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易锦白皙腿·间尽是青紫不一、大大小小的伤痕，常烛添皱眉继续上药，语重心长道：“我说过，你年岁还小，辨别是非的能力尚未完全建立，我作为引路人，自然不能带着你随心而动。”

“那若是往后我明辨是非，却违背你的意愿，你当如何？”

“我是引路人，大方向上自然会早早规划完全，你走不偏。”常烛添亲了亲兰易锦耳尖，“至于那些小路，有我陪着，你即便全走一遍也无妨。”

兰易锦垂着眸，内心思忖所谓的大方向应当就是让自己成为掌门，至于小路，怎样算小路？养猫、与兰莘明相近还是如今的情爱？

他并不怀疑常烛添对他应当是有感情在的，但这些不知分量的情感在他看来，远不足以支撑二人走到尽头。

看着常烛添将自己卷起的裤子慢慢放下，又将伤药收起，兰易锦总算不必再僵着身形，他伸出手亲昵地环住常烛添脖颈，“你总说我年岁小，那是否觉得若是遇见的是十年后的我，会方便许多？”

常烛添给他系上中衣系带，“你看，你依旧记不住我说的话。”

兰易锦：“？”

“先不提早在云船时我便与你说过觉得我来晚了”常烛添将他打横抱起，踏出浴桶，“就在今日，我才说过若是有下辈子，我愿意自你降生起便陪在身侧。”

兰易锦：“……常长老记性真好。”

“是你不相信”常烛添将他放到床上，一语道破，“自然不放在心上。”

兰易锦眼眸一滞，常烛添在这些事上，真的敏锐到了可怕的程度。

不过他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相信。

常烛添透过木质窗棂看了眼窗外，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停留，只道：“戌时了。”

兰易锦若是不相信，那便是他做得不够，往后用实践证明就行了，没必要如今浪费美好时光来争论这个很难用语言说服对方的问题。

兰易锦也跟着抬眸瞥了眼窗外，道：“今夜弦月好亮。”

“有雪，两相辉映”常烛添俯身躺至床上，侧头揽住兰易锦背部，将头埋至兰易锦肩颈，深吸一口气，“真好。”

兰易锦：“什么？”

“这种床上只有我们，没有猫的感觉。”

兰易锦：“……说起来其实应当是左侧厢房更大吧？你怎总是偏爱来这右侧厢房。”

他不觉得常烛添是那种会平白把大房间让给十五的性格。

常烛添平静道：“左侧房内那张床十五上去过。”

“……”兰易锦被逗笑了，“你就这般嫌弃它？”

可他记得今日常烛添还将十五抱在怀里揉捏过。

“不嫌弃它，只是嫌弃它黏着你，它还掉毛，你本就常着深色墨绿衣衫，它白色毛发太明显了，你有时满身都是，若非知情，我会怀疑你背着我找了个什么白毛狐狸精怪。”

兰易锦听着他抱怨，直接笑出了声，“这就是你下午说的不委婉的称呼？”

他笑得胸腔震动，常烛添抬眸看他一眼，兰易锦却毫不收敛，笑意愈深，继续道：“不过常长老平日看起来总是冷心冷情，原来内心想法这般丰富。”

“谁冷心冷情？”常烛添咬住他下巴，带着他手往自己心口探，面无表情客观陈述道：“根本不冷。”

兰易锦手指一向偏凉，可常烛添却是因着本身体温就高又刚刚在热水中泡过，是以兰易锦指腹即便隔着光滑中衣也能感受到其间温热，同时，随着常烛添呼吸胸膛起伏，手掌下的心脏随之鲜活有力地跳动着。

并且……越跳越快。

兰易锦下意识想将手抽出，却被常烛添反应极快地按住，朦胧月光下视物受阻，兰易锦却感觉常烛添视线仿佛正如有实质般一寸一寸划过自己眉眼、鼻尖、嘴角、颈部……

黑夜中常烛添轻笑出声，“方才少主说右侧厢房更小，是在抱怨？可我记得少主并非是会在意这些之人，那是不是因为……少主想做什么，却又觉得受空间限制？”

他与兰易锦十指相扣，并往下压了些，一同感受着其间心脏跳动，常烛添视线依旧紧盯兰易锦不放，诱哄道：“少主…想和常某做什么？”

兰易锦眼眸一滞，饶是他自认放得开，也被常烛添那般仿如男妖般勾魂摄魄、引人向深处沉沦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偏左手与背部皆被按住，他想避开视线喘口气都做不到。

左手被带着慢慢往下，在常烛添的带领下解开了衣带，毫无阻隔地直接触及了常烛添温热肌肤。

常烛添平躺着，揽住兰易锦腰让他翻身居于自己之上，兰易锦未束起的黑发自然垂下，与常烛添肩侧发丝勾连，墨发纠缠，恰如此刻紧贴着的二人。

常烛添诱哄还在继续，明明是主导全程的人，却又恍如受制于他一般，盛着清辉月色的凤眼上扬，直直看着正上方的兰易锦，低声问道：“少主…想对常某做什么？”

…………

翌日焰火观赏。

兰易锦端坐在席，目不斜视，只近乎麻木地将口中桂花糖咬得咔吱作响。

常烛添坐在他左侧席位，倒是一反常态地看起来不似以往冷淡，虽说依旧未主动说过话，但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散了几分。

至于为何。

兰易锦看着殷勤给自己添茶的常烛添，盯着他脖颈用气声咬牙切齿道：“你不会遮掩的法术吗？就算不会，你不能穿件带毛领的外衣么？”

从他的角度看去，此刻常烛添白皙颈部中央那约莫半指宽的嫣红明显得都有些刺眼了。

而在座各人，谁不是耳聪目明之辈，都不需任何人提点，路过行礼的功夫，便都注意到了。

虽然碍于常烛添身份与威严，不会有不知分寸之人调侃或是盯着看，但若有若无的暗暗打量却是因着常烛添坦然态度愈发热烈了起来。

常烛添又紧挨着自己，嘘寒问暖倒茶捏手，兰易锦上下两辈子都没收到过这么多饱含暧昧与揶揄的注视。

兰易锦愈发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对常烛添抱有任何君子的看法。诚然常烛添确实不会对兰易锦越界，但他允许并且十分鼓励兰易锦对自己越界。

常烛添昨夜的原话是“少主年岁确实还小，但我这般年岁少主便完全不用顾忌了，所以，少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而后便是半强制半诱哄地引导兰易锦对自己‘为所欲为’。

不过兰易锦也不怪他，在他看来欢爱之事确实无需顾及太多，你情我愿便可。

可他没想到常烛添会直接顶着那般明显的痕迹招摇过市。

所以兰易锦决定在焰火开始燃放前，全程都不抬头，只眼观鼻鼻观心地假装无事发生。

而常烛添却偏不肯消停，挨着他各种逗弄。

面对他直接的质问，还反而语气委屈道：“昨夜是你主动留下这般痕迹，如今却又嫌它，不对…我看你也不是嫌它，只是嫌我，得到了便不再珍惜，原你也是这般人。”

兰易锦呼吸一滞，喝了口茶道：“你既然知道，按你的聪明才智，便应当知晓此刻最佳选择是疏远我，欲擒故纵地吊着我。”

听他承认，常烛添却也不泄气，相反笑意愈深道：“看来少主还是不够了解我，在常某的选择中从无欲擒故纵这一选项，向来只有少主退一步我进半尺、少主进一步我便直攻腹地之选。”

兰易锦抬手掩额，他真是想让全世界听一听方才常烛添那理所当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话语。

算了，兰易锦叹了口气，眼看焰火观赏已至，具体划分事宜也已确定，明日便应当要返回觅川了。

那他成为掌门一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还是别用来争论的好。

他抬手握住常烛添手腕，目光灼灼，“我们换一个地方看好不好？”

他实在不习惯被那般注视打量，相较坐在这一众各怀鬼胎的人之中，兰易锦更愿意在热闹的大街上看焰火。

可兰易锦虽是手持玄临，但若是根据身份而言，还是常烛添带着他离席更合礼数。

常烛添逗了他这般久，见他终于肯好好同自己说话，自然不会拒绝。即便兰易锦现在说要坐在最上方皇位上看，也会立刻施行。

常烛添反手将他手指扣入掌心，对着兰莘明与黎昼扬了下眉，便牵着兰易锦往外走去。

路过亓一时，常烛添脚步微顿，扫过他旁边闻声赶来的真正的魔王，轻笑了一声。

他们离席，所有人都是看着的，亓一亦然，见他那般笑只觉其间满满的嘲弄，下意识就想愤然起身却被自己父亲用力压制。

力度之大，让亓一觉得他半个肩膀都麻了。

魔王站起身，看向常烛添尊敬道：“常长老，幼子顽劣，不知天高地厚，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亓一自小被保护得很好，不知常烛添深浅，魔王却是真正领教过常烛添的可怕之处的。一人一伞立于觅川门前，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派去的数千魔军尽数绞杀。想来若是常烛添兴起深入魔族腹地，魔族或许早已消亡于天地间了。

“无妨”常烛添说道，他抬起与兰易锦相握的双手轻轻晃了晃，看向亓一用气声说了两个字，便离开了席间。

常烛添说得又快又轻，席间众人又不了解其中弯绕，一时都未能听清。

除了兰易锦与亓一，虽然他们也没听清，但可以通过常烛添口型来结合过往猜测。

初遇时，亓一借着谎报年纪，口无遮拦地喊兰易锦小孩。

所以在亓一真实年纪被揭开后，常烛添特意停顿，解气般以牙还牙道：“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