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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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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心非木石岂无感

“如月光般的、银色?”蓝九音敛去笑容,凝神思索,用手指轻轻敲击桌沿,发出轻细的“嗒”“嗒”声。

李莲花垂手而立,双目一错不错地注视着蓝九音及她身旁两人,观察他们的举止神情。

三人俱是垂眸而思。苗惠珍苦思一番,忽而眉心微跳,下意识向蓝九音瞄去。蓝九音羽睫翕动,轻描淡写地瞥回一眼。

苗惠珍立时垂头不敢再动了。

方多病等得心焦,上前一步,期盼地催促道:“几位可是有想到什么?”

蓝九音在众人的视线中坦然自若,徐徐摇头,重新挂上笑容:“可惜没有,这等颜色十分特殊,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过我族中典籍可能会有记载,待我回去详查看看。”

方多病顿时有几分泄气,但仍施以一礼:“多谢蓝圣女,有劳了。”

“客气什么,我才要谢谢你们查到阿金哥的死因。”蓝九音心不在焉地抚过银镯,勾唇一笑,“好了,来说说你们想问的其他东西吧。”

“你刚才问我们离开府衙之后去了哪里。我们一起回了蝴蝶泉边的苗寨,吃过饭后就各自安歇了。不过今早的时候没有看到阿金哥,屋里也找不见,还以为他出去了,却没成想……”蓝九音幽幽叹惋,“没想到他竟然被歹人杀害了。”

方多病忙问:“那他的刀有在屋里吗?”

苗惠珍摇头:“并没有,阿金向来带刀出门,刀不离手。”

李莲花沉吟不语,片刻后,问道:“那可曾有人见到曹阿金几时出的门?”

蓝九音回答:“没有呢。阿金哥的功夫很俊的,他想悄悄出门的话,寨口那几个守卫是发现不了他的。”

方多病直觉奇怪,他揪出一个疑点,追问:“那他为何避人耳目半夜出门?蓝圣女心中可有计较。”

“谁知道呀,脚长在他身上。”蓝九音耸肩,悠然笑道,“我一向正大光明,明人不做暗事,可不是我派他出去的喽。”

方多病打进门起就没见这女人露出过悲伤的表情,心中疑惑难解:“圣女看起来仿佛不觉得悲痛?”

蓝九音竖起一根手指,指甲上染着豆蔻,红艳艳的:“方才都说过了,阿金哥夜深人静单独避开人出门,想来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既然这样,那岂不是他咎由自取?”

方多病见她坦荡荡草菅人命,一时无语凝噎,不由争辩几句。那蓝九音却只是笑,根本也不反驳。

方多病不忿地抱住了剑。

而对于聂追风逃脱之事,蓝九音显得兴趣缺缺,唯道聂追风被发现潜入苗寨,见到自己欲行不轨,自己只好施展蛊术克之,令其内力尽散、武功大乱。

说到这里,蓝九音翠色的眼瞳深处泛起一丝冷意,浑身气场陡然变化,仿佛柔嫩的花朵生出了獠牙:“谁知道他还剩点力气,能跑出去,不然早叫他毙于我寨中!”

她无视了方多病傻里傻气“应当由百川院制裁,怎可自行处决”的言辞,看向两人中显而易见更加聪明的那个,问:“李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

李莲花指尖微动,他方才一直沉默不言,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能教聂追风这等武功深厚之人内力尽散,经脉逆行。据他所知,世间唯有一种毒能达到如此功效——

无心槐。

而无心槐便产自南胤。

他略作衡量,心神急转,做好奇之状,姿态谦逊,拢起袖口,单手反背在身后,看似随意地信口问道:“哦,我在江湖上行走,除了走火入魔之外,还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能让人武功尽失,内力紊乱。所以呢,有一些好奇。只是不知道是否冒昧,故而不敢开口。”

李莲花今日着的是一袭灰衫,朴素寡淡,灰霭沉沉,好似他本人一样,经历了遥远、坎坷又漫长的旅途,风尘仆仆,尘埃加身。无人能想象这样的人曾是惊才绝艳、名满天下的李相夷,就连佛彼白石也认他不出。然而,明珠蒙尘亦是明珠,虽是平淡,仍难凡庸。

就像他此时负手而立,神情温顺,虽不突出,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沉淀许久的微妙气度来。

与身旁那位白衣翩翩系出名门的大少爷相得益彰,令人琢磨不透,且绝不会为人所忽略的气度。

蓝九音一双美眸转了转,颇为新奇:“我倒是第一次见人听了不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让你们见见也无妨,但是别靠太近,咬到你们我可懒得救。”

蓝九音取出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盒,缓缓打开。极为浅淡的木质香气飘逸而出,李莲花下意识抬袖拦了拦伸长脖子往里看的好奇小狗,随即定睛朝木盒中望去。

盒中盘卧着只一指来长、八足两角、浑身黢黑、油光锃亮、膘肥体壮的虫子。那十分轻和淡薄的香气正是从它身上飘出来的。

果真是无心槐。李莲花一照面就已识别出那股熟悉的味道,遂淡淡一笑:“我还以为会十分可怖,没想到还有香味。真是惭愧。”他收拢手指,不动声色把方小宝又向后拉了拉。

方多病知晓厉害,顺从地又退了半步,将英挺的眉头皱了又皱,他一个大男人自认不怕虫子,是以困惑居多。好大一只虫子,苗疆人怎么天天把这带在身上,不害怕吗。

见两人都没有不礼貌的言行,也未曾表露出厌恶,蓝九音便多了几分兴味。她把蛊虫收回,浅笑道:“两位还是不要闻这香味的好,蛊虫蛊虫,看着可爱,实则有毒。幸好只是拿出来一会儿,不会于两位有碍。”

方多病听完一愣,没憋住,疯狂和李莲花使眼色,迟疑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居然有人说这东西可爱!!

李莲花挑起眉梢,不赞同地表示:稍安勿躁,不要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这还在人家地盘上呢。

方多病撇撇嘴,乖顺地憋回去了。

李莲花又问了几个问题,蓝九音均耐心地一一作答,末了还邀请二人有空可到苗寨做客。

———————————

两人出来时,已是天色渐暮,夕阳的余晖从天边洒下,将万物都笼罩在一层温暖的柔光中。

劳作了成日的人们陆续返回家中,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整个城镇重新沉浸在一团祥和与宁静之中。

方多病的嘴终于得到了解放,立刻开始叭叭叭,仿佛一只大号蜜蜂,围绕着李莲花嗡嗡嗡:“这蓝圣女怎么怪热情的,还邀请咱们去做客?而且聂追风明明闯进他们的寨子,谈起他时蓝圣女非常厌恶,怎么人跑了他们却像毫不在乎似的?还有啊,银色的蛊虫到底是什么,我总觉得他们有所隐瞒,没说实话。”

李莲花业已习惯了这般寻常而轻松的吵闹,他不无宽容地想,少年不识愁滋味,臭小子很有活力,这是好事……就是太吵。

于是他偏过脑袋,懒散地拖出一声鼻音,仿佛精力不济地揉了揉太阳穴,语重心长地道:“不急,不急。饭要一口口吃,案子要一步步查。我累了,也饿了,先吃饭。”

“你不早说,心疾没事吧?那咱们赶紧去吃饭吧,喏,这里就有一家食肆。”方多病如李莲花所愿闭了嘴,转而托住他的手臂扶他进了屋,同店小二研究起有无滋补身体的菜品来。

方多病是个聪慧真诚又体贴懂事的人,虽说天天和李莲花打嘴架,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若是对方有什么身体不舒服,他绝对是最紧张最细心的那个。

他一举一动待人接物均出自真心,是李莲花十年前看破人世炎凉后,很久没体会过的那种真心,如同茫茫幽夜点起的一盏灯火,弥足珍贵。

所以即使这招忽悠那小子百试百灵,李莲花也并不常用。

李莲花并不全是说谎,他确实有些累了。

无心槐、罗摩天冰、南胤、师兄的死、十年前与金鸳盟的决战,一桩桩一件件都排着队等着他来解决。李相夷或许能轻松自如迎刃而解,可李莲花沉疴十年,碧茶之毒渐渐深入,如附骨之蛆,令他渐感力不从心。

说来奇怪,十年来,他应是习惯了力不从心的,也逐渐看淡,不再执迷了。然而随着不断增加的谜团与日益紧迫的时间,他又觉出力不从心是一件恼人之事了。

却也不十分恼人,一点点罢了。如同菜上生了虫,萝卜被猪拱,晾衣时下雨,晒米时刮风,囫囵都是芝麻大小的事。

——亦好比此时眼前朦胧的虚影一样。

李莲花从恍惚中醒觉过来的时候,方多病正好敲定了菜单,把脑袋转过来得意洋洋地邀功:“李莲花,你猜我点了什么?川贝母蜜枣瘦肉汤、冬虫草炖水鸭、核桃松仁粟米羹,都是小时候我娘经常给我做的。李莲花、李莲花?”

眼前突兀出现了一张放大的关心小狗脸。李莲花好险没下意识后仰,他缓慢眨眨眼睛,适应着骤然清晰的世界,估量方位,准确地把这倒霉孩子的脑门戳了回去:“小宝,你在干什么?”

方多病捂住脑门,狐疑地望着他:“我叫你半天你不搭理我啊,刚刚我说话你听到了没?难道真的是太累了?”

李莲花波澜不惊,像往常一样淡淡地瞥方多病一眼:“我刚才在想事情。”他顿了顿,回忆起方多病刚才念叨了什么,接道,“哦,何堂主竟亲自掌厨?”

李莲花表现得太过寻常,那一丝丝疑惑在方多病心头盘桓了两圈便飞走了。

笑容回到方多病的脸上,他津津乐道地讲起天机山庄来,讲起自己学会的那一百九十九道菜来……没错,比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还多十一。

这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方小宝嘴上没门,惯是爱吹。李莲花适意地品了一口热茶,没有戳穿他,眼底含笑就那么看着他吹,心情倏然平和惬意起来。

直到方多病吹着吹着,忽然愣了一下,旋即冷不丁冒出一句:“对了,李莲花,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单孤刀其实是我爹?”

李莲花唇边的微笑罕见地凝滞在了脸上,笑意迅速地从他漆黑如墨的眼瞳中消退抽离,模糊不清又晦暗难辨的情绪翻涌上来,恍如一瞬之间明月西沉,暗潮升腾。

他怔忪片刻,终是说:“你知道了?”

正要和他掏心掏肺的方多病惊讶的同时委屈极了:“你知道?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他从小到大亲近、信任且重视的人没几个,一个两个都瞒着他。父母小姨瞒着他,他为人子女自是理解,可真心结交的朋友瞒着他,他却很是难过。

在方多病的认知里,真正的朋友应敞怀而谈,毫无隐瞒。他知晓李莲花身负许多秘密,愿意等待,却不能理解李莲花为什么连他自己的事情都不肯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略带恼意,更多则是伤心地直直盯着李莲花深色的瞳孔,满脸执拗,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莲花对上方多病湿漉漉还有点发红的眼睛,心说真是只小狗,委屈了就开始朝长辈撒娇。

李莲花并不后悔没有告诉方多病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师兄之死疑点重重,若要查当年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私心不希望小宝卷入。

然,即便如此,面对这双澄澈真挚的眼睛,他仍感到歉疚。李莲花微微垂眸,眸中不期然映入方多病专给他点的三盘菜,他慢慢眨了眨眼,仿佛眼中落进了灰,随后他抬起眼帘,与方多病焦灼的视线相撞,攥紧了手指,端正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

“抱歉,这件事不是我有意瞒着你,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方多病拧起眉头,端详着李莲花毫无破绽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怀疑,郁闷过后极快地振作起来,大言不惭道:“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算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出现误会,有什么你还没坦白的事情你趁早说。”

李莲花一口气提上来刚松半茬就叫他这句话堵了回去,绞尽脑汁思考这次怎么糊弄小宝。

谁知老天真是帮他,门外突然进来两个衙役,恭敬道:“总算找到两位了,杨大人说有要事相商。”

昨夜巡逻的一位守卫,被人发现面皮剥离,在家中已死去多时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我写的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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