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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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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与声潮一并退却,随着指挥司一众人等的离去,屋子里霎时变得冷清局促,宋念左右一看,唯剩下凉王主仆,闲呆着没个意思,欲拂袖而去,推开门的一角,不巧迎面撞上一老伯,那老伯鬓角见白,行为偷摸,举止不雅。

一进门直往床底钻,见床底太窄不好藏身,慌张躲进宋念先前藏身的衣柜,一通下来,看得宋念糊涂,于是伸手去拽衣柜,心生好奇唐突问道:“伯伯,你躲什么?”

那老伯急道:“宋家丫头,快松手,仔细将柜门掩上。”

又是哪府哪路的亲戚?宋念全然记不清,悻悻问道:“伯伯,你认得我?”

未几,里头传来一道回音,其人声小而理虚:“我……乃裕王妃之父,红……阎王现下正发了疯似的四处抓人,宋丫头你先替伯伯遮掩住,余下的……伯伯稍候再说。”

柜里的老伯便是裕王妃之父楚太岳,上京城里出了名的胆小惧内,偏他还是个喜曲爱舞之人,又自认没个几两风骨文人,成日浑说惜福享乐实乃人生之大事,奈何家规森严,夫人、儿子、女儿都似防贼一般的看管着他,个个的拘得他不敢肆意妄为,这卯月街的水月楼虽常住他心,便是再生出个几斤胆儿来也不敢随意踏足。

没成想昨日,他从同僚处听来了今夜水月楼姄,玉奴,春百灵齐齐出场要为顾世子贺寿,正遇着休沐,楚太岳在宅中坐立难安心痒难耐,屡次三番偷遣了小厮去探,又得知几位同僚都在,心一横,独个骑马来了水月楼。

进楼里未看足两刻钟,朱应衢就带着大队人马杀来,楚大人见势不妙,偷摸着躲入了庖厨,后又被追捕至此,心中叫苦不迭,若是被朱应衢抓去了,天子降罪尚且能经受得住,有何颜面面对子女?为人父的那点子尊严骨架再拿不出手来。

紧跟着追来几个小兵,探问屋里人可见过一干瘦老头,郡主凉王在此未曾离开半步,凉王默不作声,宋念心思一如水车般飞转,裕王妃和自家姐姐一惯要好,是有十多年的深厚交情在,若是裕王妃的爹爹被姐夫抓了去,二人情谊难保不毁于一夕。

宋念先道:“什么怪模样老头,我可没瞧见,尔等快去他处寻觅。”

几个小兵转身正要走,忽的听见柜子里头传来一声脆响,几人闻声而回,旋即打开柜门,数目相对间,把里头的楚大人抬了出来。

临走前,为首的小兵瞪了一眼宋念,宋念自顾说道:“嗳!真是奇怪,何时进来这么个人?”她满口昏话装傻充愣想将自己撇干净,又在回首间无意瞥见凉王,只见他眼中焕发的神色怪异,脸上微带惊愕,是嫌是惊,宋念不愿多去考量。

李珩心不能静,出言无状的是衡阳,那些错愕无措反生在他脸上,甘苦荣辱与共,早已生根于心。

大堂内,原本歌舞伎被朱应衢的手下填满,平常人来此处自然不会被擒,宋念打眼一看,不曾想过来得竟是十人九官。

一个连着一个双手用麻绳子捆着,听宋呈文说都是朝廷里叫得出姓名的,被这般拿绳子绑着牵着,何其辱没,原本是不服气的,直待一个官老爷争着出头,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大人们”再不敢诉出怨气。

一个衣冠不整的排在最前头,很是扎眼,宋念看着眼熟却不知是谁,而“驸马都尉”魏俊安本无官职头衔爵位,故此被押在最后头。

她耳边有人笑道,“再低声些,咱们取乐,可千万别被听见了。”

“怕什么?干出这出丑事,咱们兄弟还说不得?打头的魏相,从小倌儿院里被拉出来,最后头是他儿子压阵,父子两个也算是团聚了。”

前一个人下了论断:“真是一对亲父子。”

宋念细听辨认,又是张永王康这两个,哪里有热闹哪里便少不了这一对儿异姓兄弟。心中暗叹道,难道她姐夫走得火急火燎,竟是捕到了魏相这条大鲲,这回可有好戏瞧了。

“带去西狱。”朱应衢声音洪亮,不容他人求情。

宋念想着顾则叫来车马跟着去了西狱,李珩自是寸步不离一并前去。

西狱阴冷,四周静静地裹着阴森。顽劣如宋念,也是头一遭来,只敢在外头侯着,数着漫天星辰,直等朱应衢出来,猛然间想起陈妈妈的嘱托,心念一动玩心大起来了主意,没一会儿又在大姐夫面前痴笑,当起来爱捉弄人的促狭鬼。

李珩在一旁定定的望着,且看她玩什么把戏。终于,又将她姐夫笑的生烦,朱应衢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宋念摇头不答,掩面继续笑,朱姐夫瞪了眼,若再不答,下一瞬只怕真要挨上一巴掌,“姐夫,你说,我要是当官的,为以求万全,此刻去水月楼里听曲还有官差要来拿人吗?”

朱姐夫指着她,“我看你是一肚子的坏水没地儿吐。”说罢,带着顾则等又回了卯月条街,留下郭副将和宋呈文将大官们一一清点造册。

夜渐渐凉了,伴着邪风阵阵。单保给自家殿下添衣,小来福有样学样拿了披风给小姐披上,三月初春夜里生寒,地牢阴暗白日也不见光亮,里头都是做官多年的贵人,哪里吃得了这种苦。

有带着随从来的,也有如楚大人一般自己来的,连个回去报信都无,楚大人头一个央了宋念,捎话给楚家人急送被子吃食,有一就有二,宋念瞧见了也不能当没瞧见,于是乎小厮都派出去了,只留下小来福一人在身侧。

看来往的人从各处各府涌来,宋念掰着手指头,想着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的大胆,眼下里头关着的虽都是阶下囚,用不了几日必得官复原职,朱应衢是张狂惯了的,又得陛下器重自然不怕,这些人没点本事是难戴稳朱砂的,告密的也不怕被寻仇报复。

想也想不出个好坏,回味乐曲意犹未尽,琴声仿佛在耳,宋念和来福一同哼着姄姑娘弹奏的曲调。

远处传来清楚的马蹄声,闻达牵着马,马上坐着陆定安。

今儿休沐,明儿上朝,陆定安这个御史今夜有的忙,下马丧了一张脸,没好气的问外甥女,“你姐夫呢?”

宋念呵呵拍手笑道:“回马枪戳漏网鱼去了。”

陆定安没好气他便是不用猜,今夜事端与她必然脱不开:“一准又是你做得好事。”

宋念偏了头,不予理会。

“里头关着哪些人?”陆定安发问。

宋念摇头,她可说不清,只道:“里头有魏相。”

“我知道。”朱应衢一抓住魏相,头一个便告知于陆定安。

一旁的凉王一口气报出了九停人员。

陆定安心里诧异,“没想到,凉王不谙世事,不管是几品的官员,对朝臣倒是清楚。”

陆定安说罢,只身进了狱中。宋念夸赞道:“你当真好记性,他们一般的模样,留一样的长胡子,戴一样的帽儿,终归我是记不住的。”

对于衡阳少有的赞许,李珩漠然置之,声音如细蚊一般道:“怎么记不住,都是旧相识。”

单保得意的同郡主夸耀,“咱们王爷生来便有好记性,莫说见过一眼的人,便是夫子教的书,王爷瞧一遍就能一字不差的背出,艺伎手里的曲弹奏一次便可依着原样弹奏出来。”

本是好话,却听凉王稍一声轻哼,单保往后退了两步,再不敢招摇。

“好生厉害,若我有本事,那些个女戒可不用发愁了。”

“谁让你读的?”凉王抬眼问道。

“哥哥嫂嫂呗,说是宫中人人都会,我也得背全了。”宋念撇嘴答他。

“那些东西……并非宫里人人都会,前人用来给女子立规矩的,不背也罢。”

宋念本无意去学,凉王一番话,往后有了借口搪塞哥嫂。

果然不出宋念所料,朱应衢再去又捉回几人。

宋念左看右看总也瞧不见顾则,一问才知是被姐夫指派的旁的差事,去了别处。

顿时她心中大为不悦,今日本是哥哥的生辰,兄妹俩淮州一别,数年未能相见,好容易让她做一次东,竟全毁了。

“更深露重,天凉,你抓紧回去。”陆定安去里头瞧了一圈,果然如凉王说说,出来见她还在等,出言以劝。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此处等我哥哥。”

陆定安微怒,“这一牢的人,不知何时审完,你哥哥更不知何时回去,快走,不必等了。”

宋念闷闷不肯离去,陆定安转脸去问凉王,又凉王何时回王府?

“不急。”凉王盯着宋念,人迟迟不肯离去。

陆定安见外甥女身边让都去给里头那些当官的家里报信去了,在这西狱门口倒是安全,眼下自己离不开身,念姐儿不走,凉王决计不肯离去,眨眼间心里有了主意,央请凉王送念姐儿回去,凉王求之不得。

宋念一听,摇头不肯。

“肯还是不肯?哎呦,这么大的事,你大哥眼看就要到了,上上下下替你瞒着藏着,若是你大哥知道你三天两头去水月楼里喝酒听曲,清明忌酒少不了你的新酒。”

宋家大哥宋呈章独恨烟花地,旁人家他管不着,自家从来不许,偏偏小妹爱往里头钻,又是个女娃子,为保她性命,阖府上下都瞒着大爷,二小姐每每不在,大老爷问起时只说是去茶楼听说书的,此次不同以往,一下子牵出这老些人,便是圣旨盖下来,也捂不住天去。

宋二小姐光顾着瞧人笑话,丝毫没记起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当下方寸一凉,胸口一颤,扯着表叔苦苦哀求道:“表叔,你可得救救念儿,要大哥哥知道了,非得揭去我三层皮!”

“知道怕了?晚了。”朱姐夫道。

“姐夫,你帮帮我,我再也不敢了。”宋念立时服软,忙求她姐夫帮忙救命。

“哄三岁孩子呢?烂舌头的话我听了上百遍,没见哪次你改过。”朱应衢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

“你同她急什么?她无官无职,就好看些歌舞,来年嫁了人,轻易瞧不见了。”陆定安反呛了朱应衢几句。

“照我说你依法办事,说是官员狎妓成风,借则哥儿念姐儿将他们一锅端了,加之凉王作保,想来万全,大外甥难起疑心。”

“凉王觉得这主意如何?”不等殿前指挥使一下敲定,陆御史先探了探凉王口风。

看衡阳眼里带着惧,连带着李珩心焦,不禁又觉好笑,时至今日这门能屈能伸的本事他依旧不得要领,李珩方道:“嗯……是个好主意。”

“有劳殿下了。”陆定安拱手作势拜别王爷,又将外甥女塞进马车里,嘱咐下人绕道而行,避开宋呈章。

机会难得,李珩自不会辞让。

陆定安知她必然有下次不过说出了堵红阎王的嘴,笑骂道:“你记好了,再不许有下次。”

宋念不说话,掀开帘子一个劲的点头。

朱应衢不买账,指着陆定安鼻子对骂:“你是当了恶人又充好人,拿我的人情滥充你的面子。”

陆定安被说中心事,笑道:“你有那份闲心,快把事情了解了才算,少与我计较这点子微末。”

陆表叔临别指着小来福,“仔细跟着小姐。”来福忙应着。

朱姐夫边走边骂:“她能有今日,你得占去三成罪过。”

“真论起罪来,你家的最是‘恶极’。”

陆御史这话倒真,念姐儿今日如此和他家夫人宋锦思的数年教养脱不了干系,朱指挥使心知理亏,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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