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解的骨骼系统学完之后，有一次阶段考试，在实验室考。形式是电视上放幻灯片，同学们要根据看到的图片写出骨头或者骨性标志的名称。大家已经坐好等老师放幻灯片，尚湘杉还是坐在钟浯的后面。他翻开书临时抱佛脚，毕竟是个每堂课都神游摸鱼的人，“钟浯，等下会帮我吧。”

钟浯没有理他，他当做是默认了。又回头跟后面的肖意哲打了个招呼，肖意哲一脸憨笑，拍着大腿说没问题。尚湘杉这下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合上书走了一会儿神。

钟浯差点把试卷怼他嘴里，“你想什么呢，要开始了。”他拿了一张再往后传，肖意哲手里拿着一张在他眼前晃，“隔壁组多了一张，都传到我这儿了。”

虽然是个小考试，但这是入学以来的第一次考试，而且还是重要的专业课，大家难免紧张。前面的女生一个个睁大眼，等着幻灯片开始播放。吴晓宝的笔尖在纸上落了一些小黑点，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时不时去推推眼镜，时不时抓抓脑勺。

“开始考试。”

幻灯片开始播放，每张幻灯片会停留二十秒。只要平时听了课看了书题目不算难，而且十个写对六个就算过了。不过骨骼系统的内容又多又杂，添了点难度。

尚湘杉前三个都不太确定，开始是想着对六个就行，写了三个开始慌了，感觉不太对劲，他的头往前探，看钟浯的卷子，钟浯写得很快，几乎每一个都肯定地落笔。钟浯的手臂挡住了后面的，看不见了，他又开始慌，时间有限，想回头去看肖意哲的，但是觉得回头动作太大，容易被发现而且费时间。

尚湘杉小声地叫钟浯的名字，钟浯似乎是听见了，动了一下。他没明白他的意图啊。尚湘杉急了，头越伸越过去，几乎要贴在钟浯的卷子上。

“自己写自己的，不要交头接耳。”

看别人卷子的不止尚湘杉一个人，是班里有些声响，老师才发了话，说完之后又静了。

陈琦与苏黎互相对答案，陈琦拿着书在下面翻，苏黎在抄。肖莎的目光不经意地在祝绿的卷子上扫来扫去。

尚湘杉的手指戳了戳钟浯的背，又一面喊他，弄得钟浯不胜其烦，总算忍不住回头问他，“你干什么？”

老师刚才提醒在前，此刻大家安静不少，钟浯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老师听见了，老师指着他，道：“说了不要作弊，你还作弊，你不要写了，卷子交上来。”

钟浯站起来，“老师，我没作弊。”

“你不是作弊你回头说什么话？看你两个交头接耳很久了。”老师走下来收了卷子，看了一眼名字，“钟浯，作弊，取消考试成绩。”

尚湘杉站起来撞倒了凳子，发出一声大响，“老师，他没作弊。”

“时间到，其他同学把卷子交上来。”老师同样收走了尚湘杉的卷子，“还有你，也不及格，考得不好还能补考，作弊是一种没有诚信的行为，这样的小考，我只取消你们这次考试的成绩，要是是国考，你们就别想要毕业证了，这是一生的污点。学得不好没有关系，要先学会做人。知道吗？”

“知道了。”

“老师，钟浯真的没作弊。你取消他的成绩也不公平吧。是我，我想看他的卷子干扰到他了，而且我也没有看到啊，就被你收了，是我作弊。”

“看来你还不明白。尚湘杉，你说钟浯没有作弊，是你一个人做的，那他完全可以不理会你，如果你打扰到他，他可以举手告诉老师，可是他没有，你还觉得他没有作弊？”

“呵呵，老师，你这个脑回路我真的是服气。冤枉别人还道理一套一套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班里好多眼睛盯着，老师面子上也挂不住，指着门口对他道：“你出去。”

尚湘杉也没说一个字，拿上书一个潇洒的转身，如果不是被地上自己的凳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这个离开可以说相当完美。

“你坐下吧。”老师看了钟浯一眼，走到讲台上，好像刚才啥也没发生，翻开书本，换上了新的幻灯片，“开始上课。”

尚湘杉快步走回宿舍，一脚踹开宿舍的大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气得眼眶发红，按理说他是想作弊，作弊未遂也算作弊，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可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快要被那白痴老师给气的憋死了。坐在寝室捶了一会儿桌子，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气什么。钟浯也是个呆子，被冤枉了也不辩解。好像完全不能怪钟浯，他是被自己连累的，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要取消成绩。尚湘杉觉得对不起钟浯，又害怕他记恨这件事以后疏远他。难道要一个人了吗？

室友回来的时候，尚湘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最近降了点温度，他打了个喷嚏。

张择祥放下课本，走到他跟前，“牛批啊兄弟！”

也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在损人。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肖意哲，他道：“湘杉，你也不该跟老师对着干，他肯定会告诉辅导员。”

陈琦道：“要写检讨了。嘿嘿。我有经验，我教你。”

张择祥笑道：“弟弟，省省吧，我杉哥还要你教。”

尚湘杉翻了个白眼，“滚。”

他们道尚湘杉现在心情不好，还是别惹不如先去洗澡。

后面钟浯和吴晓宝、李志鹏一起回来，钟浯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拿了桶准备去洗澡。尚湘杉一颗心紧张得七上八下，他刚才梦里和他道歉也有八十回了，这一见面，那些话像是被吃了消化了，他一张嘴，竟吐不出一个字。

钟浯面色如常，看不出不开心，反正肯定不是开心，他没说什么，只是去洗澡，做着一件如同平常一样的事情。如果是平常，尚湘杉定定会也快快收拾东西，跟他一起去洗澡。现在他迈不开脚。

吴晓宝收拾好洗澡的东西，向他甩来一个白眼，那眯缝似的眼睛有眼镜镜片给他放大还特么是一条线。尚湘杉不爽道：“看什么看，你很厉害啊？”

吴晓宝冷笑，“你作弊，你最厉害。”

“我草拟吗，管你吊事。”他的愤怒从吴晓宝的眼里倒影出来，显得十分可笑。尚湘杉把内裤和肥皂扔进桶里，提起就往浴室走，越过吴晓宝。

他看见有个位置空出来，直接走了过去，旁边的人在脱衣服，看着这腹肌莫名有点眼熟，衣服拿下来，果然是钟浯。

太巧了吧，他这次绝对不是有心尾随钟浯的，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句对不起已在嘴边。钟浯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开了水，水哗哗的流，打断了他的思绪，也冲走了他的勇气。

尚湘杉有点委屈地低下头，脱衣服，开水，洗澡，他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说一句对不起那么难吗？自己平时不是挺能说。讲真，看见钟浯就有点害怕，全寝室他就怕钟浯。

十一点半，关了灯，躺在床上，尚湘杉辗转难眠。钟浯不拉帘子，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就看他已经躺床上了，脸朝里面背对他。他猜他肯定没有这么早睡的，道歉迟了可不能缺席。尚湘杉拿起手机，打开钟浯的扣扣对话框，郑重地打下那三个字。又翻了两圈，亮起手机一看有小红点，激动万分，钟浯回复他，没事。他松了一口气，手机盖在枕上，停止了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