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您怎的,捡了个如此丑陋的玩意儿回来?”
几日过去,楚常宁一直嘤声啼哭不止,眼下好不容易被褚纤哄睡了,白儿受罚三日一过,慌忙从剑身里窜了出来,咋咋呼呼实属闹耳。
褚纤看了她一眼,眉头不受控的跳了跳。
“噤声。”
“吾要亲自去仙界一趟,你好生照看她。”
话闭,她有些笨拙却动作极其温柔地把楚常宁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起身就走。
白儿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楚常宁,因为啼哭不止,她的眼眶异常红润,尚在襁褓之中便丧母丧父,实属可怜。
可她是剑灵,丝毫没有带孩子的经验。
她心中气愤,但又不敢当面忤逆褚纤,只能压低声音,不满地朝褚纤低吼着。
“姑姑,您不能做甩手掌柜啊。您走了,她到时哭哭啼啼,我怎么办?!”
褚纤的手刚推开门,闻言顿了顿,罕见地弯了弯如画眉眼。
“你且放心,不出三个时辰,吾必定回来。”
她来仙界是为了找青龙议事,本可以直接唤他的,但她考虑到了仙界事宜众多,青龙怕是一时抽不开身。
褚纤猜得不错,青龙确实忙的七窍生烟,他心思细腻,大事小事亲自操劳,此时还正在统计折损的仙兵们。
“殿下,大战前五日,折损三万五千余名仙兵,大战胜婕那日,只折损六百余名仙兵,前前后后加起来共计四万名。”
大抵是打了胜仗,一名身穿白色铠甲的仙将,正神采奕奕地跪在仙界的大殿上,向青龙汇报着。
青龙闻言叹了一口气,抬手从砚台上抽出一支成色极佳的不律,在竹简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褚纤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殿上的,仙界与神界不同,大殿上有不少服侍的仙娥。
神王褚纤庇佑苍生十万年之久,一身无量修为受七界敬仰,侍奉的仙娥们眼尖,一见到褚纤,匆忙下跪,即使没有见过她的尊容,大抵也是见过不少画像,
“免礼。”
褚纤扫了众仙娥一眼,心里衡量着要不要在神界也招收些仙娥来侍奉楚常宁。
可她转念一想,魔族反叛余孽被皆数诛杀,难免有心怀不轨之人,楚常宁天资聪颖,是一把尚未开锋的利刃,还是由自己亲自栽培较为妥当。
“都下去。”
“是!”
仙娥们亲眼目睹了褚纤的胜画面容之后,眼睛都看直了。
于是纷纷向她行礼,待走出大殿之后,窃窃私语起来。
青龙放下手中的笔,走下大殿,恭敬朝褚纤一拜。
“主神。”
他抬眸看了一眼走出大殿的一众仙娥,面容略带抱歉与惭愧。
“主神恕罪,这是一批妖界收上来的仙娥,大抵是礼官没有教导好她们,青龙一定重罚。”
褚纤倒也不在意这些礼数,神力飘动,闪身坐到了大殿之上,从虚空中唤出茶具,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滚烫的茶水。
茶叶是它闲暇时间亲自培育的,轻轻一吹,霞光弥漫袅袅烟雾,顺着杯沿向外扩散,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无碍。”
青龙不禁吸了吸鼻子,这两日的劳累仿佛被一扫而空。
“赐座。”
“青儿谢过姑姑。”
青龙抬袖拜过之后,神色毕恭毕敬,跪坐在了殿下的空座之上。
褚纤瞧了他一眼,浅浅一笑,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微亮唤出神力。
一只崭新成色堪称完美的茶具,里面盛着滚烫的清香茶水,稳稳落到了青龙面前的桌面上。
青龙跟着褚纤已有一万年,褚纤杀伐果断对待叛乱之人绝不心慈手软,对待身边之人却又心思细腻。
自己与她非亲非故,她传授自己世间无上功法,如若没有她的知遇与传承,仅凭自己的能力,绝不会有如今的战功显赫与万人敬仰的地位。
青龙顿时有些局促不安,眸子里尽是感动,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承蒙姑姑的提点与信任。如若没有姑姑,青儿便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碌碌无为,空有一个名号傍身的妖界瑞兽。姑姑庇佑众生心怀大爱,青儿定当追随姑姑的脚步,为姑姑所守护之事,竭尽全力。”
青龙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褚纤不疑有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低头抿了一小口茶,面容温和地交代此行来的目的。
“那雷法你且好好修炼,日后时机成熟,再传你其他功法。”
“玄七遗孤天资聪慧,根骨极佳,吾必定会亲自培养。”
“这事,板上钉钉。”
“魔界本就地处荒芜,如今经过一番大战,更是民不聊生。”
“世间芸芸众生,七界豪杰层出不穷。大善大恶之人难下定论,魔族之人不能以偏概全,你多费些心思,若有可塑之才,收上来做事也好。”
“吾信任于你,所以才委予你此等重任,切莫让吾失望。”
青龙跪坐在祥草蒲团之上,双手捧着那只成色堪称完美的茶具,认真地倾听着褚纤交代的事情,等褚纤话闭后,直直站起身来,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身来额头已是红彤彤一片,眸子里尽是赤诚与坚定。
“交给青龙,主神且放心!”
褚纤抬起手,把杯中剩余的茶水饮完,又从绣着儒雅青竹的衣袖里,拿出一罐质地温润的陶瓷,轻轻放置在桌面上。
“颜华种的茶叶虽有大补功效,但入口辛辣,似是药汤。这是前些年吾亲自培育的茶叶,白儿贪嘴却挂念于你,特意给你藏了一罐,正巧今日吾给你顺来了。仙界魔界之事繁杂,且又堆积在一块,难免你劳累烦心,闲暇时间,可品上这一口温茶。”
青龙再抬眼,诺大的殿上仅剩褚纤那一缕耀眼的金色神力,不由得爽朗一笑。
“恭敬不如从命,青儿恭送姑姑!”
一眨眼,褚纤便回到了神界。
还未推开春齐宫寝殿的门,便听见屋内楚常宁啼哭的声音以及白儿的控诉声。
“小姑奶奶,您快别哭了。”
“待姑姑回来,定要活剥我一层皮!”
襁褓中的楚常宁似乎是感受到了屋外褚纤的气息,一时间哭的更凶了。
一双眼睛连带着鼻子,都哭的红彤彤的。
她对着门处,伸出了一双白净柔软的藕臂。
紧接着褚纤推门进来,闪到了白儿的身前,从她手中轻柔地接过了楚常宁。
说来倒也有趣,楚常宁一回到褚纤的怀抱,嗅着她身上独有的竹木香气,停止了哭泣,眼睛呜溜直转盯着褚纤,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
“嘿,小兔崽子,怎么姑姑一来,你便安生下来了。”
白儿不满地站在一旁嘀咕着,褚纤撇了她一眼,随后腾出一只手,从袖中拿出一方白净的帕子,怜爱地擦了擦楚常宁的柔嫩小脸。
泪痕被擦干,眼睛和鼻子也没有方才那般红了,楚常宁模样生的本就不丑,眼下更是可爱至极,白儿情不自禁地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
没想到楚常宁眉毛一皱,又作哭出来的架势,褚纤连忙把拖着她后背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拍,安抚着她。
“作甚。”
“眼下刚哄好,你还想让她哭?”
“姑姑明鉴,我可没有。您仔细瞧瞧,她这不哭不闹的时候,模样生的甚是可爱,溜光滑嫩,谁见了不想掐一把。”
褚纤闻言,低下头仔细端详着怀里小人儿的面容,随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嗯。”
“的确。”
作者有话要说: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