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江市公安局会议室
马泽把一张照片用磁铁吸在白板上，然后又将一张个人简介也一并贴在照片下。
“马汪”马泽用激光笔指着照片，“道上绰号‘黑疯狗’，男，三十六岁，幼年父母双亡，是明江市出了名的街溜子，常年因为拦路索要钱财抢劫、入室盗窃、打架吸毒等等等等一堆龌龊事情进出于明江市拘留所和监狱。”
马泽说着便瞟了瞟龙楠：“大当家的……”
“啊？”
“这个祖坟欠掏的您应该有印象吧？”
一脸懵逼的龙楠被问得一脸懵逼：“怎么了？”
马泽一脸奸笑的说：“你记不记得你是专门抓谁把你这个管抓出来的？”
万脸懵逼的龙楠脑袋突然炸开：“嗷嗷嗷，他呀，早说啊，我从实习警察抓到现在的支队长，俩月前我还抓到过他偷共享单车呢。”说罢他就流露出一丝遗憾之色：“哎呀，你说，这个祖坟欠掏的死之前还要给咱们再搞出个案子来，让咱们不得安宁啊。”
华彬抬起只手捂着脸接着龙楠的话说：“难怪我觉得怎么有些眼熟。”
众人：“……”
马泽咳嗽两声便接着说：“然后这祖坟欠掏的伙子，他……”
他还没说两个字就又停住了，只见他把手里的资料往后翻了几页，表情随之也变得丰富起来。
半晌，他抬头环顾众人，微夹着声音说：“这这这，这真是个祖坟欠掏的啊。”
坐着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约而同的把双手一摊，就连正在喝茶的黄忠夏也把他那个从不离手的保温杯从嘴边拿开放到一边。
马泽：“这小子的爷爷之前是给校长打工，还是专打咱们的，后来日本鬼子入侵林东时这个挨千刀的直接来了个窝里反，在日本人那边混了个皇协军团长干。再后来1945年那会儿，这人嘞见小日本不行了，又来了个窝里反，把当时明江市的几个像什么市长牲口八郎，联队长畜生智久还有警察局局长猪鼻井上等等的日本长官直接砍了，拿着他们的人头又去总裁那儿邀功请赏了。委员长也高兴啊，就封了他个明江市总司令；后来咱们打到这儿时他就没有和‘总统’去中国台湾省，就在这落草为寇当了个土匪头子……”
龙楠调侃道：“有其爷必有其孙。”
马泽：“我们剿匪时，他爹眼见打不过就又……”
马泽还没说完，龙楠就抬手打断他：“诶停，该不会又是窝里反吧？”
马泽拍了一下手：“对niao，他爹发扬大孝子精神，自己把他老爹绑了投降；后来我们考虑其戴罪立功便没有重罚，出来之后呢这孙子就去搞了两把枪到处抢劫杀人放火烧山。再后来他儿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双叒叕祭出了他们家族的祖传技能——窝里反。”
众人：“……”
马泽：“此后嘞他便扎根在了明江市，干了些什么我们也都知道了。目前这人可以说是没有违背祖宗意志，接手了他们家的传统技术——祸国殃民，满门抄斩。”
众人：“…………”
马泽拿起另一沓资料接着讲：“而且，很有可能他那位给运输大队长打工的老爷子给他留了笔巨款，这小子平时出手阔绰，几千的新款iPhone想买就买，平时发给狐朋狗友的烟都是些中华、大重九。”
“诶，等会儿”黄忠夏抬手打断他翻老底：“偏题了，偏题了啊。”
马泽挠了挠头尴尬的笑着。
黄忠夏低头沉思了一会，话锋一转扭头看向龙楠，问：“那么他的住处搜查得怎么样了？”
龙楠坐着身子，双手握拳支在桌子上道：“铁副队已经去搜了，应该快了吧……”
龙楠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像掐准时间般响了起来。
龙楠从桌上拿起手机瞟了眼，嘟囔了一句：“说曹操曹操到。”
他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铁白宇的咆哮声：
“我孙子！快给老梁刨出来！！！”
在免提音的加持下，铁白宇的咆哮声就犹如午睡时一个水壶掉到地上般在在封闭的会议室里炸响，声音之大甚至于连龙楠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龙然捂着一侧的耳朵站起身伸手把免提关掉，霎时间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
龙楠揉了半天耳朵后才拿起手机问：“怎么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铁白宇刚刚平息的怒火又窜上来了：“啊啊啊你别问了！拉资鬼火绿（lu）呢很啦！我囸他家猪奶奶的！！！啊！！！”
龙楠此刻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把手机扬声器抵到耳边。
等龙楠的耳朵不耳鸣了，铁白宇的气的也消了，华彬才堵住耳朵问道：“怎么了？”
“华队我跟你说嘎，这孙阔有一栋三百的大房子，他不住，他他他……他妈的拿来堆杂物！”
“……”
“好，他拿来堆杂物，堆就堆嘛，但他他妈怕是连他家祖坟都堆在里面么，啊嘛，刚刚老梁这个背时鬼一开门，一堆东西就落下来，刚才才把他从一堆蛇皮袋子里把他刨出来。”
龙楠一听，突然就理解了刚刚他为什么会一接起电话来就问候家人了。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阵的窸窣声，紧接着就又铁白宇的吼声：“啊啊啊！我囸你……”
一听见“囸”字，龙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来按下静音键，避免了龙楠又聋一次。
少倾，龙然才又将静音关掉，但这次传来的却是翻东西的嘈杂声，隐隐约约还听见几名警员大喊：“快来人啊！二当家的被杂物埋了！”
搁一旁梁峰留在这的实习法医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坐在前面的龙楠瞪了他一眼，后者立马被吓得闭了嘴。
看见自己上司的上司渐渐把眼睛眯起来，这位还没拿到实习章的小兄弟明白，如果现在他再不做点什么，这次的实习很有可能会打水漂。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个可以加学分的实习机会马上会变为给别人打白工，对学费的渴望促使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试图找出一个可以包住自己学分的方法。
兴许是上天心疼这个寒窗苦读十几年终于熬出头的孩子。
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刚被刨出来的梁峰把上次王晓羽体内上瘾物质的化验报告单发了过来。
小法医看着报告单，犹如看到了救赎的圣光般。
“大当家的，上次王晓羽的上瘾物质报告单出来了，要听听吗？”
龙然刚想拿过他的手机来看看，但想起刚刚的事，还是把手收了回来，朝他旁的龙楠使了个眼色。
龙楠也要表达的意思，就挥挥手，示意就差把祈求写在脸上的小法医开始。
“是！大当家的！更具结果，她体内的上瘾物质不出所料，就是我们现在正在追查的三钠盐和乙酰生物碱。而且和前几次的相比较我们发现它所含有的海洛因的数量正在缓慢减少，在未来很有可能会完全脱离这种这种植物合成毒品的帮扶便可生产。”
身后有人呢喃道：“如果脱离植物成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龙楠被他冷不丁的说话声吓了个透心凉，回头一看，张皓然直不楞登的杵在他身后。
“你他妈！”龙楠抬起手往他头上就是一下。
张皓然往后一躲，龙楠打过来的手随之打在桌子上。
张皓然大笑一声，拍着他的肩嘲说：“老龙啊，到最后我们四个到现在还是你反应最慢啊。”
龙楠刚刚睁开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像看智障般看着他：“老张头，你他妈瞎闹啥啊？我们在这开个……”
张皓然突然站直身子，抬起手一点一点的指着他：“就等你这句话。”
“？”
“老子一个堂堂缉毒支队支队长在这儿，你个刑侦支队长跟老子抢绩效是几个意思？”
龙楠一整无语。
“诶，黄局你评评理啊，我一个缉毒支队长，跟缉毒有关的案子不找我，找着小子，这不多管闲事嘛。”
黄忠夏：“……”
张皓然见黄忠夏没说话，就又咄咄逼人起来：“老龙，你……”
龙楠揉着太阳穴，无力地说：“行行行，啊，我抢你绩效，啊，算我抢你绩效总可以了吧，你说说你，这话痨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张皓然笑呵呵的从墙边拖了个椅子过来坐下。
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龙楠身旁的华彬，嘴角不住抽动了一下。而华彬却没有注意到他，自顾自的从马泽手里拿过资料往后翻了几页：“那么这祖坟欠掏的交际圈呢？”
马泽好像料到他会问这个一样，伸手直接从一堆纸里抽出一张被画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华彬。后者仅仅看了一眼就感觉到脑壳发懵，随即又把纸递还回去。
马泽：“这小子嘞是混社会的，自然而然的和他交往的人大多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查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华彬揉了揉眉心：“说几个代表的来听听。”
马泽从身旁一张推车里抽出几份档案袋交给华彬。
“这几个就是几大代表。”
“讲一下。”
马泽拉开身后的白板，提前准备好人物关系图展现在他们眼前。
马泽用激光笔指着几张照片：“顾伟杰，八一三派二号人物，道上绰号‘三疯子’，男，二十九岁，过去是一个品学兼优，尊师敬长的好学生；但后来跟着马汪浑就浑废了。葛杰，八一三派老三，道上绰号‘孔子’，男，二十八岁，主要为什么会叫他‘孔子’嘞，这小子平时张嘴闭嘴都是以德服人，啊，此乃真德，此乃、板砖上写德。桂然，八一三派老四，男，二十八岁，道上绰号‘电报机’，这人消息灵通，我们警方一有什么动作，这小子随时就能知道。那么，华顾、大当家的、张队，我们怎么办？”
张皓然一拍桌子跳起来，指了指那几张照片，像是再说：一个个的都跑不了。
“老龙！”张皓然大吼一声，“抓人去！”
龙楠一听，就十分为难地说：“老张啊，这有些不好办啊。”
张皓然：“怎么？”
马泽搓着手陪笑道：“我们这些警察可以说是在他们那是挂了号的。我们还没靠近就会被人认出来啊。”
坐一旁的华彬抬手摸了摸下巴：“那就先找个他们不认识并且换身衣服就显得匪里匪气的人去接触一下，打探打探一些对我们下一步行动有利的消息。”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把目光移到旁边一个正昏昏欲睡的人身上。
杨康被众人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望向众人。
“这个新来的好像可以。”黄忠夏喃喃道。
坐一旁的刘灵犀也附和着：“没错，换身衣服就像个土匪头子。”
杨康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赞扬”弄得摸不着头脑，直到马泽把一沓资料放在桌上时他才明白这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什么？！”杨康怒拍桌子站起身，“你们玩我呢？！”
黄忠夏眯起眼笑着拍拍他的肩让他坐下。
龙楠则瞪了他一眼。
杨康捂着心窝，仿佛心脏正一阵一阵的发痛：“你们……臭不要脸……”
龙楠叹了口气，问：“那么我让个人跟着你去？”
杨康看了他一眼，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最终也只能妥协。
龙楠起身打量了四周坐着的人，目光最终停在了龙然身上：“龙然？”
“啊？”
“去，打扮打扮去。”
龙然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料到有一天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来，而且还是被自己爷爷给整上的。
半小时后
俩人换好衣服后走进办公室里，坐在里面的人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眼前这俩穿着一身黑衣黑裤，拉开袖子的手臂上印有用纹身贴贴上的仙鹤直通整只手臂。耳朵上还挂着两个磁性耳环，脖子处的黑色项圈为其几分禁欲之色。
龙楠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等他笑够后摸了摸鼻子说：“你俩以前是混社会的吧，哈哈哈……”
杨康/龙然：“……”
马泽抬头看了一眼杨康，随即又低下头脸微微泛红。
杨康走到他耳旁，低语道：“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