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记忆还给她,那么祝启,是不是会苏醒?
谁知,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般发展。
花想自卑地低下头,非常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竟然是祝启的转世。”
明明是应该光荣的事,她的语气却像个窃贼。
若是刚上山的时候知道自己是祝启的转世,她或许还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可是在太虚山待了半年,她早就看清自己的实力。
她有些疑惑,试探地问:“清源,你为什么要封锁我的记忆?”
明明是她站理的事,她却说得那么心虚。
连质问清源的胆量都没有。
清源看着她这自卑的语气,怅然若失:“祝启是洪荒时期有名的战神,她转世的消息会给六界带来很多变端,再加上她由巫族转到仙族,哪怕现在巫族臣服,六界和平,祝启仍是被很多极端的巫族人记恨。”
花想大骇:“难怪那天有个紫衣人想杀我!”
清源心里没来由地不耐烦:“我当时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花想一个劲摇头说:“不会。”
清源不顾别人意愿就封锁别人记忆,这种行为放在其他人身上,一定会被记恨,可是花想却那么好说话,软得像个麻薯。
无论再怎么欺负她,她都是能忍则忍,像个受气包。
唯唯诺诺,怯怯懦懦。
一个人的经历决定了她是谁。
眼前的花想,与幻境里的祝启,明明就是两个人。
果然,前世就是前世,幻境就是幻境,是她想多了。眼前这个卑微胆怯,眼神闪躲的人,跟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祝启,截然不同。
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清源轻轻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静:“既然你是祝启的转世,说明你是非常有潜力的人,以后要我们一起努力修炼。”
她的话说得很漂亮,像在天庭发表讲话。
其中有多少客套,多少真情实感,便是个未知数。
这还是花想第一次看到清源情绪失控。
在她记忆里,清源总是波澜不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不动声色的样子。
没有任何事物能牵动她的情绪。
她就像一座高山,大家都能仰望,却无人能登上去。
花想脑海里萌生出一个想法,刚刚清源那么紧张她,是不是意味着,在清源眼里,她与旁人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呢?
花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士,居然在洪荒幻境中被祝启选中。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
关于花想是祝启转世的消息席卷整个六界。
花想没有说,清源也没有说。
现在花想法术还不够,天庭又不派天兵天将贴身保护她,若是遇到性格极端的巫族,将巫族打败的仇算在花想身上就不好了。
血魄剑问世之时,凝夜闯入太虚山便是前车之鉴。
这个消息忽然像病毒一样传播,清源猜到,是有人蓄意为。
有可能是巫女凝夜,
但清源更怀疑,是天庭中各怀鬼胎的上仙。
就在太虚山为洪荒幻境之事忙碌时,六界的阴暗角落里,危险也开始蔓延。
九歌山是巫族遗民所在之地。
这一天,却出了一件怪事。
就在祝启的名字出现在太虚山问天阁的那一刻,九歌山突然狂风骤雨,地动山摇之下,所有人惊慌地尖叫着,向山脚逃去。
山洞中,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却镇定自若。
他是九歌山的掌门暝篁。
自他担任九歌山掌门起,便无人知晓他的真实相貌。
九歌山上住的是以前巫族的臣民,帝衮死后,卿云携仙族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将原来巫族一个偏僻的山脉划出来安置原来巫族的臣民。
此后七百万年之间,曾经叱咤风云的巫族便蜗居于这九歌山。
每次读到巫族的历史,九歌山掌门暝篁便叹息不已。
曾经的显赫与今日的荒凉对比过于明显。
明明是出身高贵,称霸洪荒万万年的族群……
明明是疆域无涯,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族群……
若不是祝启那个叛徒,他们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就在两天前,他怀揣着这种不甘祭祖,巫神的劈天剑忽然降临到祭台,巫神帝衮说,他马上要冲破封印,要暝篁协助他。
等他重归六界之日,便封暝篁为大祭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暝篁半信半疑地将劈天剑安置到一处山洞。
祝启转世的消息传遍了六界,自然也传到了九歌山,在得知祝启转世的那一刻,劈天剑周围如同热水沸腾,散发出滚滚黑烟。
帝衮的愤怒难以压制。
那把剑里传出一个沉重的声音,像是经历了整个洪荒的荒凉:“听说祝启有了转世,是个叫花想的修士,这对孤来说不算好事。”
暝篁从容不迫地注视着山洞中散发着黑气的宝剑,道:“巫神陛下息怒。”
巫神帝衮自被卿云封印之后,已经整整七百万年。
当年帝衮用自己的血肉作为祭品,获得洪荒之力,想与六界同归于尽,谁知祝启却用相同的法术,献祭了灵魂,替六界阻挡了爆炸。
最终,帝衮毁天灭地,拉六界生灵陪葬的疯狂想法破产。
卿云趁着他虚弱之际,封印了他的灵魂,让他在劈天剑中永堕孤寂。
一个乘人之危之辈,居然能够得到天下的尊崇!
一个仙族的蝼蚁,居然被称为战神?
明明他才是漫长得数不清时间的洪荒里战无不胜的神话,明明他是最强大的,凭什么站在高位,被人供奉的不是他?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才应该是六界的法则!
他绝不相信自己错了。
他不服!
好在卿云的法术有限,随着时间流逝,封印快要解除了……
暝篁眼中杀机闪现:“巫神陛下,要不要在下派巫族精兵去杀掉花想?”
“不用”,那把剑说道:“仙巫大战之后,孤的法术被削弱了很多,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六界将祝启视为英雄,现在杀掉花想,无异于打草惊蛇。”
暝篁问:“那巫神陛下打算怎么做?”
劈天剑中传来沉重地声音:“祝启与孤同甘共苦多年,她只是被仙族蛊惑心智,她才叛逃仙族,做出背离巫族之举,你派人去到她身边,先盯紧她,若是有机会,便好言相劝,务必将她拉回巫族的阵营。”
暝篁眼怒凶色:“陛下,她是叛徒,还留她做甚?”
帝衮道:“也怪当年孤对她步步紧逼,她这个人天生反骨,最忌讳别人威胁她,要是孤当年手段温和一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给她时间享受血祭获取力量的快乐,也许她就不会反抗。她始终是孤最得力的帮手。”
他一直不明白,为何祝启要叛逃。
整个洪荒,除了巫神的至尊之位,他什么都愿意跟她分享。在巫族,祝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他分享整个巫族的权力。
他与祝启是风雨并肩,相互交换后背的信任。
被封印的七百万年里,他一直在思考祝启离开的原因。
他认为,一定是自己过于强势,不顾祝启的意愿,强行给她安排任务,甚至当着百巫之面让她难堪,所以令她寒心。
只有祝启愿意认错,他并不介意宽恕祝启的背叛之罪。
他作为洪荒最强的巫神,是有容人之量的。
暝篁气得发抖,紧紧握住拳头:“巫族当年何等尊贵,如今只能蛰伏在这片荒凉偏僻的地方,这一切都是拜祝启所赐,陛下当真要宽恕这种罪人?”
洞顶声音突然剧烈,一块石头从洞顶滑落而下。
重重声响炸在暝篁耳边。
帝衮道:“大胆,你是在怀疑孤的决定吗?从今天起,你要开始替孤收集牲灵,等孤冲破封印,重归六界,巫族将再次在六界显贵。”
暝篁眼神里透着不信任:“现在又不是洪荒,吸取灵魂是犯法的!”
那把剑忽然散发出巨大黑气。
黑气直逼暝篁而来。
暝篁甚至来不及闪躲,就看到黑气四面八方而来,由七窍流入五脏六腑。
他忽然感觉心脏像被狠狠撞击了般疼痛。
帝衮道:“无知贱民!你没有资格说不!”
暝篁疼得脸色发白:“陛下饶命,臣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把剑的黑气渐渐散去。
地震终于停下来,九歌山又恢复到往常那般平静。
暝篁满以为帝衮对自己的惩罚终于结束,但是他并不知道,一团黑气正在他的后颈聚集。
帝衮的封印渐渐减弱了,灵魂快要溢出。
灵魂需要一个肉身。
暝篁后颈那团黑气,已经对他的身躯虎视眈眈……
作者有话要说:巫神简直是狂热社达推崇者,祝启跟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甚至不懂祝启的追求,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种自大,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他对祝启有作为战友的感恩,但他跟祝启始终不是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