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爸:记春的哥哥大年三十那天喝了酒，摔人工湖里淹死了。

我和福兴又开始看着彼此思考，互相嘱咐以后不可以喝酒不可以去湖边后去奶奶家里蹭饭，一路上我们都在讨论生活中会发生的危险的事，还想了各种保护自己的措施。

这件事发生的也太突然，半夜十一点，我和福兴被爸叫醒去记春家里帮忙。

\"我去福兴房间开灯发现福兴不在真的吓死我了！十一点不在家我都差点报警。\"他甚至打了福兴一拳。

\"家里没人我害怕，我和阿姊睡的。\"

\"我就怕你两一起跑了，你们两个总是捆绑在一起，还好我又去福来房间看了看。\"

我们哈哈笑着保证以后也不会去做坏事。

记春哥哥太年轻，年轻到根本没有准备丧服。我和他年纪相差不大，但是不熟，只知道他叫记鸿。他妈妈哭着给他做寿衣，我和福兴做花圈和写经文。

和外婆去世那次一样突然，请不到人来。所有的事都是我们家和记春家的人在办，比较好的是记春家的人都很可靠，不像我舅舅这么不可靠。

然而我不可靠的舅舅最近也没忘记惹祸，买了牛以后，他又想买车。我妈妈劝他很久他都不听，又因为他没有驾照，妈给他买了个去地里专门用的三轮车。

舅舅开着三轮车载着欣园和丽虹去镇上买东西，他根本就不会开车，因为货车没给他让道，他不服气直接和人家抢路，结果把车开翻了。

舅舅压倒腿，丽虹没有任何事，欣园手臂裂开了一个楼，缝了十四针。

就因为这件事，妈妈又开始哭天喊地，爸爸安慰她的同时没忘记斥责她:\"没驾照就算了，还有路怒症，带着小孩就敢和大货车抢道，你说你这弟弟真的成熟吗？\"

\"想要什么还得靠姐姐扶持，我说你要帮衬也要有个度好不好！\"

\"别哭了，没事了，孩子做完手术不会妨碍生活的，还小恢复快。\"

\"你兄弟只是压到腿，休息两天也没事，骨头没事。\"

我和福兴无语的看着爸手机提示取款的信息，想着我爸真是挺厉害的，一个人养两个来，妈妈当伏地魔这么多年，他竟然只是一句\"你也要有个度\"。

说是给妈妈讲道理，其实更多还是向妈妈保证一切有他，他来解决。

然而第二天爸爸也闹起来了，欣园这次被吓到，给她妈妈打电话哭诉。三姑姑又给舅舅打电话骂舅舅，因为她每个月给舅舅两千，舅舅竟然还带不好孩子。

然后三姑姑又给妈妈打电话让妈妈带，她说宁愿别的小孩受伤也不愿意欣园受伤。妈妈一边替自己的兄弟说话，一边埋怨三姑姑不应该骂舅舅。

电话开的外放，我爸就不服了。

\"什么叫你的小孩不能受伤，别人小孩不是人？别人小孩怎么可以受伤了？\"

\"别把孩子送来我家，我给我自己的两个亲生小孩花费的意外费用都不如你家这个多！\"

\"还有你，你是怎么当妈妈的，又是怎么做别人姐姐的，你的问题你就说是你没看好孩子，你兄弟的问题你又埋怨你的妹妹说了几句你的兄弟？你脑子不要太糊涂！\"

\"你以前也不这样，你兄弟每年都能看见，你妹妹在外省打工三年没回家了你也忍心怪她？怪不得福兴福来给她们老舅钱你还好意思和我抱怨她们两不给了，让我来出！\"

\"你爱兄弟爱得比你亲生小孩都多？你兄弟吸你的血还想让我的小孩被吸血，没这个道理！\"

我听到这里火气也上来了，拖着福兴就往外走。

我和她坐在三角梅树下，告诉她:\"你知道吗？在我和你中间有个弟弟，爸和你说过没有啊？\"

\"我知道一点，但是不多。今天看见妈妈这样，我想如果哥哥还在的话，我们的命运会被改变吧。\"

\"可是她爱我们不像假的，当时我们都在保护你，只有爸在沉默。\"

\"可是今天是爸在保护我们，妈在沉默。\"

\"也许她爱舅舅比爱我们多。\"

\"也许不是我，是哥哥，那她会不会爱哥哥比舅舅多。\"

\"也许会，如果真这样，我是她爱得第三阶段的人吧。\"

\"那就不会有我白福兴这个人了吧。\"

\"可是我又真的不觉得她爱男的更多，如果她真想要儿子，就不会阻止奶奶伤害你了。\"

\"也许不管女儿还是儿子，她更爱的还是舅舅。\"

我们最后也没讨论出什么来，但我迫切的想知道，我到底在她心里排在第几位。

最近的事儿好多，我的脑筋一直在转着，我以为舅舅翻车这件事过了以后我们能轻松一点，没想到又来事了。

哈哈，真忙。我们一家人忙的跳起来。

我爸最近一直带着我和福兴在各家帮忙，又都是不同的村里，结果就有人家相中了我和福兴来家里提亲。

先是来说福兴的，我舅舅带着那户人家来的。等舅舅嬉皮笑脸的说了来意后，我爸阴沉着脸让他们都滚出去。福兴也气鼓鼓的看着我大声抱怨:\"什么品味阿，来和我提亲的人竟然这么矮又这么胖，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舅舅也好意思往咱们家里带！\"

我安慰了她好几天，告诉她那个人一点儿都配不上她，有钱也没用，爸爸又不在乎钱，照样给撵了出去。

没过两天舅舅带着人又来了，这回说的是我。

对方看上去年纪和我差不多，又黑又高又壮，脸上带着笑意尴尬的看着我。我以为又是来说福兴的，拿起扫把想打，爸听见声音从厨房走出来，看见舅舅身后带着个人脸色立马变了。

\"她舅，你到底什么意思？说了福兴才十九不着急，怎么又带人来了。\"

\"这回说的不是福兴，是福来。姐夫，福来都二十好几了，就我们这几个村里，谁还要她阿！身体还单薄肯定生不出儿子。我给她找了个好人家的儿子，你看看满意不？\"舅舅笑吟吟的和我爸解释。

我爸看都没看那个男的一眼，扔掉水壶走到舅舅的旁边，中气十足的质问他:\"谁说我家福来一定要生儿子，她想生女儿也行，想生儿子也行，就算不生育只要她乐意也可以！她老爹我活得好好的，怎么就让你这个当舅舅的来管她！\"

\"姐夫，你别着急，这不是福来一直读书都不会干活了吗？给她找个庄稼汉是最好，你看他，有力气又有相貌，福来除了脸还看得过去也就只有书读得多这个优点了，你再看看你未来女婿……\"

\"我家福来哪儿哪儿都是最好的！什么叫脸还行，放眼整个县城整个州，比我家福来还俊的能有几个，把你当亲戚你也好意思收礼物带着人就上门来找我的小孩，今天不教训你让你以为你又是个主人了！\"

爸一拳打到舅舅鼻脸上，我和福兴过去拉架。

那个被舅舅带来的人也过来拉着我爸，妈听见动静从院子绕过来问我们怎么了，舅舅委屈的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妈妈常年挂在脸上笑容消失不见，她用一种从来没有的严肃问舅舅:\"那你倒是说说你带来的这个人哪里好。\"

\"阿姊，他有的是力气，肯吃苦，家里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什么都给他，福来嫁过去要什么有什么！\"

\"家里多少地，有没有欠外债，房子多大什么建造的，父母有没有不良癖好？\"妈妈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

\"地……地不多，没你家多，欠债也是一点点，房子大不大还不得是看她们小夫妻两，父母……父母有个爱打打牌，不耽误事儿……\"舅舅小声小气的说。

妈妈冷笑了一声:\"这些年你在我身上拿了多少钱你心里清楚，转眼为了介绍费给我家福来选了个这样的人？我家福来土地有十亩，宅基地也买了一块大的。嫁妆需要用到的银器金器也都不缺，别的林林总总多的她房间摆不下还给重开了个房间，就你介绍的这人也配来说？\"

\"别的不说，光是福来那十亩地就能砸死你！你竟然还敢带这种人家的儿子过来，还说是好人家？\"

\"阿姊你别气，上门也可以的，你家两个女儿，总得有一个上门女婿吧。让他上门给你家当儿子！\"

\"那我问问，来我家上门福来要给他家多少钱？\"

\"我什么都能干，只要给我家十五万现钱，我就能来你家做儿子。以后她在外面上班，我在家里干活养你们。\"被舅舅带来的男的这样回答。

\"你家就你一个儿子也敢来我家上门？\"妈不敢相信的问他。

\"我家还有个大哥，没结婚，出不起彩礼。\"

\"你倒是比我兄弟实诚，但我家不要，你家两兄弟还干不够吃，用弟弟上门来换彩礼钱这种事我可没听说过，你父母偏心成这样就算上门也会被你家欺负，你走吧。\"

\"好，不行就算了。\"那个男的说完以后就转身走。

直到我家狗叫了一声，妈妈拿起鸡毛掸子就往舅舅身上抽:\"再敢带人来我家，我就打死你！\"

舅舅一边求饶一边跳着跑着出了我家。

前几天我还在想我在妈妈心里到底是排外第几阶段，现在我觉得我明白了，她确实爱我，也爱她兄弟，不过和她兄弟比起来更爱我。

因为这场闹剧，各个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来我们家提过亲。爸得意洋洋的告诉我们:\"我看不上任何人，整个州没有一个人配做我女婿。\"

我突然想到他说整个州没有几个人比我更俊，虽然他带着滤镜和夸张说法来说，但我还是觉得心里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