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
韵欢和楚常宁,给江歧薛荥留了一些温玉带回来的人界糕点。
大家全都聚集在舍房内,有些不太方便,于是两人便把糕点带到了学殿里。
等江歧回来之时,百无聊赖,于是三人相对而坐,开始讨论起了剑法心得。
江歧近几日回东海看望家人,归来之时顺便去人界转了一圈。
才到灵界,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玉学府。
手里拿了一本仅有巴掌大的小书,气喘吁吁地开了门。
门“啪”的一声被踹开,三人都朝屋外的声源处看去。
“累死我了....”
江歧弯着腰,鬼使神差地扬了扬手里拿着的小话本。
“看师兄给你们带了什么玩意儿!”
薛荥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这位吊儿郎当的师兄,手里拿的是什么,他大抵已经猜出了个大半。
“带的什么?”
薛荥的眼角余光,瞥到了韵欢好奇地伸出了手,心里一紧,急忙去拦。
“师妹等一下!”
“共赴.....巫山?”终是晚了一步,韵欢低低喃语着书名,漫不经心地随手掀开其中一页看了起来。
......?
“啊!!!!”
韵欢突然间大叫出声,扫了两位师兄一眼,诡谲地羞红了脸,迅速把那巴掌大的话本扔向身后。
好巧不巧,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楚常宁的怀里。
韵欢站在原地,用手捂着眼睛,薛荥的脸也烧红了,低垂着头说不出话。
只有江歧得意洋洋地抱着手臂,还在嬉皮笑脸地看着楚常宁。
楚常宁怀里被塞了东西,自然是要查看的。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她垂下眸子开始细细观看,随着书页翻动的声音,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那合欢之事。
楚常宁僵在原地,呆愣地眨了眨眼睛,随后脑海里竟莫名想到了褚纤,顿时气血上涌。
她呼吸急促,双手同时用力,啪的一声猛地合上了话本。
“哈哈哈哈哈!!”
耳畔传来了江歧捧腹大笑的声音。
她抬眸瞪了江歧一眼,并未作言,红着耳根脚下生风似的迅速逃了出去,呼吸着屋外的新鲜空气。
如若再在那间屋子里待着,她恐怕是要喘不过来气了,褚纤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在她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她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温度依旧滚烫的耳尖,有些无助地看向神界的方位,今夜恐怕又是要练剑静心了。
韵欢看见楚常宁慌慌忙忙地逃了出去,瞬间羞恼急了,猛地锤了江歧一把,随后夺门而出,去追赶楚常宁了。
“你简直无聊透顶!”
“嘶,痛痛痛!”江歧连忙往薛荥身后去躲。
在看到韵欢出去之后,他站在薛荥的背后,忍不住捅了捅他的后腰。
“那话本……”
“师弟要看么?”
薛荥在他触碰到自己腰身之际时,肉眼可见的一抖,在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拉开距离之后,忍不住回头咒骂于他。
“色字头上一把刀,师兄还是小心为妙吧!”
“哎,看就是看,不看就是不看,你朝师兄发脾气作甚。”话说一半,江歧闪身到他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话语间尽是挑逗之意,“怎得,嫌这本不好看?师兄这里还有很多哦。”
“你!!”
玉学府外。
温玉这时有些沮丧地从神界回来了,他看到楚常宁独自站在屋外,不禁有些疑惑。
“老四,傻站着作甚?”
楚常宁面色通红,还没缓过来,许是做贼心虚,目光不敢与温玉接触。
“叔父......屋内闷热,常宁出来透透气。”
温玉抬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夜空,人界有四季,其余六界却没有,他知晓楚常宁如今长大了,大抵是有了心事,于是准备给她单独留出空间。
“夜里风大,切莫.....”
话还未说完,韵欢就红着脸,怒气冲冲地跑出来,拽住了楚常宁的衣袖。
温玉见状,也并未生气,只是对两人点了点头,随后悠悠然,率先离去了。
楚常宁垂眸看了一眼,比她矮了一个发顶的韵欢。
“师姐?”
韵欢眼含秋水,脸颊上还带着微红,在夜色的映照下显得无比娇柔。
“陪我走走?”
楚常宁微微颔首,下意识扯了扯自己被她紧紧抓住的衣袖,忽然想到韵欢夜里不能视物,便也就由着她了。
两人一左一右亲密无间,顺着蜿蜒小路慢慢向前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人,悄悄隐匿在虚空中,指尖微握于手心,一眼不眨地盯着她们。
夜风微凉,山间小路宽大,竹叶被吹的嗖嗖作响,楚常宁腾出右手,从虚空中拿出一件宽大的白鹤金纹披风,贴心地给韵欢披在身后。
“师姐。”
韵欢转过身子,面朝着楚常宁。
今夜的月色洁白耀眼,她的紧张神色,被楚常宁一览无余。
“你可还喜欢....”韵欢不敢直呼褚纤的名讳,只能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眼眸中充满暗示的意味。
楚常宁脸上的温度才降下去,这下又红了个通透。
身旁亲近之人,只有韵欢一人知晓她喜欢褚纤。
本是觉得没什么,但今日被江歧坑骗了,去看那人界无聊的话本。
此刻又被韵欢这样一说,她难免也觉得有些羞怯。
她把目光缓缓定在小路旁的竹林上,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楚常宁的默认,在韵欢的意料之中,她也并未觉得吃惊,只是顿了顿,又问了一句。
“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喜欢?”
“你不是总嚷着,她不来看你吗?”
闻言,楚常宁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
一双眼睛明亮的堪比今夜最璀璨的那颗星辰,里面堆满了是不曾对玉学府众人展现过的东西。
韵欢有些不懂,正准备发问,却见她忽然勾唇一笑,柔情似水。
“思念如洪水泛滥,怎能轻易制止。”
“修行之人也绝逃不过七情六欲。”
“她是神王,掌管七界,每日繁忙。”
“我这外衣上的刺绣足有半人之高,可见她对我有多么上心。”
“再者,她屹立于万人之巅,心怀大爱,大大小小的事都恨不得亲力亲为。”
“温叔父告诉过我,光这刺绣,她就用了五百年的时间。”
“五百年前,我才刚来到玉学府,那时她便留心于我。”
“这五百年里,她每日刺绣,何尝又不是在思念着我。”
“来看我,也只会徒增思念。”
“相见不如不见。”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相信即有她的道理。”
她幼时有多无知顽劣,现在便有多处之泰然。
从前修炼有多敷衍急躁,如今就有多认真刻苦。
喜爱一人,终会觉得高攀。
褚纤是神王,已然活尽十万岁月。
倘若她不沉稳,修为不够高。
又岂会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