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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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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时候,邹惜基本都会过来诊所帮忙,顺带给刘先荍送夜宵。

刘先荍待在里屋休息,趁着时间档儿迅速吃完一小碗面条,出来侧厅洗手间漱口。

药剂人员脱了工作服,走之前跟刘先荍提了刚刚少收钱的事,也是怕到时候交代不清楚。

刘先荍倒没多大反应,抓过擦手布,点了点头。

诊所打扫起来不费劲,就是刘先荍这老太太有些洁癖,旮旯角落也不放过,得收拾仔细了。她拧干一块抹布,平铺在了挎架上,随口问了邹惜一句,“你认识那个女孩啊?”

邹惜摇了摇头,她看那女孩儿穿的校服,应该是跟自个一间学校的,再说了只是十块钱,她真没怎么当回事儿。

温意桉这个晚上睡得很沉,直到早晨阳光从边边角角的缝隙斜射进来,她才猝然惊醒。她抓过床尾的手机看了眼,七点。

可能是睡前吃了药,又或者是太久没生病,猛地一放松,就忘记了克制。

周留芳在客厅里给她留下了三百块,一个月的生活费。周留芳的厂里最近赶进度,早班晚班一起顶,工资翻了半倍。每回到家是深夜或是凌晨,跟温意桉都碰不着面。

温意桉将三百块叠好,仔细地收进了书包内层。

小区正门左向一百米设有公交站,周边街面是早餐铺和移动摊。温意桉今早起晚了,只能搭乘公交车。她停在早餐铺前,买了个红糖馒头。

工作日,来往买卖的人总是多了些。隔壁铺位前坐满了五六桌,赵沐懿颠着腿,手肘垫在膝盖上,弓着腰,吃油条沾豆浆。

邹惜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鸡蛋饼。她是个睡困觉的主儿,许久没早起,这会儿整个人还有些没精神。她抬起胳膊,撕下了斜上方装置的卷筒面巾纸。转头的时候,看见了十米开外站着的温意桉。

清冽瘦削的身影逆光而立,脸上的表情似乎总是冷冷的,习惯性地低着眼皮。身上的校服有些旧,领口泛着微微褶皱,估计是别人穿过的,辗转又到了她手里。

赵沐懿注意到了邹惜的视线,顺着方向转头瞧了一眼,发现是温意桉后,啧了一声,“居然在这个点能碰到她。”

邹惜动了动眉头,看向她,“你认识?”

“听说是外地刚搬过来的,跟我一个班。她这人吧,有点奇怪,每天走路上学,经常第一个到教室,”赵沐懿龇了牙,嘶了两声,又补充,“而且,人有点冷,不太好相处。”

邹惜笑了,这人难受不舒服时,咬着牙不吭一声;窘迫时耳尖都红了,偏偏脸上表情却还强撑冷静。也确实是挺冷的。

赵沐懿惊讶地瞅着她,“怎么了?”

邹惜没说话,拿起纸巾揩了嘴角。她只是觉得这人怪有趣的。

赵沐懿又点了一份粢饭团,就着最后两口豆浆吞下了肚,才勉强算是七分饱。一折腾,又磨蹭了十分钟。毫不意外地,俩人都迟到了。自行车棚锁好车后,提着书包肩带一阵风跑,邹惜赶在老苏进教室前,溜进了后门。

九月初刚开学,邹惜就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昨晚给老苏打电话报备后,才知道自己分在了一班。一班大半的同学都是旧相识,看见她了,忍不住打趣几句。

坐在边排的班长看不下去了,提醒,“早自习呢,安静点,”又转头跟邹惜说话,“邹惜,你记得去办公室领课本。”

教学楼走廊呈简单的直线型,办公室在末端。邹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里面正在训学生的顾神,嗓门依然洪亮。他兀自训得入神,听见有人敲门后,不耐烦地抬起头瞧了一眼,发现是邹惜后,脸色缓了许多,嘴里还不忘挖苦,“终于知道回来了啊?”

邹惜好脾气地赔笑,“早想回来了,我妈那边有急事,就耽搁了会儿。”

顾永擏知道她家里状况,也不再多说,抬起下巴指了指桌面上两大叠测试卷,“你来了刚好,一叠你们班的,另外一叠顺便帮我送到二班去,”他顿了顿,又补充,“告诉二班的同学,好好利用早读时间改改试卷,第一节课讲评。”

邹惜应了。

二班是普通班,学习氛围比较随意自在,后排有几个在低头偷摸吃零食打游戏的。教室前门倏地晃进了个人,这一动静遮住了光影,搞得半班的人都以为是顾神进来了,吓得昂起了脑袋。

“靠,邹惜,你吓死人啊。”底下有人认识她,没什么恶意地喷了她一句。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惜神。”

邹惜无奈地笑了笑,“别喊这名儿。”

她算是顾永擏最看重的学生,省级数学竞赛大奖拿了不下三次,确实也是年段里出了名的学霸。时间久了,大伙儿也就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儿。

邹惜站在靠门的第一排位置边,让同学帮忙把试卷发下去,稍微提了点声音,“顾神让你们改试卷,等会儿讲评。”

二班开始有人哄闹,“哎,惜神,你可快回一班吧,收回你刚刚讲的话成不?”

“说啥了,我们可没听到。”

同在二班的赵沐懿,这会子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看戏一样,乐得吱出了声儿。

邹惜也有点想乐,她突然想到了跟赵沐懿同班的温意桉,目光睃了半圈,定在了左侧倒数第三排的位置。

温意桉仰着脸,也正在看她。仿佛没预料到她会投来的视线,愣了下,立马低下了眼皮。

等温意桉再抬起头时,门口站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上午的时间有点难熬,特别是对于邹惜这种已经习惯了八九点才醒的人,一节课愣是打了三五个呵欠。

她们这栋教学楼,距离食堂近,占据绝佳的地理位置。但架不住赵沐懿这人太能磨蹭,厕所待了十多分钟才出来。她揉着张纸擦手,说,“不然去外面吃冒菜吧?这会儿食堂肯定没什么菜了。”

邹惜看了眼她手上糊着的碎纸屑,抬了一边的眉毛,“能把你的手先清理干净么?”

赵沐懿低头看了眼自己粘着碎纸的手指缝,气乐了,“你说胡叔卖的都是什么劣质货,就这,一小包还得五毛钱。”她三两下搓走了碎纸屑,又问,“到底去不去外边吃啊?”

按照以往,邹惜一般也会同意去校外吃。但今天,她没什么胃口,整个人倦得很,摇了摇头,“总有下口的菜,太热了,懒得去外面了。”

排队高峰期已经过了,她们随便挑了个人少的窗口,打了四五个菜。食堂免费提供的汤桶,里边还剩小半桶豆腐汤,邹惜向来不爱喝这些,掠过它往座位区走。

大吊扇下方,人挤人,坐的很满。温意桉坐在平常的位置上,有点偏,但好在旁边有窗户。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桌板对面突然出现的餐盘截住了她的目光,她正嚼着饭,抬起头迷蒙地看向对方。

“这儿有人坐么?”邹惜笑了笑,问。

温意桉看清楚人后,动作不大地挺了挺脊背,摇头。她的表情照常是淡淡的,看了邹惜一眼就低下了头。

邹惜顺势坐到了她的对面,视线自然地瞥过她餐盘里仅有的两个素菜,又问她,“身体好些了么?”

温意桉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目光。她放下筷子,侧身从书包掏出了十块,递到了邹惜的面前。

邹惜温和地笑了,手指抵住那张钱,又推了回去,“说了不用。”

温意桉抿着唇,执着地将钱往她面前递。

邹惜无奈了,看着她,没说话。

温意桉避开了她的目光,默默将钱放在桌上,缩回了手。弯翘的睫毛轻轻抖了抖,又垂下了视线,乍看过去,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

邹惜绷不住,唇角卷起了细微的笑意。她真觉得温意桉这人,怪有意思的。

赵沐懿找了五分钟才看到邹惜,拖着脚步慢慢走了过来,“啧,你怎么坐这儿来了……”尾音突然打了个卷儿,眼神定在了温意桉身上。

她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复杂,这算哪门子的场面?邹惜什么时候认识的温意桉,都一块儿吃上饭了?

往嘴里塞了一片牛腩肉,赵沐懿舔了舔唇瓣。她私下里觉得,这安静的气氛真是有点怪异。不过似乎就她自个这么觉得,旁边的俩个主还是照吃,好像还挺和谐的?

邹惜吃饭的节奏很慢,啃个排骨能啃十分钟,她也不急,慢调温火的。

温意桉吃完了餐盘里仅剩的两块白萝卜,又挪过豆腐汤。汤是简单的清水兑调料,撒着细碎的葱花。

她最后还是没能把十块还回去。

出了食堂,邹惜她们俩准备去便利店里买饮料。

站在立式冷柜前,赵沐懿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认识温意桉的啊?”

邹惜伸手拿了瓶花茶,“昨晚。”

赵沐懿惊讶了,“昨晚你们干嘛了?”

“认识了,”邹惜走到柜台结了账。

赵沐懿闭嘴了,这到底说了个什么劲啊。

.

邹惜回来后的第三天,还是被群里的几个朋友喊出去,聚了个餐。暑假俩月,她都待在芩川市,她妈那里。

一帮人在大排档定了个包厢,有男有女,都是初中一块儿考上二中的,分布在不同的班级。

钟琉奈翘着脚,搔了搔发尾,问,“听说芩川那边有拉亚泥瀑布,贼漂亮,大惜,你有没有去瞅过?”

邹惜挥手扇了扇飘在鼻间的烟雾,“去了,蛮好玩的。”

一侧的女生搭话进来,“欸,下次暑假能不能带我们去玩儿?”

邹惜随口应道,“行。”

钟琉奈嘶了一声,转向花格子衬衣的男生,“要死啊,没看到大惜不喜欢烟味吗,你搁这儿抽个毛。”

旁边有人嘻哈道,“欸,奶妹子你可真熊,担心以后嫁不出去。”

“关你个屁事。”

花格子阴郁地抬头看了一眼钟琉奈,不发一言地夹着烟走出门外。

钟琉奈拨了拨领口,白花花露了半片,“就这个死德性,别扭死了,别人都不能说他一句。”

邹惜笑了笑,没说话。

数人吃完了,觉得无聊,有人提议去KTV。几个女生不乐意,自己组成团要去隔壁喝奶茶。邹惜看了眼时间,拒绝了,“明天还得上课,先回去了。”

钟琉奈站在门口,拉着她的书包带,“不是吧,大惜,才九点。刚刚跟他们坐一块儿,咱们几个都没聊到什么。好久没见面了,走走,再去喝杯奶茶就回去,我请客。”

邹惜脸上始终温和,心底却拧出了几分烦躁。幸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指了指一旁,意思是去接电话。

女生们说说笑笑,却主张道,“那我们先去给你点杯奶绿。”

许是周末时候,奶茶店生意不错,这会儿店里已经坐满了。服务员忙碌来去,给她们拿了单号牌,又指了指外面,歉意地说,“里面没位置了,麻烦外面坐下。”

外面摆了三张桌椅,其中两张有人坐了,剩下一张上面沾了丁点鸟屎。钟琉奈嫌弃地咦了一声,“都没位置。”

壮点的女生指了指靠边那桌,有些鄙夷不满,“这人都没买奶茶啊,来这儿占位置写作业的啊。”

钟琉奈立即走过去,细眼一瞥,语气很随便,“喂,同学,麻烦让个座,我们买了奶茶的。”

温意桉听懂了言外之意,沉默了下,便起身收拾书包。

壮点的女生笑了笑,没事找点乐子忽悠,“妹妹别气啊,你本来不买东西还在这儿白白占位置也说不过去。”

温意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挺拽啊。”有人哼了一声。

气氛突然有些凝滞。

温意桉仿佛没有察觉,径自盖上了笔帽,整理数学书。

“大惜,给你点了杯波霸奶绿,行不行?”杵在一旁的碎花裙女生看到邹惜来了,扬着声音问她。

邹惜应了声行,她刚站在一旁打电话,也看到了这边。

听到邹惜的声音,温意桉动作突然停住,只是一瞬,又低头继续拉书包链。

邹惜走过来,修长瓷白的手搭在她的书包上,止住了她的动作,“没事,不用收,你继续写,”接着抬起下巴指了指另外那张空位,对那群人说,“去那里。”

说完,自己先走过去。

钟琉奈说,“有鸟屎啊。”

邹惜淡淡地回道,“擦掉就行了。”

几个女生连忙跟着邹惜过去,钟琉奈有些不爽地咂了咂嘴,停了几秒,还是跟了上去。

温意桉站在原地,转头看了眼邹惜高高瘦瘦的背影。

傅依茴从店里抱了一袋纸盒出来,看到温意桉正收拾书包,忙走过去问,“今天这么早就回去了吗?哎,今晚可忙死了,我摇奶茶手都快酸死了。”

温意桉说,“九点多了。”

傅依茴低头看了看手表,“欸,还真是。”她说完,要走的步伐又停住了,皱着眉头说,“这儿写作业没蚊子么?以后来了,里面要是有位置,就直接进去写。你姨丈就是那么个臭德行,自己没本事赚钱,就你在房间里用的那点电费,能值个一块五?我是不想跟他们家有什么拉扯了,否则非得过去说说理。”

温意桉抿了唇角,轻声说,“谢谢大姑,我在外面写就行了。”

傅依茴是奶茶店的店长,也算是她沾了点关系的远方亲戚。她暑假有空的时候就过来奶茶店帮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些。虽然交集不深,但傅依茴这人直率爽朗,倒让人觉得很自在。

晚上的风吹得有点凉快,灰蒙的天幕缀着零星光芒。

钟琉奈一群人等的奶茶刚上桌,数人又开始喳喳说个没完。哪个班级的科任老师私下收了学生在家里补课,再或者哪个科目抄的背的一大堆贼烦人。谁家里开了连锁店,坐的车是什么牌。

邹惜觉得有些烦躁,抬手揉了揉脖颈,也不怎么参与她们的话题。她转头,看到那个瘦弱的身架扛着书包沉默地走了,背影透着股冷淡,又有些莫名的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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