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路今天回的格外早，一开门就看见林嘉一裸着上身从卫生间里出来，一挑眉：“这么早？我以为你起码今天会踩着闭寝的时间回。”
林嘉一顶着条干毛巾，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懒得搭理。
“怎么了？”常路看出端倪：“又被甩了？”
林嘉一没好气：“滚。”
常路笑笑：“什么情况啊，说出来爸爸给你分析分析。”
林嘉一把毛巾从头上拿下来，欲言又止。
“这么难以启齿？你不会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想什么呢？”林嘉一斜了他一眼：“以为我是你，渣男！”
常路哈哈笑了几声，往桌子上一靠，玩着手里的车钥匙：“那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
“跟你这个渣男说不明白！”林嘉一扒开他：“起来，坐我手机上了。”
“说真的。”常路换了个桌子：“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陈曦啊。”
“挺好的。”林嘉一点开微信，看着洗澡前收到的微信，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把屏幕怼到指路明灯跟前，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爸爸，救命！”
常路看了一眼，挑眉：“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约你出去了，怎么你还怂了，不想谈恋爱了？”
“想啊，做梦都想！”林嘉一小声道：“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七老八十，搞夕阳恋？”
林嘉一笑骂：“去你妈的！”
“跟我这厉害劲，逆子。”常路摇头：“你要是没想好，最好跟人家说清楚，爸爸虽然渣，但爸爸从来不吊着人家。你年纪轻轻，怎么不学好。”
林嘉一一脚蹬过去：“你快滚吧，这个家里已经容不下你了。”
常路弯腰靠着桌子笑了一会儿，趁赵思源和大油回来前拿了衣服去洗澡。出来的时候，看见林嘉一抱着手机一脸惆怅，虽然有趣，但不忍心看自己辛苦养了三年的儿子这么蔫下去，就说：“你到底纠结什么？”
“啊？”林嘉一抬头，一脸茫然：“啥？”
常路一皱眉，往他屏幕上瞥了一眼：“H是谁？”
林嘉一不知道怎么回答。
造谣的孙子？他的追求者？
“一个同学。”
“怎么不加？”常路问。
林嘉一：“没来得及。”
“哦。”常路站着没动。
“你看什么？”林嘉一问。
“没什么。”常路挪开目光，转身去拿吹风机。
林嘉一继续盯着好友申请叹气。
假装没看见？
不好吧，人家今天才为了救他伤了手，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
林嘉一一纠结就薅头发，从小养成的毛病，多少年都没改过来。要不是爸妈给的基因好，没有早秃困扰，林嘉一现在苦恼的就不是有一个男人喜欢自己，而是哪家植发机构便宜好用。
“还没加？”吹风机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常路悄无声息出现在林嘉一身后：“这么难决定，哪个同学？”
林嘉一吓了一跳，停在屏幕上的手一抖。
通过了。
“你能不能别跟鬼似的。”林嘉一抱怨。
常路的目光还停在林嘉一的手机屏幕上，还想继续问，宿舍门忽然开了。大油拎了个西瓜，一边拔钥匙一边问林嘉一：“你不是约会去了吗，回来这么早？”
林嘉一把屏幕按灭，往桌子上一扣：“电影不好看。”
常路直起腰：“让你去看电影，没让你真的看电影。”
林嘉一没懂：“去电影院不看电影看什么？”
“看妹子啊。”大油说：“挑个恐怖片，展现你的男友力。”
林嘉一：“你好变态。”
“你不变态？”大油把切好的西瓜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机里偷偷藏的网址是看什么的。”
“还有这回事。”常路欣慰地摸摸林嘉一的脑袋：“儿子长大了。”
“你放屁！”林嘉一推开常路的手，气急败坏地嚷嚷：“那是我找的科普网址！”
“没关系。”大油朝他挤眉弄眼：“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
林嘉一咬牙：“你懂个屁！”
他爬上床，被子一拽谁都不爱。
“乖儿子，别害臊。”常路的声音隔着被子传过来：“吃个瓜。”
“不吃！”
大油在边上笑。
“手机响了。”常路说：“我替你接？”
林嘉一未置可否。
常路不是第一次替他接电话了，洗澡或者有别的事绊住的时候也替他接过几回。
林嘉一没秘密，没什么需要防着他们的。
“你好。”
常路开了外放，就在林嘉一床边。
静了一会儿，声音才顺着缝隙传进林嘉一的耳朵。
“我找林嘉一。”
明明是盛夏，手机那头的声音一出来，就好像一只脚踏进了寒冬。
林嘉一忍不住哆嗦一下，心说他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物了，听声音就不好相处。
等等！
他好像还真认识一个。
常路咬了口瓜：“他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替你转达。”
这他妈还得了！
林嘉一蹭一下弹起来，姜淮冷冷的音色已经通过手机传进了宿舍另外两个人的耳朵里。
“不用了，我答应他会保守秘密。”
林嘉一：“……”服了，真他妈服了！
大油出去扔瓜皮，留下林嘉一和常路面面相觑。
妈的！
林嘉一抓抓头发，看了眼已经黑下去的屏幕，心中无比绝望。
他跟姓姜的势不两立！
“说说吧。”常路双臂环胸，审犯人一样盯着林嘉一：“背着爸爸干什么坏事了，刚给你打电话的H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可不记得咱们系有这么号人。”
“没谁。”林嘉一底气不足。
虽说感情是自己的事，但他们宿舍一向没有秘密，姓姜的一个电话，竟然让林嘉一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真他妈日了狗！
“阿一。”常路忽然改口，难得正经叫他的名字。林嘉一怔了一下，一抬头，常路已经把抓在他床沿上的手松开了。
叹气：“儿大不由爹。”
林嘉一气笑了：“你他妈，占我便宜占上瘾了？”
常路那边就算翻过去了，大油心粗，根本不会往别处想，问了两句就钻被子里给女朋友打视频去了。
熄灯后，宿舍一下安静下来。
林嘉一捧着手机刷微博，微信从刚刚开始就震个不停，林嘉一忍无可忍，切出去打字。
【+1：滚。】
一直微信轰炸他的人突然不说话了。
林嘉一回去继续刷微博。
睡前习惯性点开朋友圈，看见姓姜的半小时前发的图片。
一张阴沉沉的天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意思？点他？
林嘉一翻了个白眼，对这张隐晦的朋友圈选择了视而不见。
嗡嗡——
【H：对不起。】
烦不烦。
嗡嗡——
【H：我不是有意的。】
无语！
【H：我只是太嫉妒了。】
林嘉一：“……”
【H：他经常替你接电话吗？】
【+1：？？？那是我兄弟！不要腐眼看人基好吗！】
服了简直。
【H：抱歉。】
就没了？
林嘉一舔舔唇缝，心说难道是话说重了，戳到姓姜的脆弱的小心脏了？
他们这个群体是不是都挺介意别人这么说？
话说回来，要是他被单独拿出来做特殊化，好像是还挺难受的。
林嘉一轻轻啧了一声，正想着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手机突然又震了。
他赶紧点开。
【H：你们关系真好，不像我，都没什么朋友。】
林嘉一：“……”好惨。
常路的床正对着林嘉一，睡到一半觉得口渴，起来倒水的时候，看见对面亮着的淡淡荧光，还有拧着眉头，握拳抵在唇角，一脸我有罪我应该去死的林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