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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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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会宁有士兵杀了将军战马,畏惧刑罚而出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会宁乃至周遭城镇。

顾时珩无处可逃,只能往树林里走去。

月色中天,伸手不见五指。

那背后的箭羽看起来吓人,实则由于有背甲所在,只不过破了他的皮肉,并未入骨,真正让他痛不堪言的反而是左臂的鞭伤。

他走走停停,已经气息漂浮,一只手扶住树干。

而突然之间,他听见树叶莎莎作响,黑夜中有几道影子闪过,顾时珩立即站直了身躯,见树后走出来三个大汉,手里皆拿着长刀,冷冷地看着他。

“各位好汉..”他往后退了几步,道,“我受了伤,不小心传入了此地,很快就走。”

“你是当兵的?”中间的胖子看着他身上的铠甲,与同伴对视一眼,长刀已出了鞘。

“谁他娘是当兵的,我呸,这兵谁爱当谁当!”

突然间,顾时珩仿佛被戳中痛处一般,往地上淬了一口。

那胖子停下了逼近的脚步,饶有兴致地望着他,道,“不是当兵的又穿着铠甲,你是逃兵?”

“话别说这么难听,行吗?”顾时珩喘气,抬起头,眼底明暗不定。

“老子在前线卖脑袋才当上个九品芝麻官,那姓聂的居然让我去给他养马,养死了还要杀我,我还当个劳什子兵!”

这话一落下,这三人对视一眼,似是无声的交流着信息,胖子问道,“是不是有这事?”

“好像是有。”另一人回答道。

紧接着,那胖子往前挥手示意,而左侧瘦弱的一人突然先走上前来,长刀出鞘,朝着顾时珩脖颈逼来。

顾时珩半真半假往后退,却猛地撕扯住背部肌肉,一声短促,无法抑制地滑落在地。

那长刀的刀刃借势架上了他的脖颈,他举起双手,望着这寒光粼粼的刀刃,额头上汗如豆珠。

都说他命硬,如果他死在这儿了,是不是很讽刺?上天可否再眷顾他一次?

顷刻之间,不只面颊之上,尽是汗水,连背部都已湿透。

那瘦弱的男人绕到了他的身后,突然之间,拔出了他的身上的箭羽,一阵刺痛自后背传来,又险些让顾时珩身躯一颤。

那瘦弱的男人拿着箭羽,仔细端量,又将其递给了那胖子,道,“还真是那聂世信的箭,这小子还当真是个逃兵!”

“怎么说,李虎?” 另一人望着那胖子,问道。

“杀了吧,免得节外生枝。”那胖子将箭扔到一旁,挥了挥手,这话落下,顾时珩的心底已经凉透。

要制服这三人当然容易,可是这三人若是死了,那他还怎么混进这飞云寨中?

这么多伤都白挨了,这任务也完不成,以后反而节外生枝…

顾时珩在此时,竟然还不愿放弃,那刀都已快落到了他的身上,他竟一动不动,选择豪赌。

在夜色之中,刀刃寒光凛凛,距离顾时珩脖颈不过方寸。

他的心脏已经揪紧,眼看那刀便要落下来,突然间,那胖子大喊了一声,“等等!”

刀刃在距离他须臾的地方停了下来,顾时珩低下了头,满身冷汗,紧接着便见那胖子往前一步,突然笑了笑。

“方才没月亮看不清,这样看来,你生得还有几分姿色啊?”

李虎低下头,望着这张螓首膏发,见者靡不啧啧的面庞,与其余二人对视一眼,道,

“这样的货色,送给二当家的,必定有赏,把他带回飞云寨!

“不如派商队,去引诱他们。”

“虽然现在不打仗了,这地方又穷又旱,你往日见过几个商队?再说,纵使他们要劫掠的商队,也只会派出一小队人马,更不可能把劫持的商人带回飞云寨中,根本达不到我们的目的。”

“那让一群人叛变假装投诚如何?”

“我们在此地停留如此之久,毫无建树,难道不就是因为落山鹰十分谨慎吗?”

“秦衍,你便这么想去逞英雄?!”聂世信一巴掌拍在木桌之上,厉声道,“第一次见你时便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怎的,你把脑袋还顶在脖子便觉得难受,是吗?

“不是,聂二..”顾时珩听见这话,反而笑了,道,“你反应这么大又是为何?担心我啊?”

“谁担心你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聂世信瞪了他一眼。

顾时珩却笑了,缓缓地站起身来,径直得望进了他的眼睛,道,“行啊,我不去,你去吧,就凭你这张脸,刚一进山估摸着山贼就会把你砍成肉泥,要不让裴志去?他这一看便招摇诈骗的脸,说不定还真能被这山贼当兄弟,但是也说不定,还没进山便被一群山贼乱刀砍死。论身份,论功夫,都是我去最合适,你心头明明清楚,但是又不肯让我去,不是担心我又是什么?”

“…..” 聂世信望了他一眼,竟然没否认。

顾时珩微微一愣,站起身来,亦稍稍收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开口道,“聂二,我便问你,飞云寨一年杀我军多少将士?掠走我多少粮草?这便是一处顽疾,若要根治,必下猛药,而我,就是最合适的这剂药。”

“你是真的疯,秦衍!你是觉得你死不了还是怎么的?你不觉得这计划过于离谱了吗!”

他便知道,他疯不在明面上,而在心底。

艳丽而锋利,像血。

“我死不了的!哎呀,裴志没告诉你吧?我可是要让天下大乱,封王侯将相之人!你去问他!”

顾时珩突然又笑了,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聂世信的胳膊,眉眼弯弯,仿似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真的,你让我去吧,少将军,以后你说洗马便洗马,我绝无怨言了!”

顾时珩说不出为什么,他是真的想去,似是觉得他这么走一遭,再走一遭,他便更能明白自己是谁似的。

聂世信皱了皱眉,转过头,望向远处,不再看他。虽心里自知这是最好的解法,情感上却不愿如此,沉默良久,望向那双俊秀的面庞,缓缓道,“你可有家人?可有遗言?最好现在就说。”

顾时珩思量片刻,数张面庞自脑海里闪过,突然之间笑了,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好说的。”

顾时珩被仍进了地牢之中,不过须臾,便见几个守卫走了进来,将他半推半拽地拉了出去。

一路上,顾时珩装作低头不言,实则在默默记住位置。

飞云寨当真极大,这一路走去,路过了走廊与庭院,擦肩而过之人也是数以十计、

看来传说中飞云寨里面至少有五千人的说法,并无过分夸大。

他被拖拽进了一方摇曳的浴房之中,顷刻间便有数位侍女上来为他宽衣解带,沐浴焚香,就连伤亦被妥善处理。

他装作顺从地将自己泡入了池子之中,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今夜注定及其漫长。

待到沐浴完毕,侍女们要来给他更衣,竟选的是一件红色锦绣袍子,上面还有些花的样式。

这种式样的衣服,若在其他男子身上,要么显得怪异,要么过于娇气,可在顾时珩身上反而刚刚好,竟穿出了一股我花开后百花杀的气势。

诸位侍女亦觉满意,今日这二当家或许不会再发脾气,唤人将顾时珩抬到二当家的院子里去,而有一侍女,亦全程到尾都陪着。

顾时珩身躯窝在敞风的轿子里,桃花眼落在那侍女身上,轻轻一笑,开口喊了一声,“姑娘。”

那侍女微微一愣,抬起头,见这轿上的男人,有些迟疑,道,“你是..在喊我?”

“对啊,姑娘。”顾时珩桃花眼一挑,道,“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这二当家又是谁?将我送到二当家那里去,又是要做什么?”

或许是顾时珩看起来过于真挚,倒真的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富贵公子。

那侍女亦有些于心不忍,凑了过来,道,“二当家原名公孙或,江湖人称银豹猫,反正你进了他的院子里,听话就行了…听话只是疼一时,不听话…可能会疼很久”

“公孙或?”顾时珩轻轻凛眉,没想到这飞云寨的二当家的,竟是这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

这事儿还要从公孙彧说起,当时他疑惑这田必行三人为何处处针对他,谁料想田必行说公孙彧假报姓名,因为他们三人在登记之时,看到了公孙彧的户籍上,写的正是“公孙或”三字。

这事儿也是啼笑皆非,他们不认得彧,便以为是或,以为公孙彧乃是那采花贼,误会解除之后,倒也是冰释前嫌。

谁料他这一入风云寨,竟还当真碰上公孙或这人本人了?有意思!

不过疼嘛…他捏了捏自己骨节,但是谁疼也说不定。

一行人于小院前停了轿。

这院落看起来别致,迈入之时,才发现别有洞天。

各种各样在春宫书里才能见到的道具,诸如木马,铁鞭,镣铐,在院子中散落开来,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房间里点着一盏灯,勾勒出一长发男子的身形。

花房之中,烛火摇曳。

顾时珩引入此地时,对上的是一双多情眼,坐在床头,笑眼盈盈的望着他。

侍女宛如逃跑般转身,急匆匆地走出了院子,细心地将院门反锁住。

长发男人站起身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轻笑道,“今日送来的货色,倒还对口味。”

“在下秦衍。”

顾时珩站在不远处,倒是看不出来慌乱,仿佛他不是个被劫掠而来,送上门的男人,而只是和此人在幽会而已,又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哦?你不怕我?”长发男人目光一回转,微微有些吃惊,站起身来。

“为何要怕?我受了聂世信欺凌,能得到飞云寨收留是意外之喜。”

顾时珩望着比自己稍矮些的黑发男人缓缓走进,又道,“我心里知晓,飞云寨不可能白留我于此地,要我鞍前马后伺候,我别无怨言,只不过在此之间,我得先知道阁下名讳吧?”

“哈哈,你看起倒是个体面人。”长发男人的哈哈一笑,看起来虽说好色,却也并非暴戾狠毒之徒,目光落到顾时珩的唇上,缓缓道,

“既然想知道,那便听好了,我叫做公孙或,江湖人称银豹猫,不过我不想要你鞍前马后,用不着,美人嘛,最大的用处便是在床上..”

言尽,又缓缓往前走着,逼近顾时珩的唇,道,“你这唇看起来真甜,尝起来,是不是也这么甜?

“等等…二当家的!”

顾时珩猛地往后一退,这也太不体面了吧?这才说几句话,便开始这样那样了…

他忍不住侧头望了一眼院子,这里过于僻静,聂世信是否找到了此处,他也说不清楚。

他到底要不要现在动手?

虽然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弱不禁风,不足为惧,可是此时动手,会不会引来守卫,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他已留下了线索,最好还是多拖些时候,让聂世信可以率兵找到飞云寨才好,想到此处,他缓缓抬起头,望向了公孙或,道,

“二当家的声名远扬,我早就敬佩至极,不过我听说二当家不是爱美人?我这样的又算得了什么?我知晓山下有许多美人,比如我逃出军营之前,有个叫裴志的就不错 ,当时我跟他关系甚好,说不定我可以把他一起引荐上山…”

顾时珩急忙开口,便想着能多说一句是一句,谁料公孙或似是耐心已经耗尽,上前一步,道,“闭嘴,你话太多了!”

“我不可不说,也是想跟二当家的熟悉些许。”

顾时珩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而公孙或突然低手,拽住顾时珩的要带,顺着力气就要把他往床上扔去,道,“去床榻之上熟悉便够了!”

顾时珩眉头一凛,再也忍无可忍,突然以筋错骨手之势钳住公孙或手腕,微微一拧。

公孙或眉目一凛,察觉到对方攻势,竟以手为轴,立刻转动身形,宛如水流一般将自己从顾时珩手中挣挣脱开来,随即飞身而去,一脚朝着顾时珩胸口飞踹而去。

顾时珩手臂交叉于胸前格挡,仍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二人身形拉开,僵持于此。

而在这一刻,顾时珩终于明白这个院子里为什么敢无人值守了。

这个公孙或,是个高手。

黑夜之中,丛林伸手不见四指。

聂世信带领近千名士兵在山脚下搜寻顾时珩所留下的痕迹,从日落到半夜,众人皆是一口水都没喝过。

仲夏夜干燥炎热无比,聂世信的发梢也被汗水所湿透。

他的侍从为他送来了一壶水,他摆了摆手,继续低头搜索,心底自然明白,他们每晚一秒,顾时珩便多一分危险。

“报!少将军!”

突然间,远处的士兵地上发现了些许粉末,在灯火下闪烁这光芒。

聂世信与裴志等人急忙围了过去,瞧见这粉末朝着山的深处而去。

“全军听令,沿着烛火急速前行。”聂世信拿起长枪,冲到了第一个,“快!”

“碰”的一声,别院厢房门板被撞碎,顾时珩跌落台阶,重重摔倒在地,一阵鲜血喷涌而出。

公孙或披发立于台阶之上,并未给其喘息机会,飞扑而下,一拳朝着顾时珩袭来。

顾时珩立刻腰身用力,腾空站立而起,接过此拳,二人近身肉搏,拳拳到肉,风声伶俐无比,刹那之间,已过了百招。

此地是公孙或的私人别院,二人打出这动静,居然也没有人前来询问,想必公孙或对自己功夫无比,而他也有的这个自信的本钱。

顾时珩参军十月,功夫暴涨,此时二人都未拿兵刃,公孙或竟攻势宛如潮水,牢牢占据上风。

公孙或以手为刀,自上而下朝顾时珩劈砍而来,顾时珩立刻左腾挪闪出,避开其攻势,手扒上公孙或的臂膀。

还未等他用力,公孙或便宛如一条丝带一般,转动腰身,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开来,低身一记扫堂腿横扫而来。

顾时珩飞身而去,避开此腿,在空中顺势向前飞踹,朝着公孙或胸口而去,公孙或突然猛地站起身,用肩肘往前一撞。

坚硬的骨骼撞上了顾时珩腹部的肌肉,他猛地往后翻飞而去,重重摔落在地。

这次公孙或并未给他喘息机会,飞身上前,低身压住顾时珩四肢,随手拿起一侧一花瓶,猛地朝着顾时珩头部砸去。

刹那间只觉天昏地暗,耳旁嘶鸣,花瓶的碎片划破了顾时珩的额头与脸颊,他的双目被鲜血浸染。

虽仍刺痛,但是皮肉之痛,远不及当初断骨之痛十分之一,更何况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

他猛地抬起膝盖,重重地撞到公孙或胯/下之处,身上的人发出了一声哀嚎。

顾时珩猿臂一展,死死地钳住公孙或胳膊,腰身用力,顷刻之间,二人上下颠倒。

他被血蒙住双目,半点看不清,双手摸索着压上公孙或的唇鼻,使出是要让对方窒息的力道,将其按倒在地。

公孙或手臂青筋暴起,死死地攥住顾时珩的手腕,想要将其掰开,却不料这双手及其有力,宛如钢筋而非骨骼,他无论如何用力,却没办法松动顾时珩半存。

他既无法掰动,便放弃了此举,反而挣扎着伸展手臂,又够着了一花瓶,拼尽全身力气,再度往顾时珩肩背上一砸。

顾时珩躲都没躲。

他的头脑早已混沌,花瓶砸在了右肩之上,顷刻间便让他鲜血淋漓。

碎片划开他的脖颈与肩膀的皮肤,分明该是刺骨的疼痛,可此时他所感知都像是隔着一层薄膜,如隔雾看花,没有那么真切了。

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双手,满心只有要掐死公孙或这一个念头,支撑着他不会倒下。

公孙或的双腿开始无力的乱蹬,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传来,手晃晃悠悠,挣扎着想要再拿起一个花瓶,却在要触及到花瓶那一刹那,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顾时珩气喘吁吁地松开了手,望着下身下之人,终松了口气。

其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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