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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名唤温玉【第一视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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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唤温玉。

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这是祖神鸿苍,赐予我的名字。

我是真神,活尽漫长岁月,年岁与那神王褚纤,不相上下。

我的真身是祖神凝聚一生阅历,所赋写的一本竹简。

日日沾染神界的气息,最终修炼化形。

祖神修为堪比一手遮天,所以这世间功法,我都习得。

褚纤时常绷着一张脸,见谁骂谁。

于是我便离开神界,游历七界。

我时刻把缘字挂在嘴边,有时传授有缘人无上功法,有时则是为迷途之人指点一二。

世人皆称我为玉缘先生。

其实我并不喜教徒授课,因为我觉得寸步不离地待在那学府内,日子终归是枯燥无味的。

褚纤总是以此鞭策我。

“空有一身本领,却毫无用武之心。”

我也不气,因为我心中知晓,褚纤是在嫉妒我和临溪。

我们三人皆是自祖神之手而出,为何我与临溪逍遥自在,她却要待在神界,整日面对下界聒噪的长老,整夜处理繁琐的章文。

有一日我在妖界遇见了一孩童,聪明伶俐,唇红齿白,就连瞳孔,也都是极其特殊的朱红之色。

原来是朱雀一族百年难出一位的天才之辈。

她的双脚踩在泥地里,逮着一只野猪就往它的屁股上面踹,咯咯咯的邪恶笑声以及野猪乱嚎的痛苦声音,一同赴入了过路的我耳朵中。

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我心中疼惜,此等天赋,怎可暴殄天物,我替她父母不甘心。

于是思量许久,我开始日渐传授许多人功法,硬生生地在七界打响了名号。

百年过去,有一日我去妖界寻她,心中幻想着,她到如此年纪,应知晓自己得天独厚,有了勤勤恳恳修炼之心。

不曾想,我大错特错。

她长高了些,却依旧肉乎乎的,脑袋上不仅扎了个好笑的冲天辫,小脸还累的通红。

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光脚蹲在小溪边摸鱼。

那时已至妖界深秋,凉意渐入,我看着她打了个喷嚏,于是小心翼翼,不想惊动她。

我走到她身边,想要用手拍拍她,可忽然觉得,她虽是孩童,却已晓得男女之分。

用手实属不雅,应要避嫌。

我唤出一本竹简,轻轻敲了敲正在全神贯注盯着小溪里的她。

本想开口,却见她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心中了然,定是我惊到了小溪里的鱼儿,害她白费一番功夫了。

我朝着她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随后稍微用点神力,本该在水里无拘无束的鱼儿,忽然群群跳出水面,自己乖乖跃到了岸上。

我看着她那惊讶的小脸,及时彰显了自己身为教书先生的儒雅书卷气息。

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一把将她扛了起来。

我察觉到了她在我背上乱动,还试图指尖掐诀,逃脱我的魔爪。

我在心中冷哼。

小丫头,暴殄天物,这回付出代价了吧!!

我将她带回了朱雀一族的府邸内。

大抵是因为身份地位,她爹对我以礼待之,可等我说出了心中所想之后,他嘴角的冷笑却暴露了自己。

我身后弟子万千,活了无尽岁月。

养花种草,医术符文,封印阵法,剑招雷诀。

就连那褚纤,见我也要礼让三分。

我心中气恼,既然你不愿,那我就偏收你闺女做徒弟。

后来我在他府内死皮赖脸地住下了好几日。

褚纤传我回去,我当听不见,她的神谕传进屋内,金光闪闪,我不敢用神力隐避光芒,怕她发现,只好用嘴吹,终是把那道神谕给吹散了。

白儿唤我去人界,我便敷衍她,她亲自来捉我回去,我说冥界更好玩,有不计其数的花容月貌女魂体,于是她也被我三言两语糊弄到了冥界。

我逍遥自在,同韵朱极整日整夜,把酒言欢。

其实不管按辈分还是按年岁来说,他都要跪下给我磕几个头,尊称我一声老祖。

后来大抵他看我是真的决心要收韵欢为徒,不惜自降身份,终是心中感动。

他将熟睡中的韵欢扣在我怀里,连夜打包了行李,站在一边与自己夫人抱头痛哭,让我赶紧带着韵欢走,说自己舍不得她。

我嘿嘿一笑,终于让我又抓到一个天赋极高的孩童。

“我那学府又不是断头台,更何况她还有两位师兄,将来定会好好宠她。”

此话一出,韵朱极擦了擦眼泪,嘟嘟囔囔。

“老兄怎得不早说,还害我痛哭一场。”

于是我心满意足地将韵欢抱回了学府。

韵欢便是三人中最不省心的那位。

其实总的来说,其余两个也不怎么让我省心。

一位是天天说要名扬天下,却不付诸任何行动之人。

一位束手束脚,总以为自己是在掌控全局,实际上在旁人眼里看来,他不过是畏畏缩缩罢了。

一位真身是四神兽之一的朱雀,又是朱雀一族天赋有史以来最高的弟子,古灵精怪,坏点子最多,我平日里最舍不得罚的也是她。

韵欢自妖界长大,觉得我这玉学府一方天地太小,没有供她可玩乐的东西,于是便把坏主意打在了我的头上。

她仗着年岁小,长得可爱,煽动了薛荥,二人提着沾满墨水的不律,便要往我衣袖上作画。

我伸出手,一手揪起一个,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俩瑟瑟发抖的身形,将二人扔下了山,不允许使用任何法力,必须用双腿徒步上来。

“不愧是为师的两位好徒儿。”

“画的甚是不错。”

每每上课她昏昏欲睡之时,我便拿起垂放在身后的竹简,温柔地轻声唤醒她的飘飘然的思绪。

“欢儿是选围着后山跑上十圈,还是选抄写五十遍玉学府的规章制度?”

她学习剑法时有何处不懂,我便会不知疲倦地耐心给她演示一遍又一遍,这步怎么走,那步怎么踏,这招怎么刺,那招怎么破。

“累死为师了,你是猪脑子么,怎得还学不会?”

还记得有一日,她拉着我的小拇指,乱摇乱晃。

“师傅呀师傅,学府里好生凄凉,您可否养些小畜,供欢儿嬉戏追赶?”

我看着她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心生欢喜。

情不自禁地收起手中书简,弯下了腰,掐了掐她那嫩出水的脸颊。

“老三,凄凉一词,你竟是这样用的?”

我看着她闻言后,皱起似碧波小舟一般的双眉,沉思的那副可爱模样。

不禁抬起宽厚的大手,把她背在了身后。

风儿徐徐吹来,好不快哉。

我嘴中哼着不知自谁口中,学来的悠扬小曲,把她送回了属于她的那一间学舍内,心里细细盘算着。

欢儿喜欢何种小畜。

是老母猪,还是大野鸡?

辰时前往学殿诵读之时,她来的有些晚,一双朱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光芒,直直地扑在了我的身上,我手中的竹简拿不稳,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她的脸涨得通红,额头尽是细腻的薄汗。

她同我讲。

“师傅!”

“您可真好,方才欢儿前往学殿之时,见那路边竹林里有不少野鸡,竖着鸡冠子气宇轩昂,咯咯乱叫,好生活力!”

我笑眯了眼睛,感受着怀中小人疾走之后的灼热体温。

我学着其余几界桃李满天下的寻常事府一般,情不自禁地拂了拂下颌那并不存在的胡须。

“你这机灵劲头,倘若用在学术上,不早就超过你那认真刻苦的二师兄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将玉学府又好生修缮了一番,闲来无事,去神界找褚纤喝茶。

没想到她竟让我再收一徒。

一想到那三个小兔崽子天天闯祸,我嘴上一急,口无遮拦。

眼看她即将动怒,只好又好言好语地替自己解释。

“我府中已有三位徒弟,一位是东海龙王家的长子,一位是仙界那道玉真人的次子,一位是朱雀一族的幺女。”

“况且魔族小儿,我岂能收?”

魔族人人喊打,我不愿教导于她,褚纤最后几乎是强迫着我,收下了她。

初见楚常宁时,我颇为冒昧失礼,从头到尾把这位孩童打量个遍。

说实话,我一开始并不喜欢她,甚至是有些厌恶。

我痛恨魔界之人,是因为他们刻在骨子里的嗜血好杀,肮脏血脉。

不曾想这孩子竟真的如褚纤口中一般,不仅痴心修炼,且心胸豁达,从不和几位闹腾聒噪的师兄师姐一般见识。

那段日子的开头,是我阅尽无数圣贤书,也无法形容的精彩美好。

他们身高只到我腰际,咿咿哇哇围着我闹腾,吵得似那破晓之时,叫声悠扬不绝的布谷鸟,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我听得了上句,便能接的出下句。

他们一日又一日长大,每人都聪明伶俐,举一反三。

后来我听信一位朽木徒弟口中所说,魔界动荡,于是颇为糊涂地下了命令,让他们去魔界平定那异乱,自己却在神界同褚纤乐哉饮茶。

盘算着时日,在他们将要回来之时,我特意去人界花银子买了好大一盘他们最爱吃的糕点,满心欢喜地等着他们回来,就想他们那嘴里塞满糕点,我在一旁慈爱地递茶水的画面。

“师傅带的糕点,甚是好吃。”

在他们回来之时,每人都灰头土脸身上皆有伤口,我毫不在意,大手一挥。

只若不是缺胳膊少腿,其余小伤都不足挂齿,为师可是有无数丹药供你们疗伤。

可他们却哭丧着脸,撕心裂肺地同我说。

“师傅,阿姐死了。”

我那时只觉得头昏脑胀,手腕无力,一盘精致摆放的糕点掉落在地上,沾满了草根,灰尘。

我糕点买的有些早了,大抵是已凉透了,亦如他们的脸色一般,灰淡无色。

薛瑾啊,薛瑾是我最喜爱的弟子之一,薛荥的长姐。

她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亦是小有盛名,即将是未来最年轻气盛的一位女真神。

我几乎是下意识看向楚常宁,刚想开口询问,却又忽然回想起,她也是被蒙在鼓中之人。

于是我便定下心神,大抵不服老已不行了,此时此刻,我怎会自乱阵脚。

于是我看着悲痛的薛荥。

“带薛瑾回家。”

他们跟在我的身后,个个耷拉着脑袋,魂不守舍。

待到了仙界之后,薛道玉大怒,竟以下犯上,直呼我的尊名。

他在看到我颇为不满的神色之后,瞳孔聚焦才稍微清明了些,口中及时止损,没有说出接下来,每一句他在心中辱骂我千万次,大逆不道的那些话。

若论辈分,他见到我,也要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叔父,向我跪拜行礼。

可本就是我没有保护好他长女,父女连心,他岂会不怒。

薛瑾之死,这便是我对于魔界之事,草草了事后得到的惩罚。

我自降身份,赔罪之后,带着江岐三人,回到了玉学府。

自打他们来了玉学府,这是他们唯一一次老老实实,整整齐齐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的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江岐,江岐的身后跟着面容惨白的薛荥,薛荥的身后跟着轻轻抽泣的韵欢,韵欢的身后,则是跟着心神恍惚的楚常宁。

你跟着我,我跟着你。

一排又一排,好生乖巧。

我把自己关在了舍房内,拿出曾经教过众人的所有竹简来,指尖颤抖不已,附了上去轻轻摩挲。

他们敲门,我不理会。

他们唤我,我闭了五感。

他们跪在外面同我说话,我便站在窗前,目光珍惜的窥探着每一人的面容。

这几位爱徒,我像是想要把他们,篆刻在骨子里,融化进血水中。

“是师傅不好,不该让你们第一次历练除魔,便不在身旁陪同。”

“是师傅无知,自以为魔界荒无人烟,败井颓垣,却让薛瑾这一无辜之人,折身在那。”

“是师傅自大,让你们皆失去了不同的修行信念。”

后来过了几日,薛荥走了,江歧走了。

又过了几日,楚常宁也走了。

我心中难过,往日一幕又一幕的欢笑场景,时时刻刻浮现在我眼旁。

我气血上涌,喉中腥甜,悄悄将嘴角的血迹擦去,推开门,看着楚常宁离去的背影。

韵欢气喘吁吁地来了,额头上满是汗水,她抬起衣袖擦了擦,随后看着我苦苦一笑。

她眼中的失望与迷茫,我又岂会看不到。

似是被千夫所指,我再也忍不住,毫无形象地倚靠在门侧,声泪俱下。

“欢儿,如今之景。”

“凄凉一词,才为之适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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