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那件事最后被周晓扬摆平，只赔了几千块违约金。微博上他也发了解释，竟然还找到了当事人——当初被收保护费的，网友们才知道原来裴洛川是以暴制暴，而不是霸凌。

当然也有不信的，这也没办法，终究是少数之言，不足为惧。

离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周晓扬和郑羽抽签去了，所有人都无心训练，坐在餐厅里吃着裴洛川煮的饺子——是买的速冻水饺，凑活吃吧，讲究健康的战队，少吃外卖多跳操。

滴滴滴——

按门锁的声音传来，郑羽和周晓扬终于披热带汗回来。

“怎么样？”田欣第一个冲上去问。

“抽到A组，第一天第一场。”周晓扬无精打采地说完，快速跑到空调底下吹风。

慕言啧声道：“手气真好。”

冬冬补刀：“说明咱们有王者之气，第一必是咱们的！”

郑羽走到桌旁，裴洛川端着小盘子问：“来点吗？”

他们为了早早去抽签，中午饭都没吃。

郑羽摆手：“太热了吃不下，我上楼洗个澡。”

裴洛川便把盘子放下。

周晓扬说：“第一不第一的not a big problem，是今年中秋节正好在秋季赛头一天，所以我非常无奈地和大家说，maybe，大家不能回家团聚了。”

冬冬善解人意道：“没事儿，反正我也很久没回家了，不差这一个节。你过年得让我回去啊！”

周晓扬：“过年那必须的，你不回我赶你回。”

慕言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家那么近，想什么时候回都可以。我爸妈老早就嫌我烦了，不回去正好落得清净。”

郑羽不必说。

裴洛川也没说话。

郑羽上楼前看了眼裴洛川，似乎没什么触动。哎，对方惯来如此，连过年都不见得能回家，更何况中秋节呢。

A组的十六支队伍里，有两支大俱乐部，一个是DDU一个是MLP，分别来自魔都和天府。

会议室里，全员围坐着，田欣站在最前面，放着PPT。

拿到分组后，就得真的得准备比赛的战术了。

“DDU？那不是慕言的前东家吗？”冬冬问。

“嗯，就是让我当了三年替补，一次上场都没有的前东家。”慕言咬牙切齿说，听上去在那受过不少委屈。

田欣说：“DDU整体实力更强，去年是总决赛第八，不可小觑。他们战队的四个首发是输出白良BEAT、端木DM，T是宫杰JACK，辅助是夏飞FLY。他们用的战术是以BEAT为核心输出的打法，资源优先供给他，另外FLY最近半年都打纯奶，我看过他们战队先前比赛的录屏。”

投影屏幕上闪过DDU战队的照片，四个普普通通的男生，统一的冷漠脸，统一的黑眼圈，要不是还有个JACK肥头大耳，裴洛川都要觉得DDU的伙食也不好，看给孩子饿成啥样了。

“他们怎么都有英文id？”裴洛川与郑羽坐在一块，忽然歪过身子凑到对方耳边问，“我记得你也有，叫YU？”

郑羽解释：“前年开始侠客行的比赛已经扩展到世界范围，所以赛事组规定每个选手都得有英文名。”

裴洛川疑惑：“那怎么没和我说，你们怎么给我报名的？”

郑羽猛地一拍大腿：“嘶，我还真忘了！”

动静有些大，上边还在讲DDU战术的田欣注意到，不悦地责问：“忘记什么了，你们嘀嘀咕咕的，是我不能听吗？”

“是报名的事。”郑羽捂了捂脸，“裴洛川没起英文名，所以那天你们不是胡乱凑了个英文名给他嘛。”

田欣皱眉：“你说清楚啊，那是我乱凑吗？”

郑羽吃瘪：“不不不，是我，是硬要的。”

裴洛川心惊问：“到底是什么？”

田欣就像上课的老师被底下调皮学生捣乱一般，一脸烦闷，猛拍了拍桌子：“给你们话茬还搭起话了，是吧？要不你们上来讲，我坐底下听？”

郑羽和裴洛川都心虚地低下头。

本以为应该就此乖乖听话，但他们低着头，不禁稍稍把脸偏开，两人对视上眼神，不约而同地偷笑起来。

“其实……”慕言犹豫片刻，“我在DDU做替补也好，冷板凳也好，真是那样也没关系，我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

田欣讲完A组战队的大致情况，慕言才缓缓开口。

分别这三年，大家只知道慕言一直没出来打比赛，像是被雪藏一样——有些战队的替补不上场也能搞搞直播，但慕言甚至连直播都少，因为她一直也没和平台签约。

慕言想了会，说：“就说这jack吧，他和我一样是T的位置。最初我进去当替补的时候，他就对我很不好……”

三年前。

DDU训练大厅里，那位肥头大耳的Jack结束一把排位，正憋着气没处撒，妈的，散排队友全是智障。

“哎，隔壁组在玩对排，要不要去看会。”一个队友喊他，“听说上个月来的替补T很牛，原来是那个什么，刀剑如梦的T。”

“刀剑如梦？”Jack不屑道，“就比赛上作弊那个？”

“哎呀别这么说，官方的声明里都没说是作弊，咱好歹给人留点名声吧。”

Jack闷哼，起身，双手插兜，好似不情不愿，纡尊降贵地走到隔壁组训练室，看他们打对排。

所谓隔壁组就是替补组和青训组的统称，反正不管俱乐部分几个组，能上场的只有他们A组，其他不重要。

所谓对排，就是两个队伍开了房间，玩队伍1v1。

确实打的漂亮，围观的人都喝彩。

尤其是其中一个人身边，更是乌泱泱围满了人。

“那就是刀剑如梦的T，贼帅的小姐姐。”有人介绍。

电竞椅上，一个齐耳短发的脑壳正盯着屏幕，悬在键盘上的指尖都按出了残影，屏幕上的角色动作凶猛，充满力量感。

比赛结束，女生的队伍赢得胜利。

Jack上前一看，这女生的正脸带着严肃的凌厉，眉眼干净，眼眸如星，有一副不好招惹的神情。

他不屑道：“你就是慕言？”

慕言认得对方，还好声好气说：“你好，我是慕言。以后就是你的替补啦，多多关照。”

她伸出手。

但Jack没有搭理。

Jack恨不得鼻孔朝天看人：“你当替补？放心，绝对没有你上场的一天，玩得再厉害也没用。”

慕言皱眉：“为什么？”

Jack：“因为我不会让一个女生当我的替补。”

慕言：“……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女生，还是看不起我？”

Jack被她的问题逗笑：“有区别吗？”

听完慕言的过往，裴洛川觉得这位肥头大耳变成了猪头，浑身上下充满了油腻，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什么口气，天天吃大蒜啊。”周晓扬嘲道，“这种人最好对付了，真希望一落地就碰上，送他们回快乐老家。”

战术会开完，各自调整，晚上继续训练。

裴洛川等了一会，众人都散去，只剩下他和郑羽。

他问：“所以到底是什么？”

郑羽闪着眼光，反问：“什么什么？”

“英文名啊。”

“哦……”郑羽笑得狡黠，“NFYZ。”

“N、F、Y、Z？”裴洛川一字一字重复，越念越不对劲，“等等，呢呃安南……夫吴福……南福有猪？？！”

郑羽已经悄悄起身，打算逃跑。

裴洛川起身追：“郑羽！我在你眼里就是小猪吗？！”

“那当然不是！”郑羽笑哈哈，“你比小猪可爱多了！”

“你别跑，咱俩聊聊！”裴洛川笑着追上楼。

打打闹闹，裴洛川搂住郑羽的脖颈，郑羽弯下腰想要逃。夏天穿得少，彼此皮肤有意无意、肆无忌惮地接触着，直到衣衫凌乱，面红耳赤，两人都有些尴尬。

裴洛川松开手，郑羽立马整理衣服，揉了把枫红色的头发，将脸撇开一边，不好意思再看。

他们站在走廊上，一人靠着一边的墙。

裴洛川说：“南福有猪还是不太好吧。”

郑羽哼哼道：“嫌弃我。”

“换一个。”

“换啥？”

“还没想好。”

“慢慢想，不着急。”

裴洛川真陷入了沉思。

郑羽忽然问：“为什么是北冥有鱼？”

那是裴洛川最开始的id，陪他打上全国第一，却落了个封禁下场。

“不记得了，可能是玩的时候正好学到逍遥游，老师又要求背诵，我每天脑子里都是北冥有鱼北冥有鱼，就取了这个id吧。”

郑羽诧异：“你不是不上课吗？”

裴洛川噗嗤笑：“我真说你真信啊。”

又过了一会，裴洛川问：“为什么是南福有猪？”

郑羽一愣。

灯光下，他火一般枫红的头发柔和成温暖的颜色，发顶已经长出了些些黑色。他偏开脸，半边眉眼已看不明朗。心虚地躲着来自裴洛川的逼视。

白色的T恤，随意的印花，瘦瘦的轮廓，令人遐想连篇的锁骨，好看的弧度，白皙的皮肤。

裴洛川很早就觉得这男孩很好看。

也许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已被对方夺走了所有目光。

裴洛川朝他走近，直到彼此呼吸起伏都触碰，咫尺，凝视。那几乎是快贴到一起的距离，在近一点，亲吻也未尝不可。

裴洛川再一次问，低声在他耳边问：“为什么是南福有猪？”

郑羽转头，看向他的目光里有些温柔。

然后说：“南山上，有一只祈福的，小猪。”

裴洛川：“啊？”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进度过半，感谢陪伴与支持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