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几人讨论了一番，拟定了一个合同。梁宣绎去了趟东亚同文书院，把合同交给松井真雄，让他转交给山田裕。过了几天，山田裕把签过字的合同送到梁府交给了梁宣绎。

撒尔佛散量产之后，徐婉也陆续拿到了一些分红。她把这些钱存入了花旗银行，准备以后到美国留学使用。

一天吃午饭时，穆子安邀请徐婉当自己的女伴去参加申城督军欢迎奉军少帅的宴会。徐婉问道：“各地军阀们不是互相不服气吗？怎么还设宴招待？”穆子安无奈地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我大姐说过，奉军的这位主要是来探听一下这些东部军队的虚实。申城这边的皖系看到这位少帅是花花公子，就投其所好，也想探听一下奉军的虚实。”

又说道：“我其实也不想去。只是奉军少帅专程来拜访过我二姐夫，两人相谈甚欢。二姐让我们全家都要去。”

徐婉问道：“那梁家和陈家也被邀请了？”穆子安说道：“估计是的，这次要宴请申城的各界名流。”“好的，那我们就一起去吧。”徐婉说道。

晚宴那天冠盖云集，申城的各界名流聚集在公共租界的大华饭店宴会厅。申城督军卢远祥先上台讲话，欢迎奉军少帅章汉良来申城拜访，然后请奉军少帅上台讲话。

徐婉看到那走上台的奉军少帅，正是那天自己几人在火车上帮忙割阑尾的那位。今天他穿着正式的蓝灰色全套军装礼服，个子不高但是相貌清秀，站在台上讲了几分钟感谢申城各界的内容。

接着皖系参谋长和申城市长又上台致辞几分钟，舞会开始了。徐婉又看见了刘素芳，她挽着上次圣诞舞会上见过的卢仁嘉的胳膊，在和他窃窃私语。刘素芳也看到了徐婉，不过没和她打招呼。

徐婉和穆子安，梁宣绎跳了一支舞后，3人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拿了些橙汁，果子露喝着。“徐小姐，我还没有当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忽然头上传来一个声音，徐婉等人抬头一看，原来是章少帅带着余副官走了过来。

徐婉忙站起来说道：“不客气，这是我们作为医生的职责。”章少帅环顾一看，问道：“怎么没见另一位外国小医生？”徐婉道：“老师今天晚上有手术，亨利作为助手一起去了。所以今天晚上没来。”

章少帅把手一台，余副官递了个包装精美的袋子给徐婉道：“徐小医生，这是我们老帅和少帅给你们三位的一点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徐婉推辞道：“这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我们不能收病人的礼物的。”

梁宣绎笑嘻嘻地伸手拿过礼物，说道：“收下吧，小婉。北军家大业大，这点不算什么的。亨利的那份我们等下给他。”

章少帅又邀请徐婉共舞一曲，徐婉无奈只得去了。章少帅舞步娴熟，在舞池中带着徐婉翩翩起舞。一曲舞罢，章少帅把徐婉送回了角落的沙发，忽然开始打起了哈欠，然后抽搐起来，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余副官要把章少帅扶走，徐婉问道：“少帅这是怎么了？”余副官回答道：“没事，没事，打一针就好。”徐婉奇道：“什么针这么神奇？看他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很疼痛？”后来想了一下症状，惊讶地说道: “这很像是毒瘾，他是不是抽过鸦片？”

余副官不语，扶着少帅赶紧往外走。徐婉跟了过去，穆子安和梁宣绎紧跟在后。余副官把章少帅扶着，带着卫兵们坐电梯来到了饭店5楼的一个大套间中。

余副官把章少帅扶到沙发上，走到里间，拿出一个纸盒，里面装着一排玻璃瓶的药水，但是上面没有标签。余副官拿出一支注射器，抽出药水，卷起少帅的袖子，将药水注射进他的静脉。过了5分钟，章少帅果然恢复如常。

徐婉拿过一瓶药水，递给梁宣绎说道：“你帮忙化验一下吧。我怀疑这是吗啡。”又问章少帅道：“你是不是以前一直抽大烟的？不然怎么会有抽搐，不受控制的流眼泪，鼻涕的症状，很像是大烟瘾君子。”

章少帅难堪地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抽过鸦片膏，想戒掉它。所以在奉天找了个日本医生治过，他给我打了几针。从此以后我就不想吸烟了，只想打针了。”徐婉生气地说道：“戒鸦片如果这么容易，路边的烟馆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还要进去了。这个日本医生应该是给你打了吗啡针，吗啡是比鸦片还要容易上瘾，还难戒的毒品。”

“听说少帅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了？那你哪个孩子是你在抽鸦片的时候怀上的？父亲的毒瘾对孩子也是有影响的。所以你要尽快戒毒，还有孩子的话也要早做检查。”徐婉又说道。

余副官一听到孩子也有可能被影响，顿时着急道：“少夫人怀着二少爷的时候，少帅就已经抽上鸦片了。徐小姐，孩子会有什么样的问题啊？”

徐婉说道：“具体要检查了以后才知道，一般的情况是这个孩子身体会时常很虚弱，经常生病。就像上次你们少帅做阑尾炎手术，正常像少帅这样营养充足的军人，应该身体强壮，术后不太可能发生感染。但是他却被感染了，发了高烧。”

章少帅低头想了一会儿，问道：“徐小姐，有没有比较容易的戒毒方法？”徐婉被他气得一笑,说道：“戒毒一般要经过2个疗程，在前面的十几天中每天都比死还难过，需要你靠自己的意志熬过去。这个没有捷径可走，早知道抽鸦片不好，当时你为什么要抽呢？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

余副官听到了，在一旁解释道：“唉，我们少帅吸鸦片也是为了排解心中苦闷。少帅的老师郭将军和老帅意见不合，现在受杨将军的挑拨，矛盾日益激烈。少帅夹在两人中间，实在是难做。那该死的杨将军就拿出一套烟具，说吸了就忘了烦恼。少帅被骗了，这才吸上了。”

继续说道：“后来找了这日本人医生又被骗了。徐小医生，我看您医术不错，要不您帮我们少帅戒毒？”

徐婉说道：“你们少帅可真是心理柔弱，世上有很多人比他活得更艰难，也没见人家抽鸦片。戒毒我可以帮忙，但是我还要上学，没工夫整天看着你们少帅。最好找个能管住他的人盯着他戒毒。”

章少帅在一旁听了一会，一直不说话。余副官劝道：“少帅，要不然我们请徐小医生帮你戒毒吧。这要早治早好。”徐婉插嘴道：“你们要戒毒，最好找个房子住下来。旅馆不太方便，要吓到别人的。”

梁宣绎也说道：“我也劝你们早日戒毒。我是学化学的，鸦片的药理作用大部分是由其主要成分吗啡所致。人脑中有一种与吗啡相似的物质叫内啡肽，它不仅具有比吗啡强10倍的镇静作用，而且还有助于分泌出二羟基苯基丙氨酸。二羟基苯基丙氨酸和内啡肽是直接、间接地给人带来快感的脑内物质，而吸食鸦片后，能复制这两种物质，并带来快感，这就是之所以能诱惑人类的关键所在。”

“但这种人工快乐的取得，是以人体正常功能受到巨大破坏为代价的。人体内的血液循环，需要不断地补充氧气，而鸦片毒素能在短时间内进入血液，大幅度增强供氧，并产生快感。但是，当这种作用消失后，体内的氧气突然供应不足导致血液缺氧，体内的铁质紊乱，反过来削弱了正常的供氧机能，这时必须重复吸食鸦片，才能刺激体内氧气的再生。久而久之，如不靠毒品刺激，血液循环就处于凝滞状态，因而产生了各种极为痛苦的症状。”梁宣绎解释道。

章少帅还是不语，余副官无奈说道：“徐小姐，我们想好了会去圣约翰大学找你的。”徐婉从书桌上拿了一张便条，写了个电话号码，说道：“这是我和亨利在伯特利医院的电话。有需要的话，可以打给我或者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