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一枪，安瑟只是打算把S的武器诈出来，来决定抓捕方案。毕竟任务明细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优先考虑抓捕，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激光枪，可以算是先进火力中的先进火力。

高温杀人，直接汽化，真正意义上的灰飞烟灭。

兰斯之所以会认识，是因为S手上那把是北境武器研究院研发出的最新枪型，高能粒子流发电，搭载了几乎算是最先进的辅件。

而唯一的好消息是，为了防止在战场上误伤，激光枪每次射击前都必须拉一次保险，而那一秒则被称为躲避的黄金时间。

“不用考虑优先抓捕，如果他有开枪意图，直接杀了。”安瑟低声嘱咐兰斯。

突然，他感觉走近的S衣服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那种感觉呢？

有点假。

但是没时间多想原因，S就已经几乎站在了两人面前。

安瑟趁他左右环视的时候，找准时间猛地踹开板子跳了出来。

S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去。片刻后又意识到不对，迅速摆出了防御姿势。

但就是这一秒的滞停，安瑟的拳头已然挥到了他眼前，S后撤一步躲开，同时左手抬枪向上。

坚硬的枪身和胳膊毫无花哨的撞在一起，震得两人各自后退半步。

而S，则刚刚好被逼退到了兰斯面前。

听见身后的木板处也传来响声，S险之又险避开安瑟的拳风，单手拉开激光枪的保险，对准了那块木板。

“次——”

一秒后，那块木板连同后面的小型雕塑就在安瑟眼皮子底下化成了灰，同时还传来了一阵皮肉被灼烧的声音。

S听见声音，以为自己已经杀掉了另一个人，转过头来一边接下安瑟的拳头，一边面带挑衅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明晃晃的挂着一行字：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死了，生气吗？

安瑟适时的假装愤怒起来，拳头也更加密集的往外挥。

一拳接着一拳，一脚接着一脚。攻势密集如雨，颇有些墨西哥拳击的味道。

S一开始还因为这样猛烈的攻击而显得稍落下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安瑟慢慢显得有些体力不支。

在又一次侧踢却只是轻飘飘的踢中了S的大腿后，他终于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紧逼过去。

而就这么一个空隙，S得以与他拉开距离，并有了足够的时间打开保险。他撤到激光枪的安全距离，枪口对准了安瑟。

“永别了，我的朋友。”狞笑着打开了保险，S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嘭——次——”

枪响和灼烧声一前一后响起，S被打中手臂，枪口不自觉向右偏去，安瑟则猛地向左翻滚半圈。

这个插曲让S很抓狂。

他怒气满满地看向前一个枪声来源，那里，兰斯正举着枪躲在木板后。

虽然大概猜到了兰斯不会有事，但看见他的衣角时安瑟还是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见S把视线转了回来，安瑟立马捂着左腰，摆出一副无法起身的姿态。

不屑的冷哼一声，S朝他这边啐了一口，举着枪向兰斯藏身的地方走去。

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咚”的一声闷响，激光枪口抵在了木板上。

左手慢慢向着木板探去，S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

对方手掌握在木板边缘的同时，兰斯踹开木板跳了出来。

“Surprise！”

“你们到底他妈的有多少人？！”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又钻出来的一个人还是让S有点懵。

这怎么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你确定，刚刚杀死我了吗？”兰斯不紧不慢的调出了控制面板，随意划了几下后S就听见了一阵皮肉灼烧声。

这声音他很熟悉，因为就在两分钟前，这道声音让他误以为自己已经解决了兰斯

他愣住了，以至于忘记他本来是想朝兰斯开枪的。

他愣归他愣，不影响剩下两个人继续完成抓捕。

安瑟见他愣神，猛扑上去，一把甩开他手里的激光枪。肘击打在S的小腹上，后者的脸瞬间就扭成了苦瓜。

又往他肚子上捶了几下，确保对方已经丧失反击能力后，安瑟单手压着他，另一只手掏出手铐准备将他铐上。

看似已经躺尸S趁他手臂微松突然一下子用力撞向他，力道极大。所幸安瑟一直有所防范，才没被直接推到地上。

挣脱了桎梏的S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又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小袖枪。没时间加瞄准，干脆直接向着安瑟和兰斯胡乱射去。

安瑟的小腿不慎被子弹刮到，布料裂开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顿时鲜血如注。而兰斯看见S的动作立刻反应过来，几乎和他同时扣动扳机。

三颗子弹全部打中在S的心脏处，对方却依旧好端端的站着。

“怎么回事？”兰斯皱着眉，检查了下枪，发现都还是完好无损的。

见状，安瑟终于知道他一直感觉被忽略的细节是什么了。

怪不得感觉他衣服有些假。

“他里面穿了薄板防弹衣，往头上瞄准。”安瑟趁着S装弹夹的时间，撑地翻到兰斯身旁。

不过没时间留给他们反应，外面的人装好弹夹后又连续朝他们开枪，两人见状只能再分开往边上躲。

S抄起头盔，一往门口跑去，边退边开枪。

实话实说，S的准头并不怎么样，子弹也不密集，但胡乱射出的子弹才更难预测。

等枪声消失，两人小心往外探头看时，会堂内早已没了S的身影。

安瑟从木板后走出，谨慎的慢慢贴近门框，然后用极小的幅度和兰斯端着枪转了出去。

门外只有半高的杂草肆意随风微晃。

“他在那。”两人的视线扫过眼前的田野，摩托车引起的草浪很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种车车身低矮，在一米多的草地里几乎算是隐形，再加上S有意识的左右转向，根本无法进行瞄准。

更何况，S也早已离开他们标准配枪的有效射程了。

“林枫在哪？”安瑟倒是不急，问道。

兰斯报出了雷达上，距离拿撒勒地界大概十公里的林枫的位置。

“让他十五分钟之后打开定向次声波。”安瑟在心里估算一番，道。

兰斯立刻发了信息过去。

副计划的主体部分本来就不在他们这边。

他们的想法是两条计划并行，如果幸运能直接拿下就在这里解决，如果不能，也正好可以试试林枫的能力。

定向次声波和武器机器人，都是高端武器里使用难度系数偏高的。而且因为体型过大不方便携带，只能带着零件进行现场组装。

翻动的野草逐渐恢复平静，兰斯发完信息后也无事可做，干脆和安瑟一起抬头眺望不远处的明夫人像。

这尊雕像背后，代表的是大多数人类偏好和平的美德。

明夫人叫明秋雨，是历史上非常著名的反战慈善家。她在国际慈善晚宴的那场反战演讲的资料也被保存至今，成为学生们的必修课文之一。

能在如今的政治书上单开一页的反战者，恐怕也就只有她了能和马丁路德金并肩了。

或许是想到自己的家乡被毁于战火，兰斯看的有些出神。

“安瑟，你说，为什么世界上永远都在发生战争？”他轻声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时的兰斯，更像一个有些迷茫的流浪孩子。

可是他的家已经没了，怎么不算流浪？

“为了利益和权利，为了资源和生存。”

“更因为，人的本质是自私。”

安瑟注视着明夫人那张温和慈善的面孔，平静的回答他的问题

“人从胎儿开始，就在自私的争夺母体的营养，那就是最原始的，近乎本质的掠夺。但当他们长大了，却能用一些东西来遏制这种自私，比如法律。”

“可是法律只能遏制个人的自私，却不能遏制有些国家的掠夺。”兰斯仍然有些迷茫。

“知道么，兰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真理都有可能被证伪，但只有一条不会。”

安瑟看出兰斯的迷惘和失落，轻轻把手搭在了他肩上。

“什么？”

“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立场不同，标准不同。”

“就像一个狼群去争夺另一狼群的食物，头狼也只是想保证自己的狼群不被饿死而已。”

“同样的，掠夺资源这种事，掠夺者大概也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因为这不仅仅是自私，更是物种为了保证生存的本能。”

“正是因为这种本能的存在，所以像明夫人这样的人才显得难能可贵。”

“安瑟，那你呢？”兰斯忽然出了声。

安瑟有些不知所以：“什么？”

“德格勒斯抢占了我们的土地，我们的资源。而你从小生活在这里，那你会觉得你的国家是错的吗？”兰斯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仿佛在等安瑟说出某个答案。

安瑟沉默了一瞬：“我无法评价，因为或许这资源确实惠及了我。但兰斯，我希望你能明白，夜城，并不是完全和德格勒斯一个立场的。”

“那你的立场是什么？”虽然有些失落，但兰斯还是问了一句。

“只为我所爱之人，和他们所珍视之人，皆可宜存于世。”安瑟看着他，一字一句轻声道。

这是他们进入教廷时宣誓的内容，安瑟现在念来，却感觉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宣誓词是安博士亲自写的，想来因为名利场的弯弯绕绕，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其实也并不对德格勒斯有什么归属感吧。

这一点，安瑟觉得和阿尔法口中那个古德温先生有莫名的相像。

说完这句，两人都没了下文，气氛一时间有些伤感。

最终，打破这份伤感的是兰斯手腕的震动。

林枫：他已经倒在边界线前面了，要把尸体带回去吗？

安瑟也看见了这个信息，让兰斯回了个要。

林枫很快收到了兰斯发来的回信。

兰斯：把尸体装在后备箱就行了。

对面回了个明白了。

关掉通讯器，林枫看着眼前的这摊东西，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

后备箱里装尸体，这怎么感觉这么像杀人抛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