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褚纤便把温玉召到了神界。

温玉活得年岁久，与她也相当熟知，可是当听到褚纤要让他收楚常宁为徒之时，还是不禁有些愠怒，声音也罕见地拔高了不少。

“荒唐！”

“魔族小儿，我岂能收？”

褚纤在他的桌面上稳稳放下一杯茶水，神色颇为不满地看着他。

“宁儿是我亲手养大，性情坚毅，心地善良。”

“岂是一般魔族之人，能够与之相比的。”

温玉垂下眸子，抿了一口茶水，自知方才殿前失礼，有些歉意，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你也知晓，我收徒一向随心所欲。”

“自你收她至神界，已有几百年时间，可我却未曾见过她一面。”

话闭，他为难地停顿了下来。

褚纤既然都亲自开口了，他于情于理又怎能拒绝，只能继续接道，“倘若与你说之不符，我便即刻送回。”

褚纤知晓他对魔族心生芥蒂，也不愿刁难于他，只是好生叮嘱了几句。

“不可对她提起身世。”

温玉有些狐疑地瞧着她，那楚常宁被褚纤保护的极好，不曾自己探究或是听外人提起过自己的身世。

虽然他憎恶魔族，可孩童终是无辜的，且听褚纤说了，楚常宁被她亲自教导，一心向善。

于是只得收回目光，微微颔首以示同意。

褚纤意料之中，继续开口。

“不可做她师傅。”

温玉闻言后有些呆愣。

“是指，不行那拜师之礼？”

褚纤摇了摇头。

“是不可给她徒弟的名分，平日里就连称呼，也都不许。”

大概是回想起了昨日的情景，她紧接着勾了勾嘴角，轻轻一笑。

“你可知，她为何铁了心的，寻你为师？”

温玉一脸不解地听着她云里雾里的话。

褚纤放下手里的茶水，淡淡地看着他。

“世人尊称，你为玉缘先生，赞叹你无尽往事。”

“宁儿听得多了，自然钦佩敬重与你。前几日我为她铸了一把神剑，受了些轻伤，她便嚷着喊着要拜你为师，让你教导她修行学艺，还说将来有一天要保护我，不让我受伤。”

温玉神色不明地看着她，琢磨着话中的含义，随后叹了口气，选择退让一步。

“那她倒是有心了。”

“既然如此，收了便是。”

褚纤满意地点了点头，亲自抬手帮他斟满了茶水。

温玉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小口，继而又想到了什么，竖起耳朵打探消息似的看向她。

“你方才说你受伤了？”

褚纤有些无奈。

“只是铸一把剑而已，我又岂会受伤，那时不过只是有些乏了罢了。”

“那剑灵净满口胡诌，聒噪至极。依我看，怕是不比白儿差到哪去。”

温玉忽然对那把剑，起了不小的兴趣，随口打趣着她。

“你这神界，倒也是卧龙凤雏，层出不穷。”

“先有一个临溪莫名其妙换了性子改了容貌，后有一个剑灵脾气古怪，与她不相上下。”

褚纤心中思绪万千，脑海里闪过临溪那一日泪流满面的狼狈摸样。

听到温玉的戏谑打趣，倒也出乎意料的好脾气，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答道。

“你回来，神界应会更有意思。”

温玉知晓褚纤的话中有话，墨玉黑般的瞳孔里闪烁出点点光芒。

“哎，我在下界授课收徒，他们是聒噪了些许，不过日子倒也过的好生热闹。”

“嗯。”

温玉收敛起玩笑的语气，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褚纤，随后抬起茶水一饮而尽，与她道别。

褚纤，你是神王。

断舍离，了往事。

不该因为薄物细故，而在原地，徘徊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