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发展蒸蒸日上，横滨仍需努力。

虽然在经济方面不能相提并论，但诅咒的质量和数量还是可以比一比，多亏了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历史文化背景，特产为黑手党的横滨在生产诅咒这方面也和东京不遑多让。

异能者和咒术师互看不顺眼，自然不会主动求援咒术界的人来帮忙祓除诅咒，内部处理了事。

能力格外强大的异能者就这样担负了大部分的清理责任，比如中原中也。

叠满这些先决条件的擂钵街又集齐了“脏乱差”三大特色，诅咒层出不穷，中原中也的“回老家”行为就是在不定期清理诅咒，防止诅咒成灾。

千木穗能够撞上巡街路过的中原中也，江户川乱步的精准计算和掐点投放功不可没。

赶着回去给两个不省心大人做晚饭的小姑娘风风火火跑掉了，鱼骨辫充满活力地左右摇摆，两叶披风振羽欲飞。

目送那辆黑红交错的自行车迅如闪电般消失在公路尽头，与谢野晶子倚在窗子边，手里还捏着一枚酥皮饼：“所以，那些擂钵街的诅咒都被‘转化’了？”

江户川乱步趴在桌子上垒弹珠，姿势歪歪扭扭，分外随意，“现在那里干干净净。”

炫酷帽子君用重力碾碎高级诅咒，笨蛋小麦无意识把剩下的低级诅咒全转化成了卡通片吉祥物，不听话的吉祥物还被笨蛋小麦的保护者偷偷解决了，擂钵街现在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

他拿起一颗弹珠，在阳光里转动，西下的夕阳透过浅蓝色玻璃，仿佛是青涩将熟的橙皮贴上了白墙，浅浅晃开一圈圈暖橙色波光。

再产生诅咒也会被留在那里的听话吉祥物内部消化，炫酷帽子君见过吉祥物来历，不会贸然攻击。不出意外，擂钵街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干净”。

与谢野晶子吃完千木穗热情分享的酥皮饼，拍拍手，再撕一张纸巾擦拭饼屑和油渍，乱步那边的脏污已经被小姑娘顺手打扫干净了，“咒术界的人不会为难千木吧？”

她以前被征召入伍当军医时，也见过那些人眼高于顶的恶心样子。

霓虹国没有超越者，高层却心比天高，那些人脑子明显不清醒，没有超越者偏生野心勃勃要搅和进异能大战中，想要浑水摸鱼，分一杯羹。

结果不出所料，霓虹国被其他异能大国打得鼻青脸肿分不清东西南北。高层受问责表演高台跳水饺子下锅式连环引咎辞职就罢了，最苦的人永远是底层士兵，真真切切用命为高层的眼高手低填坑。

在外吃亏的政府高层回首一看，还有咒术师这个第二选择。

东边不亮西边亮，异能强度比不上，在天元结界笼罩下的霓虹国却拥有比其他国家综合素质更高的咒术师，虽说一些明眼人发觉咒灵好似也比其他国家质量更高更麻烦，但在红了眼的政府眼里都不是事。

政府高层的算盘很响亮，咒术界高层也不是等着被安排的蠢货。他们略过肮脏政客的拉扯过程，一步到位——以“避世”为由让代表政府高层去拜访的森鸥外结结实实吃了一个冷嘲热讽豪华闭门羹，脸面全无。

最终只零散筹集到屈指可数的几个民间咒术师，满手血腥且不服管教的诅咒师不在编制范围内，森鸥外的手暂时摸不到这上面，有心无力。毕竟他可是个只要能达目标百无禁忌的野心家，尽管当时还没表现出来，伪装得人模狗样。

不对，辱狗了（晶子语）。

当时与谢野晶子还可惜不能壮大军队的力量，多一份力量的支援就能多一分平息战乱的希望，枪.炮.无眼，异能与咒力都能增强对生命的保障。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灰暗变故，再回顾时，她万分庆幸那个可恶的军医领队没有得逞，否则真的难以想象局势还会糜烂成什么样。

但可以肯定，无论混乱成什么样，森鸥外绝对不会吃亏到哪里去。于他而言，吃亏永远只是暂时的。

现在，听完观察千木穗“入社测试”的社员所说实情，与谢野晶子担忧千木穗会被肆无忌惮的咒术界或那个城府极深的野心家算计。

倘若他们当初可以调动咒灵去作战，而不是在战斗之余还要分心清理战场前后方的咒灵，左支右绌铲除孕养负面情绪的温床......

与谢野晶子想起那段明明已经过去很久却一回忆便历历在目的惨烈记忆，攥紧手指，眸色沉沉。

戳戳与谢野晶子的手臂，江户川乱步打断她的走神，把几颗金平糖放在桌上：“笨蛋小麦自己做的糖——味道不错。”

借花献佛来安慰别人也坦坦荡荡，这就是直率的江户川乱步。

与谢野晶子回神，摸一摸冰凉的金属蝴蝶发夹，慢慢捻一颗糖放进嘴里。

“确实很甜。”她笑道，将皱巴巴的脏纸巾扔进垃圾桶。

侦探社会好好的，大家都会好好的。

*

“什么？！安排横滨的流浪儿？！”X2

松田阵平被辣咖喱呛到，连连咳嗽。萩原研二后怕还好没有正在喝鲜榨果汁，不然非把饮料呛到肺管子里不可。

千木穗斜觑一眼止不住咳嗽咳到弯腰的松田阵平，成熟地叹一口气，滑下椅子，走到他旁边，给不省心的大人拍背：“我都说了这个调味料超级辣，能吃多少放多少，阵平叔叔太不让人省心了。”

她取出一瓶哞哞牛奶，等松田阵平缓过来再喝牛奶解辣。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小鬼会吃辣。

“阵平叔叔”在咳嗽的间隙还硬撑着狠狠按一把千木穗的脑袋。

爱吃辣咖喱的小阵平翻车了。

萩原研二拍膝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好半天才想起来接上刚刚千木穗冷不防提出的问题：“咳咳，小穗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因为我在侦探社的考验里认识了小辜他们......”

春野绮罗子把事情启末告诉千木穗，小姑娘立刻转译为自己的理解——“入社测试”是给新手的考验。

获得协会徽章前要通过会长宝可梦的考验，获得正式“新人类”身份初步认可前要通过专门机构的新手考验，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听完前因后果，两个警察为横滨的底层人民现状而陷入沉默。

他们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暗恨。

“我一早就说过了，横滨的那帮警察比东京的还废物。”半晌，松田阵平放下一饮而尽的牛奶，面色黑沉地一咧嘴，不知是不适应浓郁的奶味还是联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往事，亦或是二者兼有。

岂止是警察的不称职，还有政府的视若无睹与自欺欺人。

作为某人的幼驯染，萩原研二也想起了那个影响松田阵平人生深远的事件，他苦笑着缓解气氛：“小阵平，你这么一说可是把我们自己和班长也骂进去了。”

嗯，东京的其他警察可以靠实力摘掉“废物”称号，但首先他们仨必不是废物。

萩原研二有这个自信。

松田阵平被幼驯染的潜台词弄得无语，上涌的久违郁气倒是在听见萩原研二暗含激励的话语和看见千木穗澄澈明亮的眼睛后散去不少。

他熟练揉搓千木穗的脑袋，“这辣度不过如此。”

千木穗熟练捂脑袋躲避，瞪视嘴硬的成年人一眼。

松田阵平：“自下而上的改变既难且慢，要自上而下，改变制度土壤的环境。”他们这些普通警察能做的，也只有略尽绵薄之力，想办法和小鬼尽量帮助擂钵街的那些未成年人。

萩原研二将盘子里的可乐饼一分为二，指给千木穗：“小穗你看，福利院的资源一共就这么多，你带领新的孩子进来，其他孩子会失去很多原有资源——双方的矛盾难以解决，而那些长期在外流浪的孩子具有一股原住民缺少的狠劲，他们很难和睦相处。”

一段话说完，萩原研二挤一点番茄酱在其中一半可乐饼上：“即使你注入了新资源，也会向某一方倾斜。”

“无论公立还是私立，福利院内部的资源斗争都很残酷。”松田阵平背靠椅子，结束辣味挑战，跟上幼驯染的说明节奏，“既然你决定要帮助他们，就不能忽视后续问题，好心办坏事。”

小鬼莽莽撞撞，容易惹麻烦，惹在这边他们能及时兜住，惹大了影响范围就可能被某些人盯上。

原以为找一家口碑好的福利院就能让小辜他们有个好归宿，没想到情况这么复杂，果然到处都是学问啊，院长的“实践论”一点儿都没错。

千木穗点头，全神贯注听着解说，打消了“拜托警察哥哥在警局内部查找福利院相关信息”的初始想法。

“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有足够多的独立资源。”多到可以共享权利公摊责任。

别人的蛋糕不够分，那就做大自己的蛋糕。

“那我自己来领养？”囤积自己的资源？没问题。

小姑娘的折中方法很天真——假如福利院不好找，那她就把小辜他们全登记在自己的户籍上，“神级宝可梦”为她准备了无懈可击的家长信息和户籍留页。她才十三岁，区役所不予受理，还可以拜托两个警察哥哥或者社长乱步大人他们帮忙登记在上面就行了。

一次性领养一群弟弟妹妹也没关系，她会挣钱养家！

“笨蛋！”松田阵平猝不及防敲了千木穗一个脑瓜崩。

他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乱步和小鬼初次见面就喊她笨蛋，原来世界第一侦探打个照面就看穿了小鬼的“单蠢”本质。

条件反射捂脑袋保护发型结果被敲额头，还以为这个主意很好的千木穗姑且抛开“脑瓜崩仇恨”，富有求知精神地追问道：“为什么？”

不待松田阵平绞尽脑汁组织委婉一点的语言，萩原研二就接上了话。他难得没有用春雨般润物细无声的口吻化解尖锐矛盾，而是一针见血点明：“小穗，你救不完。”

“需要帮助的孩子还有很多，这种方法终有穷尽。到那时，小穗又怎么办呢？”

直面没有修饰的底层苦难却无能为力，这种沉重负担不应该压在未成年孩子的肩膀上。

他们在繁华的东京都见识过制度缺陷带来的警察体制可以糟糕到什么地步，横滨那边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自暴自弃大环境中的贫民被糟糕官方所放弃，小姑娘这次的所见所闻不会是个例。

“我明白了！”千木穗并没有被理想与现实的落差打击到，猛地抬头，拳击掌心。几根因某人粗暴揉搓而翘起来的头发都随她的动作一跳，归做一簇，好似毛茸茸的亚麻。

“我需要道馆徽章！”她要获得能在权威机构里提建议的资格证。

小姑娘一时间找不到新世界的道馆徽章平替物做指向，只能直接说出来。

等拿到了资格证才能尝试那个想法。

两个跟不上孩子跳脱思维的成年人不置可否。

无论如何，安全最重要。

家庭饭桌会议告一段落，晚餐进入扫尾时间。

“弹脑崩之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萩原研二见好就收，笑眯眯端走属于自己的水果拼盘。松田阵平苦大仇深，独自面对一大杯满溢的蔬菜汁，那颜色绿得他嘴里直发苦，感觉被变态爆辣席卷到麻木的舌头都重新恢复了知觉。

千木穗趴一边，目光幽幽，防止松田阵平偷偷倒掉。

要不怎么说不能得罪掌勺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5t5自下而上的教育改革法太慢了，又慢又不见效，感觉中间可以培养自己势力的时间全浪费了。自上而下的改革才行，不然终究有阶层局限性，难以真正实现制度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