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能接受她喜欢你呢？还是不能接受你朋友喜欢女人？”

申雁见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回话，又重复了一遍。

“看来你对我还是不太了解。”季舒转着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

“好吧，我错了，其实我可以理解。”刚刚还低着头的人瞬间抬头看着她，杏眼圆睁，明显是在质疑她。

“哎，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说的是真的。当然了如果是我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没发现。”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了。

“你在隐射我迟钝，好啊，别吃了。”季总监说着生气的把那小盘芥末章鱼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地盘上。

申雁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一时哭笑不得。

工作日晚上的日料店人不是很多。她们坐的小间又比较私密，店里晕黄的灯光打在季舒身上，小脸鼓的圆嘟嘟的，一脸娇嗔的看着她，申雁一时看入了神。

平复掉情绪的季舒看着对面人的表情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念头。

申雁的目光绝对不是看朋友才有的神采，好笑中带着点宠溺。季舒觉得她下一秒可能会伸手手摸自己的头顶。

压下心里很奇怪的想法，端起水杯碰了一下对面的杯子，提醒对面的人“你倒是说说看怎么理解我的。”

“哦哦，咳咳。”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失态的人轻咳着掩饰自己的心虚，然后才抬头开始老神在在“换成谁，突然被相处了十几年的朋友表白都会受不了的吧。”

“是啊，小瑾今天早上给我发的消息我到现在还没回呢。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发愁的人恼怒的一股脑把手里的大麦茶喝了个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喝的是烧酒。

说实话，申雁也没有类似的经验。她倒是有个死党，她试着想了一下如果那家伙突然和她说喜欢了她十几年，还没想到那句话结束身上已经起了一身冷毛。

最重要的是她担心处理不好会直接牵扯到她的计划。所以不太敢轻举妄动。

于是季总监在结账的时候还恨恨的说浪费了她一顿日料。

申雁站在人身后看着这人秀气的后脑勺觉得她对季舒多了解一分便多一分喜欢。

所以陈瑾对这人痴迷这么多年也情有可原吧。只是确实有点可怜，但是她面对季舒好像也没办法很果断。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当你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特别谨小慎微。

没有得到好主意的季舒只好用自己惯用的办法，那就先远离冷却直到想清楚为止。就像是当初云念君出轨她直接到北城躲着让自己冷静一样。

陈瑾喊她吃饭，她不去。

陈瑾喊她逛街，她说要加班。

陈瑾说来家里看她，她说不在家。

连续被拒绝将近一个月的人只得调了餐厅的监控，当看到那天季舒从卧室出去之后明显整个人状态不太对，好像丢了魂似的，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没有恢复平静。

陈瑾心下一沉，觉得她应该是露馅了。下一刻又觉得也好，如果在清醒的状态下看着季舒那张对她满是信任的脸她还真是说不出口。

况且这次时隔多年的那种危机感又出现了，不都说不破不立嘛。只是她不能就这么让季舒躲着她。

这是她一贯的毛病，只要遇上感情上难以抉择的问题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当初在大学校园就这样，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再说季舒有必要把她当做渣男一样处置吗？

于是挑了个周五晚上直接到家门口堵人。

——叮——

电梯开了。最近都一起下班的两个人被堵在了楼道间。

“两位大忙人下班了？”说着还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意有所指的说“这也没个九点十点的，我还以为我们季总监最近忙的家都不回了呢。”

季舒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堵着自己的好友，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温柔柔的陈瑾吗？这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申雁一看来者不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先回去了，你们聊。”也不等人回应，开门闪了进去。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陈瑾继续释放着压了一个月的怒气值。

“怎么会”心虚的人扯了扯挎包的带子，绕过人走到门前摁密码。

屋子里因为时长不住人，再加上阿姨都在定期的勤勤恳恳的收拾，客厅里清亮清亮的，只是多了几分清冷。

季舒接了两杯水过来，其中一杯放在陈瑾面前，另外一杯端在手里，左手托着杯底，右手摩挲着凉凉的杯壁。低着头等着对面的人开口。

“你知道了？对不对。”陈瑾看着低着头的人直入主题。

“是，上次你喝多了。我都听见了。”季舒将手里的杯子放在透明的茶几上看着这个自己相识了十多年的朋友。

“所以你就直接连朋友都不要了对吗？”那已经是六月初的事情，现在七月份了。她有点不甘心。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听了这话的人竟然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所以，小瑾，我们可以和之前一样做朋友，对吧？”

这是这段时间季舒思考的唯一结果。爱情还不如友谊来的牢靠。她想着等陈瑾冷却下来了她们可以继续和以往一样做好朋友。

却忘记了那她应该之前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既然已经说开了，暗恋了她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不，季舒，我准备追你。就是男人追女人那样。”刚刚还愤慨的人靠着在沙发背从容淡定的将炸弹扔了出来。似乎怕没和女人谈过恋爱的人理解不了她的意思，还贴心的加了注解。

季舒觉得她有点头晕。

刚准备开口和陈瑾说是不是考虑一下她的心情。对面的人直接将她堵了回去“从大二开始，我就喜欢你了。这次我想跟着我自己的心意走，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说完站起了身，看样子是准备回去了。而且过来是来通知她的，并不是商量。

季舒抓起杯子将整杯冰水灌了下去。希望自己冷静一下。

没想到走到门口的人又转过身一脸认真的望着她“小舒，我只希望你能换个角度看看我。”

开门走了。

“咔”厚重的电子门合上的声音在冷清的房间里显得非常的突兀。季舒感觉她的太阳穴跟着跳了跳。

她觉得陈瑾和之前不一样了。那她呢，她该怎么办。

申雁看着她自从对门过来，不知道犯了多少次错误。甚至能把朵朵叫成点点。

只好自己把孩子们打理好送回了房间。调了两杯“激情海岸”，橙橘色的液体放在白色的茶几上很是诱人。

“给我的？”向来对于暖色系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的季总监果然被诱惑了。坐在地毯上举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

呵，过瘾，竟然是威士忌。

这段时间申雁时不时的就给她调一些光怪陆离的酒喝。以至于把平时不喝酒的人都能练的喝一口就能品出是哪种口味。

“只有这一杯吗？”这一会功夫杯子已经见底。头晕乎乎的人还摇着杯子抬头问坐在沙发上的人。眼里带上了层水雾，红唇诱人，痴痴地看着她。

申雁在想她还能忍多久。这人知不知道她这个样子会引人犯罪。

“没了。”她今天用的是高杯，再喝该醉了。她可不想听她哭，还是为了她“情敌”。

“小气鬼，再给我倒一点嘛。”季总监自力更生直接伸手去拿申雁还没开始喝的那杯。

因为某人只顾着发花痴了。

经常喝酒的人知道这个状态的人最好套话了。于是开始坏坏的给季总监下套。

“想喝也可以啊。不过，你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一副诱拐“大白兔”的口吻。

“好啊，你问。”只顾着那杯好看的酒的人又摇了摇手里的空杯子，还嘟了嘟嘴“申雁，你怎么那么小气，下次我不跟你玩了。”

申总已经被萌出一鼻子血，但还是担心季舒明天头疼，稍微给她倒了个杯底。

没想到喝多的季总监很好哄。趴在茶几上，歪着头，盯着酒杯里少的可怜的液体喃喃自语“怎么这么好看呢？还甜甜的”。

“舒舒，你刚刚和陈瑾聊了什么呀？”申总不自觉的切换成了幼稚园老实的口吻。

趴着的人伸出手指点了点杯子，一副很头疼的样子。不高兴的说“她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你们吵架了？”申总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是哦。她竟然说要追我。你知道吗？”说完举起杯子把那点可怜的酒仰头喝了下去。

正当申雁以为季小朋友会再次找她讨酒的时候，人竟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申雁怕她摔了。赶忙起来准备接人。

就看季舒趴在了她肩膀上，叹了口气。

“你相信吗？陈瑾她啊，说她要像男人追女人那样追我。还说让我换个角度认识她。我认识她多少年了，我怎么换啊。”

说完哼哼唧唧的倒在人身上睡了过去。

而接着她的人却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