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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书吧 > 昏君每天都想禅位 > 第29章 029

第29章 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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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抚琴的是一位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容色秀美,乌墨长发如瀑披在身后,眉如远山含黛,唇似桃花点绛。悠悠琴声从他指下流泻而出,低沉时如空谷流风,雄浑清寥,高昂时如高山鸣涧,激泉回响。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得入了神。待尾音绕梁,一曲终了,堂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少年抱琴而起,朝台下俯首一礼,款步往台后走去。

李昭听见旁边人的唏嘘议论,得知这位少年名叫季瑾心,原本也算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奈何家道中落,只得身入尘泥,在乐坊谋生。

不知为何,李昭觉得季瑾心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石青看出她的疑惑,提醒道:“季瑾心乃是前剑南节度使季闻的儿子,当年季闻谋反失败后自刎于天南山,留下一妻一子,陛下宅心仁厚,念弱妻幼子无辜,饶了他们的性命。”

李昭想起来了,数年过去,当初那个怯生生望着她的孩子已经长成少年了。

她正思忆着,忽听后台传来一声暴喝:“你这个下贱东西!屡次三番不识好歹!”接着便是一声重击,以及充满痛苦的闷哼声。

堂内众人面露不忍,却无意外之色,也没有想要去阻止的念头,显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李昭霍然起身,阔步往台后走去。

台后十分凌乱,桌椅倾倒,物品散落一地。季瑾心倒在地上,发丝凌乱,雪白的衣衫上印着几个明显的脚印,以及殷红的血渍。一位衣着华贵、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对着他骂骂咧咧,言辞肮脏,不堪入耳。季瑾心低着头,不声不响,任凭那些辱骂连同拳脚一起落在自己身上。

李昭拦下中年男子的一拳,“口口声声说人下贱,你又算什么玩意?”

许是终日浸淫酒色,身体已经亏虚,中年男子被李昭轻轻一推,竟栽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起后,他指着李昭的鼻子,正想张口谩骂,却被随行的大内侍卫一把擒住。他愣了愣,随后厉声骂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不长眼的东西!”他话刚出口,就被侍卫一拳打得嗷嗷直叫,捂着腹部半天直不起身来。

李昭瞥他一眼,吩咐侍卫道:“恶意伤人,押过去交给官府。”

李昭抬脚欲走,却忽然感觉脚上一重。她垂眼,发现是倒在地上的季瑾心伸手攥住了她的脚踝。

见她看过来,季瑾心目光透过额前凌乱的发丝,直直望着她,染血的唇间吐出几个字:“恩公能否带我走?”他话音一落,又呕出一口血来,气息奄奄。

见此情状,李昭实在不忍说出拒绝的话,也担心他会再受折磨。她蹲下身,拂开他额前乱发,柔声道:“好,我带你走。”

李昭将季瑾心带回船上不到半天,消息就传开了,盛传陛下带了一位新宠回来,新宠正值豆蔻年华,貌若芙蓉娇花,姿若弱柳扶风,一上船就吐了两杯血,委实惹人怜惜。

李昭处理完公务回到船舱,看见石青站在门外,表情一本正经,却掩饰不住小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眼睛左右瞟了瞟,鬼鬼祟祟地凑到李昭耳边:“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李昭满脸莫名,“准备好了?”

石青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重重点了点头,替她推开门,“陛下请进。”

李昭一头雾水地走进房间,房间里飘着淡雅的香气,隔着一层薄薄的帷幔,隐约可见一抹修长的人影在里面。她掀开帷幔,看见容貌秀美的少年立在床边,显然是刚刚梳洗打扮过,换了一身干净的雪色衣裳,广袖如云,衬得那姿容越发高雅悦目。

李昭挑了挑眉,问季瑾心:“你怎么在这里?”

季瑾心望了她一眼,复又垂下眸子,下垂的眼睫微微颤动着,昭示着主人的紧张,“公子的恩情,瑾心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李昭:“……”信息量未免太大了一些。

眼看季瑾心已经开始解腰带,李昭连忙按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且慢!”

季瑾心被她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转眸看她,眼中惊疑不定,宛若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李昭松开手,掩唇轻咳一声,“那个……你不认识我了?”

季瑾心露出迷茫困惑的神色,“我先前见过公子吗?”

看来季瑾心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不记得也好,如果记得,说不定就提刀砍过来报杀父之仇了。李昭面不改色地扯谎道:“多年前,我听过你弹琴。”

季瑾心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实在想不起来何时见过李昭这号人物,惭愧地低下头,饱含歉意地说道:“瑾心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算了。”李昭走到桌旁,拎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过来坐,陪我聊聊天。”

季瑾心依言走到桌边坐下。

李昭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季瑾心将近些年的经历一一说了,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举目无亲,孤苦无依。李昭听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再想起在乐坊时所见到的情景,心知他在这里一定受了许多磨难。

“你愿意跟我走吗?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李昭问他。

季瑾心抬眼看她,显出几分诧异。片刻后,他坚定道:“愿意。”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李昭觉得好奇,“难道你就不怕我跟那些人一样?”

季瑾心盯着面前的杯子,杯子里一片茶叶浮浮沉沉,他沉默良久,“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过话。”

到底还只是个少年,因为别人一两句温柔关怀的话语就愿意跟别人走。

“既然你愿意信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了你的信任。”李昭朝他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将房间让给了他。

见她出来,石青显得十分惊讶,那眼神就像看见了不吃鸡的黄鼠狼一样稀奇。听到李昭说要去别的地方睡,石青又赶紧吩咐下面的人去熬益精补气汤,看来陛下最近又雄风不振了。

对于陛下没有留宿在新宠房里这件事,大家看法不一,各执一词。一部分人认为陛下这次走心了,所以格外珍惜;另一部分人认为陛下其实是想走肾,奈何身体不行,不得已只能暂时走心。

总之,经过热切的舆论发酵,在李昭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正式拥有了一个走心的新宠。

李昭感觉这几天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大家也不是第一次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了,所以她很淡定地无视了。

夜色微凉,月华如水。船舱内,李昭与随行的大臣议事完毕,将顾沉宵留下来讨论公塾推行事宜,顾沉宵将最新进展一一呈报给她。

李昭望着低头禀报的顾沉宵,发觉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问道:“顾爱卿的病还没好吗?”

听到她的问话,顾沉宵声音骤止,却未曾抬头看她,只稍微停顿片刻,便继续将方才没说完的话说完。他汇报完,正打算告退,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他侧目,见一名雪衣少年从门口走进来。

季瑾心抱着琴走入屋内,李昭微笑颔首,示意他坐下。季瑾心将琴放在案上,拨了几下琴弦,试了试音。

李昭对顾沉宵道:“瑾心弹琴很是好听,不妨一起欣赏一曲。”

季瑾心没有认出她的身份,李昭也不打算公开,让自己徒增一个敌人,所以在季瑾心面前一直以神秘富家公子的身份自居,也交代了下面的人不可透露她的身份。

顾沉宵薄唇抿了抿,压抑地咳嗽了一声,随后朝李昭深深一揖,告辞离去。走至门口时,身后传来悠扬琴音,顾沉宵脚步顿了顿,未曾回头,语气淡淡道:“第三个音,错了。”语毕,他快步往外走去。

李昭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回想起顾沉宵离开时摇摇欲坠的身影,对他的身体状况略感担忧。思忖片刻,她蓦然起身,往外走去。

季瑾心不明所以,停了抚琴的动作,望着她的背影喊道:“公子,怎么了?”

然而,李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她一路小跑,直至跑上甲板上才看见顾沉宵的背影,他迎风而立,仰头望着天际的朔月,神态萧索,孑然孤清。

顾沉宵闻声回头,看见她,表情有一瞬的怔忡,而后略显苍白的脸庞上绽开浅浅的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陛下……”他正要说什么,却忽然脸色一变,沉得有些吓人,喊道:“小心!”

李昭尚未反应过来,剧痛已经从背后传来,她伸手往后背一摸,摸到一片温热濡湿,淡淡的血腥味随风散开。与此同时,她看见顾沉宵大惊失色地朝她奔来,将她扑倒在地,带着她在地上过了两圈,躲过黑衣人袭来的兵刃。

此处位置偏僻,侍卫不多,听到声音后立刻赶来与刺客展开搏斗。可是,刺客显然有备而来,人数占优,身手亦是不凡。

眼看侍卫将要落败,顾沉宵望了一眼平静的河面,问道:“陛下信我吗?”

李昭背上挨了一刀,深可见骨,疼得直抽气,苦笑道:“不信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顾沉宵眉头轻蹙,随即揽住她的腰,带着她纵身一跃,没入河中。

李昭意识逐渐模糊,隐隐约约感觉到顾沉宵带她在水里游了一段距离,然后上了岸,好像有刺客追过来。渐渐的,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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