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卡车改装的运输车里，陆陆续续又有几个Omega被带了上来，有男孩也有女孩，都和她差不多，约么二十不到的样子。

她们被带到了一间空旷的屋子中，光可鉴人的金属墙壁散发着冰冷的光，只有屋顶上几排垂下的巨大花洒。

守在门口穿着白大褂的人拿了一张表格勾勾画画。

“姓名？”

“钟晚。”

钟早这个名字从育婴院逃出来就不能再用了，就像徐镱改叫做徐义秉一样。

“衣服脱掉。”

钟早本已平静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裂痕，她愣了一下，但是只有一瞬她的表情就重新回到了木然。

然后，她顺从的一件件把衣服脱了个干净。

“长官，能不能不脱内衣？”一个五官柔美的男Omega见这位医生看起来很和善，大着胆子弱弱问。

“你们是少将的私人Omega物品，物品是没有提要求的权利的，这是少将的意思。”医生笑笑。

一句话，仿佛Omega之间有了种奇怪的默契，没人再问什么。

所有人都赤luo相见之后，屋顶的花洒开始喷洒白色的药剂粉末，嘶嘶作响。

“呜……”

刺鼻的粉末洒在身上时，钟早听见身边一个年纪看上去比她还小的女孩，轻轻抽泣了一下。

指甲紧紧嵌入掌心，钟早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划过脸庞。

……

“这就是逃跑的代价！”

看守电刃挥舞的呼呼作响，指了指地上满身血迹的人，她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Omega们在静默中瑟瑟发抖。

“棍刑！内脏打烂但是皮还是好的！好不好玩？就放这里让你们看三天！”

是那个抽泣的女孩，钟早看到她的胸膛还在轻轻起伏，心头一阵颤抖。

“她还……”，忽然，袖口被人轻轻扯了一下，钟早反应了过来闭了嘴。

回头一看，竟然是之前提问的那个柔美秀气男孩。

如果不是这个小插曲的话，在教化所的日子让钟早想起了育婴院。每天都有冷冰冰的白大褂Beta带他们去做各项检查和测试。

只不过在这里不用服用药剂，他们吃的是各种各样的流食。还有就是要学习如何用自己的身体去取悦Alpha。

今天钟早从捆绑四肢的铁架子上滚落下来的时候，依然脸色发白。

“301号跟我走。”自从进了教化所钟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变成了301号。

钟早还挺习惯的，毕竟从前她是3411号，和如今的301号没什么差别。

负责看管的Beta却不像往常一样让她去下一个项目。

而是和其他几个Omega一起被装到了卡车上，蒙了双眼。

眼前漆黑一片，再次见到光明的时候，钟早发现自己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

星际时代，气候多变，他们平民区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原和伤痕累累的大地。

而这里竟然有一片葱郁森林。

“各位，人我贡献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箭法准不准了。”

冷冽低沉的声线带了几分沙哑，飘进耳朵，钟早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啊！”

钟早还来不及思考，身边的Omega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一支闪着荧光的箭，击中了他的小腿。

Omega们吓得乱成一团。

“亲爱的Omega们，接下来请你们尽力躲藏，最后一个被抓到的Omega才能存活。”电子女声回荡在场地中，温柔而冰冷。

“不要乱跑，藏在密林里挡住视线或许会被发现的晚一点。”

钟早身边是当时发问的那个面容柔美的男孩，他脸色苍白，抖的厉害，钟早只好悄悄提醒他。

“游戏将于十秒钟之后开始。倒计时：10，9，8，7……”

Omega们瞬间一哄而散，向树林深处逃窜。

远处树林边缘，一个穿了猎装的老年贵族坐在看台上，对身边的年轻冷漠的军装男人说，“秦小公爵，这种原始的玩法是很有意思，我一把年纪就不上场了，就赌301吧。”

“哦？伯爵怎么选了个看上去最瘦弱的？”旁边一个身形雄伟的贵族饶有兴味的拉了拉弓弦。

“因为她看上去很用着舒服。”

男人们哄堂大笑。

“用倒也用不了，这些Omega都只分化没有发情，无法标记。”军装男人面色依然冷漠。

即便是不在发情期，Omega们在Alpha敏锐的感知中也很难不被发现。很快树林就到处都是Omega们的惨叫声。

钟早甚至闻到血腥味弥散在鼻尖。

电子女声不断的实时播报着场上Omega的数量，放进森林的Omega一共有20个。

“小乖乖们，都藏在哪里了？”一个高大身影从钟早隐匿的草堆前缓缓走了过去，钟早屏住了呼吸。

“大人，您该不会闻不出Omega的味道吧？”高大身影对着不远处的另一个人影喊，“我已经捉到两个了！”

粗粝而尖锐的石头将娇嫩脚心磨得血肉模糊，被汗水一蛰，疼得厉害。

钟早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她从草堆的缝隙里看见了那人马背后叠放着的两个Omega，耷拉下来的指尖正在缓缓滴血。

“你和我比没用，秦朗已经把人抓的差不多了。”

“我就知道他抠门，这一片都是他的私人领地，Omega有的是，今天非得多抓几个让他出出血！”马蹄声起，高大的贵族策马离去。

“各位尊敬的绅士们，现在场上剩余的猎物数量是：两个。”电子女声再次响起，钟早心跳的飞快。

“噗通”

一条吐着信子的翠绿的蛇落到了钟早脚边，赤红色泛着金属光泽的三角眼和她冷冷对视，她鸡皮疙瘩乍起，却闭上眼睛硬绷着一动不动。

小时候妈妈就是这样教她的，躲着的时候闭上眼就不害怕了。

感受到一束目光注视，钟早抬头发现树上藏着一个Omega，正是刚才那个男孩，他苍白的脸上，漾起一丝笑容，隐隐带了丝解脱，用口型对她说：对不起，我赢了。

下一秒，男孩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一只白羽箭穿过他柔软的腹部，他闷哼一声落在了地上。

钟早被落下的树枝砸了满头满脸，却仍旧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小东西，我闻到你了，出来。”

说话的是个身形高大健硕，面部线条锋利，英俊冷漠的男人。

……

走廊的尽头是巨大的沉重金属门，带路的Beta扫描了脸部信息，铁门缓缓划开。

扑鼻而来浓烈辛辣的烟草气息，呛得钟早直咳嗽。

“过来。”

极大的办公室里，Alpha慵懒的靠在办公椅上，面部线条到没有白天那么紧绷，可钟早依然怕得不敢看他，一进门就缩在了门口。

“被青蝮缠着都不叫，现在怕成这样？学会怎么伺候人了吗？”

钟早的瞳孔瞬间因为恐惧而放大，白天那条翠绿色金属蛇正盘在他的肩头，钟早只好乖巧点头。

她温顺走过去跪在他的两腿之间，按照教化所里教的，低下头去侍奉他。

极致安静的屋内，黏腻暧昧的吞咽声和时不时响起的Alpha低喘交杂，显得空气都带了热热的湿气，青草味和烟草味融合出奇妙的香气。

“叮——”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还活着？你想要就带走，坏掉的会销毁。”

Alpha接了电话，热热的大掌在她头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我哪有那么多钱养着他们。”

钟早瞪大了眼睛，听到那些Omega的命运，轻轻哆嗦了一下。

当趴着被压在冰冷的大理石办公桌上时，不知道是被Alpha浓烈辛辣的烟草气呛的，还是想起徐镱，钟早忽然落下泪来。

……

过了不知多久，办公室里烟草味和青草味混合着靡乱的气息，空气都有了温度。

钟早跪在地上，姿势驯顺，脸庞潮红濡湿，满是痕迹的脆弱身体不住颤抖，雪白纤弱的脊背上血液已经干涸。

“我只能忍你欺骗我一次。教化所里有没有教过，私人Omega的身体和心灵都属于你的主人，荆棘花大公秦朗？育婴院3411号，钟早。”alpha俯身低低耳语。

钟早，不是钟晚。

一瞬间，钟早仿佛被冰水从头浇到脚。

他是怎么知道的？

……

她仿佛被抛弃了。

公爵府最底层的监牢里老鼠爬来爬去，有人惨叫，有人闷哼，有人还活着，身上却散发着腐烂的尸臭。

可钟早觉得自己比旁边那个全身腐烂的人还臭，因为她身上染上了辛辣的烟草味。

忽冷忽热，她浑身疼的厉害，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门被忽然打开。一团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东西，被外面的看守噗通一脚踢了进来。

这人咳的像破风匣一样，嘴里骂骂咧咧，“妈的！”

钟早闻到熟悉的气息，抖了一下，“白兰地？”

她还是被抓进来了！？那徐镱有没有事情！？

“小早早啊……”

那人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破碎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努力挤出几个词，“放心，你的小情…哥哥已经…被我同事带走了。”

钟早瞪大双眼，“那他现在在哪里？”

“靠近一点，”女Alpha嘶哑道。

钟早感觉一团黏呼呼的柔软东西被塞到了手中。

“明天晚上我的同事会来营救，但是我，应该是…撑不到那个时候，到时候…你把这个…给，给联盟一个代号叫鸽，鸽子的，她会告诉你徐镱在哪里。”

“咳！！咳！咳！老娘，大学还没念完，好不容易卷了个，易水城大学算是白……”

女Alpha声音戛然而止，白兰地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血腥味。

黑暗中，钟早摸索着找到了她的脸，轻轻合住了那双曾经熠熠生辉的眸，一滴泪溅落在她血肉模糊的面庞上。

她被关在这里，白兰地死在了她面前，徐镱被联盟的人带走……徐镱会不会被判处叛国罪！？

当牢房的门发出电流滋滋的响动时，钟早手中被塞的那的柔软一团血肉，已经变得冰凉僵硬。

“秃鹫！”来人显然没有料到牢房里还有一个人。

没有一秒迟疑，他一把捂住钟早的嘴巴，却发现她并没有发出意料之中的尖叫。

“你是要这个吗？”她摊开手心，借着电流微弱的光发现那是一团肉，大概是白兰地的。

“带我去找鸽子，否则我就叫看守来。”钟早紧紧攥住了那人胳膊。

飞艇只能多载一个人。白兰地永远的留在了帝国，钟早坐上飞艇离开时，觉得自己大概是个自私的人。

“嗡——”飞艇发动，失重的眩晕终于让她撑不住晕了过去。

那人看了看昏倒在座位上的Omega摇了摇头，Omega体质是真弱啊！

……

被轰炸得只剩下断壁残垣的高楼尘土弥漫，顽强冒头的变种植物露出一点点绿，还没坍塌的废墟里竟然是个熙熙攘攘的酒吧。

“我就送你到这里，你要找的鸽子每逢周三和周六会‘更新’，你那天在酒吧等坐在酒吧左手第二个位置上，连点三杯长岛冰茶的人，你的暗号是，哎呀我的命运呐，他会说，命运就是受罪。然后你按他说的做就是了。”

钟早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人转身离开后，她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交易城，虽然是帝国的领土，但实际上作为联盟和协约的缓冲区，是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是鱼龙混杂的地下王国。

这对于钟早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小妞，多少钱一晚？”

钟早不理会身后粗俗的哄笑和口哨声，抱着几个饼往前走去，在这个酒吧虽然耳朵受些污染，但是大致是安全的。

这里有不能强迫他人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据说这是这里的老板定下的。

她卖掉了被扔到牢里没来得及扯掉的小装饰换了盘缠，买了套不错的二手机械修理工具，今天是周三，只要熬到明天晚上就能去找徐镱了。

酒吧后面漆黑的小巷子是前台到客房唯一的路径，钟早深吸了一口气，刚迈出破旧的铁门，就被一只大手捂着嘴拖进了一边的废墟。

“你们放开我！”三个彪形大汉，但她闻不出味道，应该是Beta。

“别装了，你穿成这样，不就是出来卖的吗？”

钟早即便怕的发抖，一时间也有点愣住。

她穿成什么样了？

被扔到地牢里的时候，她不着寸缕，开飞艇那人给了她一件全身包裹的作战服，在这里她察觉到各种饱含侵略的眼神，还在外面加了条半旧斗篷。

“你在这神出鬼没又不买东西，只窝在房间里，说说看，你是哪个贵族家里逃出来的女奴？”

那人抬腿将她踹倒在地欺身上来，“陪大爷玩一晚上，不然我就送你去警备室换赏钱！”

“刺啦”

破斗篷被撕烂，露出了紧身的作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