人毛遂自荐。本王应了。”
讲到此处,凌墨安稍微偏头,余光去看白羽遥的反应。
见人未有异常,他继续道。
“只是,他说他这位故交常年四处游历,居无定所,谢信中只写了达京的大致日期,并未多言其它。”
“本王最是爱才,便向元尚书要了画像,一睹尊容的同时也利于本王辨认。”
凌墨安言辞坚定,一番话把事情的根本描述得宛然在目。
白羽遥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他觉得凌墨安太容易轻信他人了,这很危险!
另外,他不知是该庆幸那画师的技法不佳,画得不像,还是该无奈凌墨安的眼神儿不好使。
看过画像都能认错?!
反正不管怎么说,凌墨安既对这个“白客卿”不知其详,那情况就是对他有利的。
“王爷别见怪,我确实漂泊无定。”
白羽遥眨眨眼睛,直起身乖巧坐着。
“其实王爷刚刚猜的没错,我在来京都之前,确是在北隅住过一段时间。”
“北隅?”
凌墨安眼神暗了。
白羽遥故作懵懂道。
“王爷惊讶什么?”
凌墨安不动声色地说。
“北隅地处景夏最北部,气候严寒,终年霜雪不断,更是边关要地之一。”
他上下打量了白羽遥一番,语气中流露出新奇。
“本王亲眼见过住在那里的人。他们脸上手上无不是粗糙泛红,如白客卿这般...皮肤细腻的,当真是少有。”
白羽遥听到这与质问无异的话,也不紧张,咧开嘴朝凌墨安笑。
凌墨安被笑得莫名其妙的。
“白客卿笑什么,是本王哪句话说的不妥吗?”
白羽遥压下嘴角,认真看着他的脸道。
“我替王爷高兴。”
凌墨安更加疑惑了。
“那白客卿说说,本王有何喜事?”
“王爷真是天生丽质,哪怕丝毫不懂得养颜之法,也能面如冠玉。”
“......?”
凌墨安一脸复杂地盯着他,脑中急速旋转,思考着该如何接话。
白羽遥却是已经在心里答谢过离钰一万次了。
谢谢离钰曾把他摁在镜子前,强迫他学他的养颜之法,还送他养颜膏。
他虽学的尚不足离钰的三分之一,但也足够应对此等场面了。
“王爷若是不信我有此能力,现在随便找个人来,我给王爷展示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