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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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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法租界柏斯汀咖啡馆二楼靠窗的座位上,孟蕴仪正惬意地举手,从指缝中望着窗外的夕阳。柏斯汀咖啡馆是上海最受年轻男女欢迎的咖啡馆,每逢周日,总是人满为患。孟蕴仪约了她在中西女校时的同学莫玉瑶。莫玉瑶考上了大学,学业繁忙,两人只有周日才有时间见面。

突然,她听到楼梯处传来脚步声,立即笑着回头望去。她平日里眉眼间也带着三分笑意,此时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鼻翼牵起小小的褶皱,一对小虎牙让她的笑容透着几分孩子气的调皮。她正要质问莫玉瑶为何迟到,待看清楼梯口的来人,顿时大惊失色。

季钧城默默看着她,脸色铁青,走到她面前。

孟蕴仪本能地往后缩起身子。

“兴致很好啊……孟蕴仪小姐。”季钧城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身子微微发抖的女孩,语气阴森。

孟蕴仪低头咬住嘴唇。他竟然知道了她的真实姓名。

季钧城大力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在她对面坐下,脸色阴沉。她貌似胆小,却做出了过去二十一年里没人敢对他做出的事!这也许不是因为她胆大,而是因为无知——对季钧城可怕的报复心的无知!

季钧城这一系列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不仅回头看着他们,随后小声议论,猜测是小情侣闹脾气,又议论他性格不大好。

季钧城扭头恶狠狠地看着那些客人,客人们躲瘟神一般,面带嫌弃,换了更远的座位。

“你为什么爽约?”季钧城的怒火稍稍平息了几分,以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

“是你逼着我答应的,难道你没想到我会这样做吗?”孟蕴仪同样低声回答他,但是依然对他无所畏惧。

孟蕴仪偷偷目测她到楼梯口的距离,猜测自己突然逃跑的话可能跑不到一楼就会被他抓住,以他刚才的粗暴举止来看,他完全做得出当众跟她撕扯的事情来。她可不想当众丢脸,万一被附近的记者拍下照片,还可能登上几天后的报纸……想到这些,她暂时放弃了逃跑的计划,暗暗思索其他脱身之计。

“可是,我也警告过你,你如果不来,我不会放过你表姐一家。”季钧城目光如刀,“你以为我是空口白牙吓唬你?”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铸着玫瑰花把手的钥匙,轻轻放在桌子上。

孟蕴仪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把茗月楼怎么了?”

季钧城看出她眼中的慌乱恐惧,对这个反应颇为满意:“半个小时前,茗月楼因为卫生和安全问题被查封了。”

他是在肆无忌惮地告诉她,这件事是他授意做的!孟蕴仪听出他话中深意。表姐一家因为她而遭此横祸,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她低头喝了一杯咖啡,然后抬头看着他:“是不是我现在去国际大饭店,你就可以放过他们?”

“不能。”季钧城刻薄地回答,随即还故意露出阴险又狡黠的笑容。

孟蕴仪沉默片刻,问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跟我去国际大饭店,然后”季钧城说着,故意停顿片刻,继续说,“……要做什么听我的。”

又是这种威胁。孟蕴仪颇感无语,冷冷地回应:“季少爷,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打听过,今天是黄道吉日,所以国际大饭店里是谁在举行婚礼吧?你觉得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我跑去唱《请你为我留一留》,双方宾客会怎么想?新娘和新郎会怎么想?”

“用得着你想这些吗?这关你什么事?”季钧城恼恨地瞪着她说。

“恕我直言……你是新娘的追求者,或者是前男友吧?无论是什么人,新娘最终没有跟你在一起,你难过我也理解,但你这样做又何苦呢?你无法挽回新娘,还会把她的生活也打乱。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你做了能得到什么呢?你看上去是很……意志坚决的人,也很有能力,未来,一定会有女孩喜欢你。所以,你为什么不能绅士一些,成熟一些,祝福她生活幸福,然后离开呢?”孟蕴仪越说越流畅,拿出了妈妈才有的师长腔调,对他一番说教。

季钧城表情僵硬地等她说完,擦了擦喷到他脸上的口水,脸色铁青地开口:“你是要教育我?你应该比我还小吧?”

孟蕴仪意识到自己言多有失,硬着头皮替自己找补:“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劝劝你。”

“你凭什么劝?”季钧城断声问。

孟蕴仪不想也不敢再说下去了,这位季少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直接变成反问再还给她。

见她终于安静下来,季钧城轻轻舒了一口气,起身说:“跟我走吧。”

孟蕴仪坐在椅子上没动,抬头望着他。可是,见他毫无退让的意思,她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拿起手包,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去。

走到楼梯口,孟蕴仪怯生生停住脚步,指了指另一边的洗手间说:“我去那里一下。”

季钧城似乎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然后才点头说:“你不要再拖延时间,快去快回。”

孟蕴仪立即小步抛向位于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她偷偷观察周围。这里是二楼,有一个小窗户面向咖啡馆后面的弄堂。她推开窗户,低头看了看地面。窗户距离地面有四五米高,不过窗户下面,咖啡馆的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墙壁上有一圈凸出的窄窄的墙边,她可以先站在那里,然后再跃到地面……

想到这里,她立即脱下高跟鞋,塞进手包,然后撩起旗袍,翻身到了墙外。她头一次做这种事,到了窗外,双手紧紧抓住窗框,身体紧紧贴在墙上。她想闭上眼跳下,可是,两只脚轮流在空中试探了一下,还是不敢。无奈,她只好慢慢试探着往下,想慢慢滑下去。

突然,孟蕴仪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不过,从仅穿了丝袜的脚底传来的触感告诉她,她踩到的不是石头、窗棚什么的,而是软软的、温热的……人体!

她吃惊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一条修长的腿正踩在季钧城的肩膀上,而季钧城正怒气冲冲地瞪大眼睛,目光沿着她长腿看向她。

她急忙收回腿想翻窗回到咖啡馆内,但季钧城已经一把抓住她的腿,用力一拉。她猝不及防,双手一下子松开窗框,整个人被他拉着坠落,“啪”的一声砸在他的身上。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因为这巨大的冲力,两人在落地之处一动不动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肢体活动能力。他们一个仰卧,一个趴伏,以相拥的姿势叠在一起。孟蕴仪有大半个身体因垫着他而避免受伤,只有额头和侧脸和右手臂擦伤,渗出了鲜血。她从季钧城身上爬下来,神情还有些恍惚。

季钧城随后也缓缓坐了起来,轻轻晃了晃肩膀,又捶了捶后背。

这时候,孟蕴仪突然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迅速从手袋里拿出高跟鞋穿上,一瘸一拐地准备继续逃走。

季钧城看着她一弹一弹地走着,像个坏了的机械娃娃,真是可怜又可笑。他慢慢爬起身来,拍了拍尘土,然后用平常走路的步速跟在她后面。结果,只用了几步,他便走到了她前面。

此刻的孟蕴仪有些狼狈,头发微微有些凌乱,额头撞出了一个大包,红里透紫;旗袍侧面的扣子掉了两颗,走动间一双裹在肉色丝袜中的玉腿时隐时现,她用手袋挡住那里,这让她走路的姿势更加滑稽。

她见季钧城追了上来,眼泪汪汪看着他,带着哭腔质问:“你还想怎么样?你失恋了,拉我撒气吗?我是自由的,没有签卖身契给谁,连我老板都要好好跟我商量,你凭什么逼我?”

季钧城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烦躁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他很少碰到这种情况,父亲是家人,家里都是男孩,他也学着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他身边的女孩没人敢拂逆他,甚至还曲意逢迎他,唯一例外的丽娜也懂得如何“顺毛捋”。直到遇见她,他才知道女孩原来这么难对付!

两人正要拉拉扯扯起来,远处传来一阵悠扬深情的钢琴声。

这里距离上海国际大酒店不远,两人都听出琴声来自那里,更确切地说,来自那里的宴会厅。

孟蕴仪听出那是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犹豫片刻,对季钧城说:“婚礼开始了。”她知道这样说会刺激他,但她想他也许会立刻奔去现场,不再纠缠她。

季钧城眼中果然蒙上一层伤感,但他很快将那伤感挥走,漠然地看着她。

孟蕴仪心虚地低头回避他的目光。她本质上善良而敏感,自知刚刚自己是在他心上扎了一把刀子。

季钧城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他什么也不说,拉着她便往弄堂外走。

方才摔伤的地方突然开始发作,孟蕴仪被他拖着走路,不时发出嘶嘶的低声□□。

季钧城看了看她,烦躁地舒了一口气,一把脱下西装,将她打横抱起来,他的西装正好将她膝盖以下裹了个严实。然后,他大步向停在弄堂附近的汽车走去。

孟蕴仪惊恐地挥手不断拍打他的手臂和头脸,大声喊着:“你干什么?”

季钧城一言不发,任由她拍打着,眼看周围人都看过来,他低声说:“你不要再闹了,再闹……我就吻你了。”

这是什么威胁?

孟蕴仪吃惊地瞪着他,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武夫对她没有骚扰的意思,说要亲吻,只是因为现在头部是他现在唯一能“攻击”她的地方,那句话也可以改成“我就咬你了”或“我就用头撞你了”。

“你快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我要回家!”孟蕴仪不再扑打他,而是低声说着,一边扭动着身子,就像一条刚抓上岸的鱼。

这时,季钧城已经走到那辆敞篷汽车前,将她扔进车子的副驾驶座位上。

孟蕴仪挣扎着要下车。季钧城冷冷地看着她说:“别闹了!你伤成这样,总得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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