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想咨询……”萦回见人散得差不多了，连忙上前。

希忒回过头，神情闪过一丝慌乱，大概是觉得被外人听见讨论这些院里不光彩的事情十分不体面。

“是想要报考伐户末那学院吗？如你所见，刚刚只是一场，嗯教令院内部学术分子的争论，双方都没有错。这位是我们教令院的书记官先生，他认为卢亚先生研究的课题过于冷僻抽象，所以在经费审批会议上提出了一点个人观点，而我们的卢亚先生则对自己的课题抱有百分百的热忱……”

女学者一股脑说了一堆，试图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作出合理体面的解释。

“其实我不是来咨询考试的，而是想要问问最近教令院是否有招杂工的需求。”萦回不得不打断她，露出歉意的微笑。

希忒愣了下，舒了口气，很快反应道：“你来得很巧，这几天行政部在招一名扫地工。但我看你并未佩戴虚空，是刚来到须弥城吗？这里只招能工作半年以上的人。”

她看了看萦回——尽管她穿着须弥雨林人的着装，但很明显并不是当地人。及肩黑发，肤色白皙，琥珀色瞳孔，面部轮廓柔和清秀，应该是从璃月来的。

自来到须弥城起，似乎一直都在“很巧”。

萦回眼睫低垂又很快掀起：“对，我会长期待在这里，可以稳定工作。”

女学者点点头：“上一任扫地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开除了。所以这次招人的要求会更加严苛，除了面试和试用期，还有检测文化素养的笔试。而录取后，你也会受到风纪官的定期监察。如果你能接受的话，可以填写一份报名表。”

不仅要进行文化考试，还要定期接受监察？她是准备进教令院扫地，而不是想去教令院做机密研究吧。大为震撼……

「答应喽，你也发现了吧，带着这枚水晶你就能自动看懂书写这个世界的文字。」一早上都没说话，似乎在另一个世界里很忙的安熹头一次开口。

萦回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水晶。先前她还觉得「虚空」这种存在放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很离谱。现在想想，自己带着的这块水晶又何尝不是一种非常离谱的东西。

“可以。我接受。”

“那么，请来填写吧。”希忒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报名表，四处找了找却没找到笔，尴尬地抚着额头，“难道是卢亚带走了吗。”

“我有。”

早上签合同时提纳里给了萦回一支便携式羽毛笔，她用完后就随手塞进了包袋里。

萦回打开包，便看见那件叠好的黑色斗篷。

当她冷不防看到它的时候，还是诧异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她的内心知道这件斗篷本身便是突兀的古怪之物。

在微怔时，一旁有人经过她身侧，她反射性地抬起头，便对上一双冷淡的绿眸。正是刚刚那位自她和希忒谈话起，便一直在木桌另一端，捡拾整理被晕倒的学者撞翻的各种资料和椅子的书记官青年。

他的视线很快滑过她的包，朝希忒说了声：“那我走了。”

萦回从包底部捞出笔，回头撇了眼那道背影，回想了一下对方的神情，呃，没有表情，难以辨析。

只是一件纯黑的衣服，很平常，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吧。

萦回一边无师自通地填写着那张报名表，一边想着。

希忒向她介绍了工作的基本要求：固定打扫区域为教令院的图书馆智慧宫，此外还有排班轮流制的打扫区域，包括教令院职工办公室、学院教室、中央大厅等。一周工作五天，双休。薪资略高于须弥城同类型的工作。

“等我一下。”女学者进了教令院。

萦回朝那两扇向内敞开的大门间瞥去——典雅的浮雕喷泉，其上悬垂着叶形吊灯，喷泉后则可看见华丽高耸的门拱。那由蓝绿色琉璃铺嵌而成的拱顶华丽异常，一瞬之间反射出扭曲的光线。

大门阖上，萦回收回视线，“那是裂隙？”

「眼力不错，那是目前还算安全的一个。」

“呵。”萦回喉咙里挤出一丝冷笑，刚要再问她几句，希忒便走出来了，还捧着一堆纸。

“因为是打扫智慧宫，所以需要必要的知识储备。智慧宫历史介绍、内部地图、书类排布表、清洁工作手册、后勤员工手册以及教令院规章制度，以上就是笔试和面试的内容。四天后将进行笔试，”

“……全部要看么？”萦回问出了那个经典的期末问题。

“考试很基础，但覆盖范围也很广，还是希望你仔细阅读所有的内容。”女学者向萦回投去略显同情的目光。

于是，萦回来时双手空空，走时喜提一堆手册。怎么不算一种收获满满呢？

她算是有些理解提纳里的告诫了，教令院比她想象的更为奇葩。

——

之后，萦回又顺着地图去了宝商街的大巴扎，那是个室内集市，里面的氛围比外面更加热闹随意，摊贩们彼此之间都很熟络，也格外热情。

正如她的房东所说，这里的东西都很实惠。她购置了一堆基础生活用品，一些特价水果，一份薄荷清汤，又从一位香料商人朱特那里买了份米圆塔，据说这是大巴扎最受欢迎的食物。

回到须弥城外的住处，已是下午两点。她打扫整理了一番屋子，因为房间不大且摆设不多，所以清理很容易。

之后，萦回便瘫坐在小圆桌前，胃里席卷上后知后觉的强烈饥饿感。一边吃着米圆塔，喝着薄荷汤，一面光速地翻了一遍所有的册子，内容上大多都是一些常规的注意事项，只有智慧宫历史介绍、书类排布表和规章制度中的处罚条例有些繁琐。

身为一名史学生，考试周前几天才开始拿着几大本背生背死早已见怪不怪，这些东西用四天准备倒也算轻松。

「既然轻松，那晚上去稍远一点的浅水泽，实地测试看你的能力，如何？」

萦回并无意见，答应下来。

她吃了大半个米圆塔，一个墩墩桃还喝了半碗薄荷汤，从早上忙到现在，精神终于能够松懈片刻，平日里的那股子随意懒散劲又上来了。

于是她瘫倒在床上，一直到夕阳西下才幽幽转醒。

推开门，萦回托着另外半个米圆塔，坐在门前一边吃一边看屋外——远处的土路上行人往来不绝，而村里的几个孩子正在附近的田地边玩耍，不时就能听见一声活泼的乱叫。

这块地方总是有很多人经过呢，萦回开始思索晚上要几点出去才好，得挑一个人少的时候。

“累坏了吧孩子。”

是她的房东妮基娜。今天早上签合同的时候，这位老太太见萦回和她的孙子们差不多大小，便让她喊她奶奶就好了。

妮基娜奶奶看着她手里拿着吃了还剩最后一点的米圆塔，和蔼的目光中显露出一丝怜悯，将手里的小提篮送给她，是一些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太感谢您了。”

总觉得是被当作无依无靠独自闯荡的漂泊小可怜了。虽然眼下的状况严格来说，也差不多。

萦回拿着篮子，邀请老人去屋子里坐坐。

但老人只是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今天有找到工作吗？”

“我正在应聘教令院的杂工。”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两个的全都想往那里跑。”

这位和善的老人同她聊了会天，之后又背着手慢慢踱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聊天中，她知道了村子里的人都习惯早睡早起，晚上八九点熄灯。而外面的土路则在十点多左右便基本见不到人了，只偶尔有一些赶夜路的商人牵着驮兽经过。

作者有话要说：海哥：瞥到这个人包里一坨黑

萦回：难以从这个冷傲的面瘫表情中解读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