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临侦和乔松宁并肩同行,两人走进山林,看见了两块并排立着的石碑。
乔松宁问:“这两位是谁啊。”
陈临侦用手弹去石碑上的树叶,将手表放在左边那个石碑前,跪了下来。
乔松宁也跪在地上,“他们不会是……”
陈临侦道:“是俞溟的父母。”
两人都没再说话,拜了三下就离开了。
光线穿过树叶间,爬在石碑上,照亮他们的名字。
“风”和“柳”。
忽然,一只小白兔挡住了二人的去路。乔松宁笑着说:“哇!是兔子!”
陈临侦:“……这哪是兔子,这是兔子精吧?”
乔松宁不开心:“师姐,它好可爱的,你难道忍心杀它吗?”
“不杀怎么办?留着等它把村民全都吃了?”
乔松宁看向兔子,眨了眨眼,“师姐,这里真的有什么村民吗?”
陈临侦上前拎起兔子耳朵,它睁着红色的眼眸。兔子的身体在一瞬间膨胀起来,被陈临侦丝毫不费力地继续拎着。
兔子张大嘴巴,那张嘴足足有三个篮球那么大,口齿间流着透明的粘液,它微微一动,朝陈临侦的胳膊咬去。
女孩没有松手,而是将兔子往地上砸,兔子吃了一口泥,在女孩的手中挣扎起来。
陈临侦抬脚往兔子的后脑踢下,兔子的头仿佛裂成两半了,正中间凹陷下去,成倒v。
乔松宁道:“师姐,你好残忍。”
陈临侦没理他,“那个女生说的怪物不会就这只兔子吧?”
“要不我们往前继续走?”
前方依稀能看见两条路,乔松宁正思考着该走哪边时,两条路里都闪出一道黑影。
陈临侦果断地说:“分头。”
乔松宁二话不说向左边跑去,而陈临侦话音未落就跑向了右边的路。
男孩紧紧追着黑影,嘴也不歇:“喂!前面那位能不能跑慢点儿?你是人还是鬼呀?”
那东西当然是鬼,身形瘦弱,以一种疯癫怪异的姿势往前跑,乔松宁追了一会儿,那鬼猛地停住了脚步。
乔松宁正疑惑着,他放慢步子,这个地方已经是树林深处了。
很静,没有自然界该有的样子。
这一路上听不见鸟鸣,地面也不断散发出微弱的黑雾。
“喂,这位哥们,我能采访一下你吗?”乔松宁走到那位死尸的面前。
死尸面目狰狞,皮肤变成了黑色。乔松宁看不清他的面容,因为雾越来越大了。
“哥们,你不会要动手吧?”乔松宁说着拔出背上背着的剑。
面前的死尸忽然消失了。浓雾遮住乔松宁的视线,什么都看不见,就像五感尽失了一般。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平静地立在原地。
男孩耳尖动了动,如闪电般朝身后斩去。
“扑咚”一声,死尸倒在地上,尸首分离。
乔松宁蹲在死尸身边,用剑刺入死尸的心口,再拔出来。
他用手在心口里探了探,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死尸并没有被虚怪附身,也不是其他妖精变的。
这个人死了很久,乔松宁猜测在他快要变成白骨时又变成了可以活动吃人的妖。可无论是仙还是妖,都会有灵核在心口里的。
为何这具尸体没有?
乔松宁站了起来,思绪万千。
突然,凉风从他耳边拂过,几具死尸向他扑去。
-
陈临侦面前是一个女鬼,跑得很快,长发散在风中,像柳树的枝条微微晃荡着。
女孩曲身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往死尸心口砸去,她忽然想到妖鬼都是有灵核的,于是手指偏了一点儿,避开了心口的位置。
死尸倒在地上,颧骨凹陷,双眼瞪得老大,似乎眨个眼就会掉出来。
陈临侦想着,把灵核给钟暮吃下兴许他能恢复些法力。
可是这女鬼没有灵核,心口也有一道致命的伤口。
难道被别人挖走了?还真有人稀罕这种低级的鬼啊……陈临侦心想。
就在这时,数只鬼向她扑去,她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往身后扔,手在空中形成一个弧度,那群死尸纷纷倒地。
陈临侦一一查看,发现无论身体完整的还是残缺不全的,都没有灵核。
身后再次传来踩踏树叶的声音,女孩回头没有发现多余的尸鬼,直到裤脚被什么东西扯住,她将视线下移,身体一僵。
那是一只又脏又臭的小狗。
小狗龇牙咧嘴地仰视陈临侦,张大嘴巴就要往她的腿咬去。
陈临侦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狗,竟忘了躲闪。
她曾经亲眼看到这只狗死去。
女孩在一片尸堆里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垂眸看向那只狗,双眼变得明亮,别在耳边的头发滑落到脸旁。
她伸出手摸了摸小狗的头。
只有在那一瞬间,她放下了戒备。
小狗缓缓闭上眼,倒在地上,四肢变得僵硬。
或许几分钟以后,小狗就会变成从前的样子,没有完整的身躯,只能静静地躺在地上。
想到这里,陈临侦在地上挖洞,将小狗埋在那里。
她和乔松宁在分岔路汇合,男孩疑惑地问:“师姐,预言成真了?”
“是啊,二代的预言正在慢慢成为现实。”
闻言,男孩苦笑一声。
“二代吗……哈哈,他可真厉害。”
女孩看向前方无止境的路,喃喃道:“不过是场虚假的戏剧。”
陈临侦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转头问乔松宁:“你怎么发现的?”
乔松宁不好意思的移开眼神,“啊这个嘛……我原本其实想挖个灵核送你。”
“……送这个干嘛?”
“这个,我以前看过几次,觉得还挺好看的。”
女孩两眼弯弯,手搭在乔松宁的肩膀上,“谢啦师弟!”
“师姐,从前都是你保护我,这一次我想把你护在身后!虽然……虽然你一直都比我强,但我会努力赶上你的脚步的!”
陈临侦憋着笑说道:“师弟,你什么时候变得中二啦。”
乔松宁抿嘴低着头,害羞地看向地面。
“不过师姐,我觉得这样不对。”
“话能不能说完整啊你。”
“师姐,这个地方很美很美,但我们真的要一直瞒着钟暮吗?”
陈临侦脸上的笑容淡去,“乔松宁,钟暮人很好,他对所有人都好。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了。”
乔松宁欲言又止。师姐说的对,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受伤的都是钟暮。
“我知道了师姐!”乔松宁眼睛一亮,满眼期待地看向陈临侦。
“什么?”
“让他自己来选。”
“……可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告诉他呗,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陈临侦歪着脑袋想了想,“俞溟不会同意的。”
“师姐,谁说要当着俞溟的面告诉了?应该发生了很多事吧?我们总不能一件一件地说。”
两人停下脚步,女孩撑着腰看向深林思考,男孩食指和拇指在脸上摩挲。
想了半天,乔松宁放弃了,“算了师姐,感觉不太容易。”
陈临侦歪了歪头,看向男孩,“我也想不到什么办法。”
“那还是不说了吧。”乔松宁耸耸肩。
陈临侦:“我觉得可以偶尔提示一下他。”
乔松宁:“那我也提示提示。”
陈临侦:“你的面具呢?”
“糟糕!我面具呢!”
“哈哈哈!逗你玩的,你面具在俞溟那儿。”
“师姐你别老吓人!”
“……师姐,你的脚腕一直在流血。”
陈临侦:“唉?”
男孩蹲在地上,查看伤势。
他的语气有些严肃:“被什么东西咬了?”
“嗯,一只小狗。”
“师姐,你还能被狗咬到?会得狂犬病的。”
“……第一个咬你。”
“别呀师姐,求放过。”男孩站了起来拉着陈临侦快步往前走。
“我吓唬你的,那是死狗,被咬了也没关系……”
乔松宁装作没听见,仍牵着她向前奔跑。
两人跑到俞溟那儿,大概已经到下午了,暖阳即将落在河水里。
风掠过水面,泛起涟漪,吹向那遥远的未来。
乔松宁在岸边帮女孩清洗伤口,拿自己的衣服帮她擦血。
伤口很浅,已经愈合了。
陈临侦坐在岸边,一下一下地晃着腿。
“俞溟!”乔松宁笑着跑向俞溟。
“哎呀俞溟你抓的鱼好小。”
俞溟听后愣了几秒,立刻回怼:“河都快枯了,你抓个大的试试看?”
乔松宁脱下鞋袜往河里走去,过了几分钟,他双手往石头底下抓去,抬起手,把自己的鱼和俞溟抓的鱼做对比,感叹道:“哎,可惜了俞溟,你看不到我抓的鱼有多大。”
俞溟问:“有多大?”
乔松宁摇摇头,“啧啧啧,你抓的三倍大!”
陈临侦:“你们两在这慢慢抓吧,我去找钟暮。”
-
小棋把她关于俞溟的所有记忆都说了出来。
钟暮听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俞溟就是三代……”钟暮心想。
感应到他心情巨大波动的怨灵开始混乱,其中一个怨灵道:怎么?可怜他了?看看我们,我们都死在他的眼睛里!
怨灵:都是他害的!他害死了自己的爹娘又来害死我们!我们是你的亲朋好友啊!可怜可怜我们!谁来可怜我们?
钟暮:不要再说了。
怨灵:凭什么!我们是你的家人,是你师友,是与你有关或者无关的所有人!
钟暮没有理他们。
小棋道:“晚上可以来找我吗?”
钟暮疑惑,有什么事现在不能说?
身后忽然响起陈临侦的声音,“哥,你原来在这呀。”
钟暮了然,看来是有什么私事儿。
陈临侦走到钟暮旁边,两个人朝去草地走去。
快到草地时,陈临侦停下了脚步。
钟暮满脸问号:“什么情况?”
女孩脸庞的碎发被微风吹动,她眨了下眼,似乎有千万个不得已藏在心中,她眉间微皱,看向钟暮。
“……怎么了?”钟暮道。
女孩背着手看向他,开口道:“哥,不要窥破真相。”
钟暮:“……面具男你别给她扇风了,你们两中二病很严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