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说过死亡对我来说不是一件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我仍然害怕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未知，而这件事只能独自面对。】

“你，布鲁斯·韦恩，你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吗？”她嗓音轻柔地询问这个年轻的灵魂。

三双眼睛一起看向布鲁斯·韦恩。

有那么一瞬间，布鲁斯感到自己的灵魂好像赤条条地曝光在璘的眼中，让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想要逃避。

下一秒，璘笑了起来，略微凝滞的氛围重新流动起来。

“呼吸，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提醒布鲁斯。

被吓住的少年后知后觉地深吸了一口气，他眨眨眼睛，想要说自己不怕死，但话到嘴边却无法堂而皇之地说出口。

父母的死，他的惶恐，未解的真相，璘的质询，一切的一切在他脑子里搅得天翻地覆，使他痛苦茫然。

然后璘突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手臂，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微妙表情。

“我知道你有追寻真相的勇气与决心，但如果想要在风暴中飞翔，你要先锻炼好你的翅膀。”她真诚地建议。

管家的脸上堆起笑意：“我同意lin小姐的观点。”

“她说得对，我也会尽我所能查出真相的，我向你承诺。”詹姆斯·戈登也以自己的方式安慰布鲁斯。

布鲁斯还是头一回被陌生人用这样毫无理由的善意包围，他勾起嘴角：“谢谢你们。”

还没等布鲁斯再多说什么，璘就在他面前做了个收拢手掌的动作。

“好，收。”她毫无压力地打破气氛，吸引注意力。

她伸手进口袋里，实际上是从魔法空间里拿出来一节指骨大剌剌地放到桌上。

“这是…！”詹姆斯·戈登率先反应过来。

“我的天！璘小姐，你究竟把什么放上了我的餐桌？”管家被她出人意料的行为吓了一跳。

唯有布鲁斯由于经验不足，还在愣愣的。

“人的指骨。”璘的回答让布鲁斯远离了一点餐桌。

“三天前下了大暴雨，阿撒兹勒从后花园的花坛里刨出来的。院长把那里独自占据了，只有她有钥匙，也只有她打理后花园。”

“恶魔阿撒兹勒？谁？你怀疑院长？”詹姆斯·戈登追问。

起名字的时候不觉得中二，只是总觉得对方像经常出差去人间回来还给她带礼物的阿撒兹勒，现在被人一说出来就好像被人当众喊童年的花名一样尴尬。

璘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窘迫：“一只流浪猫，很爱给我带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管它叫阿撒兹勒。”

“别出心裁的名字。”阿尔弗雷德替璘解围，收获了璘感激的眼神一枚。

“最后，凶手不确定。”

詹姆斯·戈登显然还记得璘只是个小孩子，他严肃地皱起眉头：“那你说院长杀了好几个人是怎么回事？这很危险，你应该早点报警。”

“院长杀人的事是我为了争取时间胡诌的，还有，别对我这么说话！”璘罕见地在脸上出现怒火，警探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大约二十天之前，我发现孤儿院有一个叫安妮的小孩在我来到孤儿院之前失踪了，我去GCPD报警，留了信息在那，没有人在乎！”

“然后你猜怎么着？第二天院长就当众说安妮是被收养了，还点我的名让我不要去报假警，把我关在忏悔室里饿了一周，我在里面每天只有一杯水喝！”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是GCPD的错，我道歉。”詹姆斯·戈登诚恳认错。

“呼——”璘长舒一口气冷静心情，“原谅你，你当时不在。”

她继续补充：“出来的第二天下了大暴雨，阿撒兹勒从后花园刨出来这个，不确定是谁的。”

“然后我的…一个同龄人。”璘想了想还是没把艾布纳称作自己的朋友。

“他病得越来越严重，孤儿院一直不肯给他请医生，为了给他凑医药费，我去打过好多次黑拳拿赏金，今天也是，不知道为什么院长唯独会在今天发现我偷溜了出来，天黑以后从来没人查房的。”

“戈登同学，我给你个家庭作业，查清楚孤儿院里隐藏的事情。”璘一副把自己当成教师给学生布置作业的口吻，“你查清楚之前就说我逃跑了，明天先帮我请个医生给艾布纳看病，顺便带点吃的给他，这些是我先垫付的钱。”

她旧计重施，伸手进口袋从魔法空间里拿出一卷现金放在戈登面前，因为是视线盲角再加上也不是特别厚的一卷，所以没引起怀疑。

“乐意为您效劳，但是用你十岁去打黑拳的钱报销？”警探挑眉。

只剩下武力的穷鬼：“...…”

“那不然呢？”她反问回去。

“钱还是我来付吧，可以以韦恩慈善基金会的名义去查访孤儿院，顺便给你的朋友请医生还有带食物，除此之外还可以观察一下后花园。”布鲁斯主动提出这个可以自己包办。

被布鲁斯打断话语的璘看向他，也没否认他对艾布纳的定位词。

“你也有家庭作业，布鲁斯同学。”璘作为老师一视同仁，“你接下来要关注一下韦恩慈善基金的动向了，因为你父亲广告里说的全是空头支票，没有一样是落实的，孤儿们仍然在忍饿受冻。”

“怎么可能？！我父亲他…难道他是个骗子？”布鲁斯下意识地向阿尔弗雷德求助。

这一晚实在是太多太多的信息了，管家也感到头痛，但他还是努力向布鲁斯保证：“你父亲绝对是个正直的好人，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也许是韦恩集团里出现了蛀虫。”

“那就超出我的范围了，接下来，哥谭交给你们三位勇者来拯救。”

戈登被她逗笑，他问：“那你呢？”

“我？”

“当然是睡大觉了。”

不过散会前大家也没忘记璘是要给戈登画嫌疑人画像的，她动态和眼神抓得很好，但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的人像不知道有什么帮助。

“你做得足够好了。”戈登夸奖了一句这个过于聪慧的孩子。

戈登拿着画像走后，韦恩宅的众人也要各自休息了。管家把璘带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客房，即将关门前，他把璘叫住。

“潘尼沃斯先生，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她习惯性地以为管家也需要帮忙排忧解难。

年长的管家稍感意外，他露出温和的笑意：“如果可以，请叫我阿福就行。我只是想要感谢您对布鲁斯少爷和韦恩家的帮助。”

“我什么也没有做成，什么也没有改变，阿福，不用谢我。”璘并不认为自己值得这份感谢。

“任何在他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人都值得夸奖，作为一个孩子，您拥有极为珍贵的优秀品质，璘小姐。”

管家经由岁月沉淀的眼睛明睿而包容，不是神高高在上的怜悯，只是人作为一个在凡俗尘世间先行的长辈在晚辈迷路时的鼓励。

心脏仿佛被击中最柔软的地方，有那么几秒钟，璘以为自己落下泪来。

“谢谢，好梦，阿福。”

“晚安。”

-

长长的一觉醒来，睁开眼却还是夜晚。

一个个模糊的色块在视网膜中努力凝聚，路灯在不远处尽职尽守地工作着，璘满心疑惑，身边有人说了一句：“这件大衣可真暖和。”

“什么？”她把视线挪到声音的来源处。

鲍勃凑到她面前用力扯嗓子：“我说这件大衣可真暖和，这个冬天可以好过些了。”

臭烘烘的酒气熏得璘猛地站起来，她踉跄几步，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晚还是照旧吗？”鲍勃从麻袋里拿出书和报纸问她。

璘想不明白，难道自己变成了那种梦里面也想要学习的好学生吗？

世界要完蛋了？

她捏了一把脸颊肉，疼的。

不是梦。

那她究竟是预知了未来还是重复在过第三十六天的夜晚？

“你发什么呆呢？嗝——”鲍勃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你还是少喝点吧，半夜有人在这突突突你都不一定醒得来。”璘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我临时有事，先走了，下次见。”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现在，先去那个巷子里看看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