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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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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问出的一瞬间,贺浔的心脏仿佛随之停跳。

他希望姜岳给出一个果断的肯定答复,而非像眼前这样迟疑犹豫。

于铭哲很识趣地岔开了话题,三人在地铁站前分道扬镳。

姜岳几乎是在于铭哲转身的刹那,脸上就显露出了疲惫。

贺浔大概对姜岳当日的行程做了估计,在接到自己之前,姜岳可能坐地铁已经来过一趟海音大厦,跟公司老板有过直接面谈。

如果不是担心他表现出异常,需要一路随行,姜岳根本不需要再多一次往返。

他很难受,虽然一切都按照姜岳的计划进行着,即使他当前很依赖姜岳的陪伴,他也不希望像个累赘,终始不停地给姜岳增加负担。

尽管有了这样的打算,突然发布的第四轮赛程,却又令贺浔不得不中断这一打算的进程。

新一轮比赛的赛制规定,选手如果采用原创歌曲进行竞演,将会获得额外的评分加分。

对于这样的调整,贺浔一下子茫然极了,姜岳却当即为此雀跃起来。

这一轮将要竞争的选手总共有八名,有两名是在初赛的视频介绍中展示过创编歌曲的能力的,赛制一公布,网上就不乏有猜测的声音,称这两名当中至少有一名选手是内定的高位,为了避免提前淘汰,举办方才临时对赛制进行调整。

姜岳向来不理会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况且有他坐镇,这样的调整,某种意义上并不失为对贺浔的一大利好。

贺浔很苦恼这个所谓“原创”的标准,在他还未形成一个明确想法的时候,姜岳已经替他打定了基调,“就用我高三写的那首曲子,曜石从来没拿出去表演过。”

那首要自己填词的歌,贺浔的印象的确深刻。

这种深刻并非是往好的方面,他当时听歌的时候,对歌词的感觉很淡漠,听过曲子不计其数,真正能够完整唱下来的,只有同时期在准备表演的几首。

他觉得自己当时所写的内容,根本不配称为歌词。

尽管从姜岳口中并未得到任何属于打击性质的评价,但他很确定地认为,必然是因为太糟糕了,让姜岳连批评都无从下口。

他根本不知道想用这首歌表达什么样的内容,歌词传达的意象和韵脚都是通过断断续续的网络搜索强行拼凑。

好的歌词跟诗一样,既有优美的表达,又有意境的呈现——

这是姜岳的说法,哪怕以他现在所积累的素养,也不能将别人标准下的好歌词完全领会。

他以为比赛在即,旋律毕竟才是更能给观众留下印象的东西,歌词倘若实在不满意,姜岳可能会忍不住替自己代笔。

令他意外又惊慌的是,姜岳很明确地向他表态,歌词的重新润色必须由他亲自完成,且要尽可能地带入自己过往的经历。

他有什么经历是值得写进歌词中的呢?

连续三天时间,贺浔的笔下一字未动,连续数个小时的时间,他都用来阖目冥想,仍未从耳边反复播放的旋律当中获得一丝灵感。

当晚11点前,是姜岳给他规定的交稿时间。

完成不了任务的感觉,像极了将雨未雨的天气,随时有雷声伴落,越是紧张,脑中就越是空荡,根本无法寻见字句的着落——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姜岳的那天。

恰是因为下雨,躲过了上台表演,他才能够顺利通过姜岳的考核,至今他都觉得幸运到不可思议。

人人都说姜岳很苛刻,他因此不敢有任何懈怠,即使用最笨拙的方法,一味地重复模仿,他也不想稍低于姜岳给定的标准。

他做到的并不容易,但是得来的成果却很让他满足。

他能最频繁地见到姜岳的笑容,得到姜岳的赞许,哪怕他暂时仍不能够理解姜岳欣赏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过往由姜岳逐字梳理过的歌词倏然在脑海中接连浮现。

那些感动的、深情的、哀伤的措辞,再一次激发了那种至今未明来源的粘腻感,令他亟需一个开口得以宣泄——

他终于运笔如飞,以最潦草的字迹写下了这时的所思所想。

·

“哥,副歌部分的旋律我想稍微改动一下。”

向姜岳说出这样的话,贺浔是鼓足了很大勇气的。

姜岳似乎并未察觉话音里所下的决心,他其实颇支持贺浔能对歌曲提出自己的想法。

改编一首歌曲,往往是过渡进入创作阶段的第一步。

在已经能够熟练加入装饰性旋律的情况下,贺浔能够提出这样的想法,并不令姜岳感到意外。

在某种程度上,旋律创作跟编曲创作遵循的逻辑可以说截然不同,编曲创作往往更强调和声编配,对制作者的乐理基础有较高的要求,旋律创作则更像是一种有感而发的随性表达。

即使在乐理上的积累有很大欠缺,在长久用人声表现旋律的潜移默化下,对旋律生成个人独有的理解,生发创作欲望,这本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临时的旋律更改又给姜岳的编曲增添了不少工作量,贺浔现在已经初步了解了一首歌曲制作的流程,他看着姜岳连续熬了两个大夜,几度忍不住劝说。

节目组是提供了编曲团队让选手进行利用的,虽然的确有部分曲目的改编不甚理想,贺浔也还是觉得,毕竟是专业团队,至少从作业效率上讲,要比姜岳一个人单干强上很多。

他无法动摇姜岳的执拗,明明自己才是比赛的那个人,却是姜岳看上去憔悴了更多。

好在付出是值得的,走上舞台的时候,伴奏开始的音效由细密的雨声切入,以舒缓的节奏过渡至钢琴伴奏,声音轻盈而明澈,在微带忧郁的氛围中,保留了一层明亮的底色。

贺浔第一句开口的落点,卡在了一个微妙的错拍上,有意制造的错位,正好映衬了歌词中的主角越追逐越远离的纠葛情愫。

男与女,黑与白,很多歌词喜欢从一开始就挑明立场,挑起单方面的控诉。

贺浔在无意中省却了对性别的强调,没有“他”或者“她”,只有一个求而不得的追逐者的独白。

追逐者无法言明心声,并非出于爱的卑微。

他是被赠予者,一直都是,给予他的人无私而纯粹,从不索求报偿。

他无法安然于此。

这世上,没有一种爱能够坚实到有一方可以任性索取,将一切视为理所应当。

他还在困局之中,他想要突破,等待了许久,依然感到茫然无措——

·

决赛结束,贺浔最终以第二名的成绩成功收官。

恭喜他的人忽然涌出来许多,贺浔按照姜岳的叮嘱,一条一条写了回复的短信,避免任何会被误以为是敷衍的措辞。

跟其他进入高位的选手相比,贺浔在节目谢幕的那天表现太过平静。有人推测他是因为没有拿到第一而心怀不满,也有人就此对节目组暧昧的评分标准提出批评,认为贺浔的不满是应该的。

贺浔无心也没有精力纠正这些猜测。

节目录制结束的第二天,于铭哲就给他安排了一场小型商演,当时决赛的结果还没播出,在场的观众对他并不熟悉,贺浔以很麻木的状态演唱完,又随于铭哲前往下一个通告地点……

连续好多天,他的日程都是如此,其实真正由他自己亲身忙碌的时间并不算多,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化妆和车程移动上。

于铭哲是很务实的人,从合作工作的第一天起,就很明确地告诉他,事业刚有起色的阶段,一定要尽可能地抓紧。

他很听于铭哲的话,这让于铭哲在繁琐安排的间隙颇感欣慰。

业界有些红人耍大牌的事迹,他在真正开始从事经纪人的工作之后,不乏有耳闻,贺浔刚开始跑通告的时候,他很担心自己之前的怀疑成真,害怕因为姜岳的干涉,贺浔不肯对自己全心听从。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或者更确切说,他现在根本不知道问题的关键所在。

贺浔之所以当前十二分的顺从,都是因为姜岳的嘱咐,姜岳回到学校以后,他们每天都至少会通一次电话。

对于贺浔的交流障碍,姜岳依旧保有关注,从事这一行需要处理的人际关系堪称复杂,姜岳有意识地引导贺浔描述各种细节,以防他有疏忽大意的部分,以免在无意中得罪了需要特殊注意的人。

跟过去完全不想与人开口的那段时间相比,贺浔的自闭倾向已经有极大好转,至少不会再抗拒事务性的交谈。

在应付完一系列维持热度的活动之后,贺浔终于能够回到大学生的身份,稍稍静下心来体验自己的大学生活。

他很快抛开了作为“校园名人”的拘束,周围的同学见得多了,即便他不戴口罩,也不再经常出现有人投来过于直接的关注。

虽然环境的妨碍减小了,贺浔还是选择听从于铭哲的建议,决定从学校退宿。

尽管同学们都很友善,但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两个从校外混进来的有心人,尾随他前往宿舍,不管是给自己还是给同住的室友,都造成了很大困扰。

虽然是被迫作出的调整,但他也意外得到了一件侥幸的收获——租房所在的小区离地铁站口不远,顺着所在的线路往南两站,就是姜岳的学校。

现在他想在平时跟姜岳见面,可以只花不到20分钟的时间。

因为缺失的几周课程,他又有了向姜岳寻求指导的借口,为了避免占用姜岳太多时间,大部分需要补齐的内容,他都先去问了本系的学长,把针对考试的部分集结起来,尽可能浓缩需要掌握的知识总量。

跟姜岳的学校相比,贺浔学校的课程相对来说作业较少,结课的标准也并不严格,基本上掌握好基础部分的知识,就能顺利通过。

他既然决定未来要将歌手作为自己的职业,考虑精力和天分,对学业的投入只能做到适可而止,这是于铭哲给他提出的要求,同样也是姜岳的要求。

周围最担心他的人,莫过于他的妈妈,贺浔也不忘时常作出安抚,表示他现在状态很好,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就当前的经历来看,贺浔迈向歌手的路畅通无阻,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他的前行提供助力。

他感激当前所得到的一切,只是在一点上,他还不够满足——

跟姜岳见面的机会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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