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仙舟突然遭到了丰饶令使倏忽的入侵。
大部分前来仙舟求取长生的化外民为了求得倏忽的赐福,主动加入了动乱的队伍。
云骑军因事发突然,损失惨重,防线很快就被从内部突破。
跟随着倏忽前来的丰饶之民随着队伍,在仙舟大肆破坏。
但倏忽的目的却不是仙舟,而是不死建木。
事关建木,丹枫身为现任的饮月龙尊,身负守望建木之责,无法坐视不理。
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打开通往建木之路,引云骑入境。
然而这个决定却被龙师否定。
“龙尊大人,不可啊!”
龙师:“您怎能让云骑军肆意进入吾等祖地。”
“鳞渊境非持明一族不可入内的规矩您忘了么。”
丹枫:“今时不同往日,倏忽大敌当前,无需计较此等小节。”
他说完便想转身离去,却被龙师拦住。
“当年龙尊雨别以族地为礼,献媚于仙舟。今日您是要效仿雨别,也要做出有损持明之事么?”
龙师:“说到底他们丰饶与仙舟的争斗,与吾等持明毫无瓜葛。”
“即使不死建木被倏忽唤醒,重新复苏,又有什么关系。”
丹枫:“不死建木这么多年来早已和鳞渊境几乎化为一体,你真当它苏醒之后,鳞渊境就能幸免于难么?”
“当然可以。”
龙师:“只要您使用龙尊之力解放禁制,不再镇压,建木复苏后遭殃的只会是仙舟。”
丹枫:“……冥顽不灵。”
“我的决定,你们只需听从,无需多言。”
龙师:“你当真要一意孤行?”
丹枫不再理会,转身离去。
他带着镜流等人直接开海,打开了道路。
霎时间,海潮翻滚涌动,被埋藏在海底的古老族地就这么显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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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究是战胜不了神的。
即使那个神,只是神使。
倏忽的强大超过了丹枫的预料,即使是有着镜流的帮助,依旧无法匹敌。
“身为‘饮月’,你可差得太远了。”
倏忽:“虽然不朽已逝,如今的你早已算不上不朽的令使,但能弱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出乎我的想象。”
丹枫对敌人的言语不为所动。
倏忽:“这样的你,居然都能让刹那自愿赴死?”
“这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丹枫猛地看向倏忽:“你说什么!”
“哦?”
倏忽突然来了兴趣:“看来你不知道啊。”
他似乎是觉得异常可笑。
“刹那早就死了。”
倏忽:“后来‘你’所见的,不过是一具空洞的躯壳罢了。”
“靠着被提前设定好的虚拟人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千年来遵从着一开始就立下的规则。”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你,‘饮月君’。”
倏忽:“真可悲呢,连存在的唯一的意义都被抹消了,最后可不就只能再死一次么。”
“他这也算是为了你死了两次了。”
倏忽语气一变,原本固化的身形也开始扭曲起来,犹如一团变化不定的血肉。
“所以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他死后应当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
“你怎么还敢这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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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放松了原本拼命压制在身体深处,不停涌动着的力量。
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许多记忆,有属于他的,也有不属于他的。
层叠交错着,到最后,他已然分不清这些究竟是属于谁的记忆了。
如果说判断一个人究竟是谁,是其身怀的记忆所决定的,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是丹枫?
是雨别?
还是某个追逐着不朽龙祖力量的龙裔?
个体的分类并不重要。
他此时才恍然大悟。
他是饮月。
只是饮月。
接受自己所有的过去吧,只有这样,才能重获可能打败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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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开始产生变化,似乎一瞬间就化为了龙型。
巨龙与那团扭曲纠结的血肉战斗着。
自我在逐渐消亡,他于深渊中冷眼旁观。
丰饶的令使是何等的强大,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伤其分毫。、
一切的结果,似乎早已注定。
直至一艘星槎如撞破天穹般袭来。
狐族的少女手握着从天舶司盗取的宝物,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敌人的所在。
——她与那血肉怪物,一同化为灰烬。
——尸骨无存。
只余飞溅出的几滴血液,才能证明曾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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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之乱结束的很仓促,也很惨烈。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伤痛。
然而倏忽只是被暂时击退,丰饶的令使从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就比如刹那。
恢复自我,重塑理智的丹枫察觉出了漏洞。
刹那同样是丰饶令使,他必不可能死。
况且,“景恒”还在。
如果刹那死了,那“景恒”又是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打扫战场的云骑带来了一个消息。
景恒死了。
丹枫知道这件事后,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只是在鳞渊境深处,镇压的“龙型”建木所在处静坐。
丹枫隔空抚弄着那颗虚幻的巨龙的头颅,问道。
“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你没死。”
丹枫:“所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倏忽,他也是为了你来的么?”
他神情有些恍惚的看着这棵“不死建木”,心中浮现出一个骇人听闻的主意。
“你会帮我的对吧。”
“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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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睡于无光的幽暗之中,蜷缩着,舒适的环境犹如身处母亲的体内。
安静,祥和。
可突然间,我听到了哀嚎声,听到了痛苦的嘶鸣。
这是谁在惨叫?
“不会的,不会的。”
“这怎么可能。”
“倏忽,是你!!”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龙师们曾经说过……况且在我的记忆中,这种方法也有成功的案例……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会成功诞生新的龙尊……这一切,不该会变成这样……”
我睁开了眼睛,视角非常的奇怪,熟悉又陌生。
雷霆环绕于周身,风雨伴随着前进。
一切都变得异常渺小,似乎吹口气都能毁灭一大片。
我还没搞清楚情况,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同样做着熟悉的动作。
镜流?
她这是要做什么?
我心里涌现出不太好的预感。
她这动作……怎么那么像当初给我一大比兜那时候的样子……
于是我下意识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给她扇晕了。
……??
阿这,镜流什么时候这么不禁打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具体情况,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到处游走。
我本人是没有想要到处搞事情的,但也许是这具身体自带的伟力。
每到一处,即使只是轻轻的扫过,都会产生巨大的破坏。
很快的,本就一片狼藉的鳞渊境变得更加破败。
我能看见被毁坏的持明卵,以及他们旁边护珠人的尸体。
还有很多身上长着树杈的人形怪物,和云骑军。
他们都静静地躺在地上。
乍一眼看过去,似乎并无区别。
远远眺望过去,我甚至还能看到仙舟有被水淹过的痕迹。
真是壮观。
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鳞渊境像是遭贼了。
我记得,我之前……之前……
我:……
我不是死了么?!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居然是白珩。
可我依旧控制不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攻击对方,哀嚎和痛苦的嘶鸣不断从我的喉间传出。
我好像很痛苦,但是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真的痛苦么?
[白珩]:“仔细体会,你的力量一直隐藏在深处。”
“属于祂们的权柄跟随着你的‘灵魂’,无论你换了多少具身躯。”
我听不懂[白珩]的话语,但也许是所谓的“本能”,起码我可以控制自己蹦出几个字来了。
“这,怎么,回事。”
白珩眨巴了下眼睛,保持着一贯的嬉笑。
“还不是饮月作的孽,真是精彩。”
白珩:“龙师和云骑联合,想要提前抓捕,可惜没成功。”
“反倒被饮月和应星杀了个痛快。”
白珩:“虽然他们俩心中应该也痛快不起来。”
“若是饮月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想必绝不会一意孤行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可受现状制约,也吐不出什么连贯的话语。
白珩却在此时突然隐去了身形。
原来是一群云骑军围了过来。
可惜这群云骑特别的菜,连我的防都破不了。
但是随后,我就看见了原本被我打晕的镜流。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为什么她这么悲伤的看着我?
我注视着镜流,她却狼狈地躲过了我的视线。
镜流好像很想用剑再给我一大比兜。
我不太情愿。
可她看上去好像真的很伤心……
我:……
算了,就当哄女孩子吧。
我没有反抗,于是我被镜流用剑刺入了大脑。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注视着她。
我发现好像我越这么看她,她就越痛苦。
我想知道镜流能达到怎样的程度。
于是我就这么一直一直的看着,直到听到一声极为细微的声响,那是种子破壳的声音。
镜流体内的种子,萌芽了。
我突然感到了满足。
即使,我又死了一次。
.
我清楚的知道我又死了,但我的意识依旧清醒,和之前那次的死亡截然不同。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方才的身体,居然是一头半龙半兽的怪物。
恰好此时,先前消失的[白珩]又出现了。
“你该不会想在这种身体里继续待着,等着腐烂吧。”
我想反驳,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白珩却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
“询问自己的内心吧。”
白珩:“力量根植于‘灵魂’,那已经是属于你的权柄了。”
“饮月为了创造出新的龙尊,和应星合伙把一堆东西一锅炖了。”
白珩:“其中就包括你。”
“现在,挑选其中属于你自己的部分,然后把其他的东西全部舍弃。”
她说的很复杂,我的脑子同样也这么觉得。
但是却本能地懂得怎么操作这个过程。
就好像以前也这么做过一次似的。
原本半龙半兽的怪物被一团光晕笼罩,它扭曲着,随后分裂成了两个光团。
一个是我,而另一个,则是一枚持明卵。
我定定地看着那颗持明卵。
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身前的[白珩]。
我现在的思维异常的清醒,不像之前浑浑噩噩,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所以,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顶着别人的脸。”
我:“这很有趣?”
“真令人高兴,你认出我了。”
[白珩]:“为了见你,我可是特地选了这副你喜欢的面貌。”
祂依旧使用着白珩的相貌,对我做着自我介绍。
“我是倏忽。”
“许久未见了,刹那。”
“哦,对了,听说你现在的名字是叫做‘景恒’。”
“我是不是应该叫你‘景恒’会比较好?”
倏忽看着眼前龙角华服的少年,闻言愈发冰冷的眉眼,语气却更加热烈起来。
“还是说,看见鳞渊境这般尸横遍野的熟悉旧景,让你触景生情了?”
更想让我唤你——
“饮月君。”
倏忽:“重获‘龙心’的感觉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懂,毕竟因为时间问题,我省略了好多内容来着……我的错!
终于写到这里了,主角其实就是“饮月”哦。
前面也有暗示啦,比如什么无悲无喜的眼睛之类的,其实有偷摸埋过一点伏笔,但可能是我技术太烂,没人看出来。
可以说,我一开始是奔着水仙写的文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