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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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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影推开窗,扑面而来的寒风夹着飘雪,瞬间将摇摇晃晃的烛火吹灭。放在墙角的灯笼火光微微晃动又随即恢复平静,顽强地闪着微光。

“囚影想将我培养成为武功第一的杀手,自我记事起便不让我靠近母亲。他要他的继任者冷酷无情,方可不偏不倚带领渡影阁走上一条最稳妥的路。但可惜我既非仙人又非恶鬼,无法如他所愿全然摒弃七情六欲放下善恶之谈。”

“远山想要一搏荣华,但我只希望渡影阁能够存续,希望明阁暗阁所有人都能活下去。大家从前过得很累,现在我想保护他们。”

说罢泊影回头望向站在门边的赵云奕,唇角微微扬起。

“这一来倒是误打误撞顺应了囚影的期许。”

赵云奕与她遥遥相望,见她唇边噙着笑,眸中却不见半点笑意,反倒泛着些许苦涩。

“那你呢?你喜欢这样的日子吗?”

泊影沉默片刻,道:“谈不上喜欢,但这是我的责任。”

“你有没有想过放下刀剑,换一种方式过活?”赵云奕望着她,言语试探。

泊影顿了顿,忽然抬眸直视着他的双眼。

“我可以放下刀剑,可以远远离开这一切自在逍遥。但他们是我的家人,我做不到丢下所有人然后自己离开。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没有人愿意这样过活。我们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可贵,比任何人都惜命,只是更早接受了自己有一天会死的事实。”

“剑下每夺去一条人命,我都会在心里记上一笔。知道未来某一日在地下会被人索命讨债,我竟还安心些。”泊影自嘲般一笑。

说罢,她又敛了神色,正色道:“赵云奕,待到你将来坐到那个位置上,若是能够有一些改变,或许可以减少很多暗中的交易,我也能少一些负罪。”

赵云奕没有立刻回应,站在门边望着泊影。烛影跳动映在她的侧脸,又好似跃在他的心上。

他沉默许久忽然上前两步,依照泊影方才那样点燃了三炷香,面对着老阁主夫妇的牌位久久不曾动作,心中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片刻过后,他郑重地朝着前方躬身,而后将手中漂浮着青烟的香插进香炉中。

待到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看泊影:“泊影,如果你愿意,我……”

“殿下。”

泊影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她猜得出赵云奕想要说些什么,但她不需要任何人许下关于前路的承诺,也不肯去想两个人之间牵扯过多的未来。

“殿下今日似乎有很多问题。”

赵云奕一怔,顿时明白了这便是她的回答,顺从地没有再接着方才的话说下去。

“有人告诉我,嘴是用来说话的,该问的便要开口问。她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泊影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赵云奕,我想让你看到我。作为窈窈的我,也是作为渡影阁主的我。然后慎重思量。”

赵云奕微微皱眉,好似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他正有意多问一句,余光忽然瞥见远处黑暗之中显出一点微亮,忽明忽暗,似是有人点着灯笼正向着此处走来。

等到那一束灯笼光亮逐渐靠近,泊影才看见一袭黑衣几乎融进夜色的左护法。

“终于找到你了。”见泊影站在窗边,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明阁那边送来了消息,我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你在哪里,我还当你出去了。”

“红槿说了什么?”泊影随口问道,走进宗祠院中。

“不是红槿。”千里摇摇头。

“你之前派人去调查国师的身世,如今有了些线索。”

.

乌云遮盖住整片夜空,远处幽静湖面好似吞噬了周遭一切光亮,阴风阵阵不知从何处来,吹得人背脊发凉。

破旧茅屋门前站着一个男人。

他很确信自己从没有来过这里,亦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间茅屋前。

男人正想转身离开,忽然,屋门的那边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不知怎得牵住了他的脚步,将他捆在原地。

女人的泣声断断续续,隔着木门有些不大清晰,却哭得肝肠寸断,叫听者莫名心情沉重。

屋外的男人思忖片刻,回过神来走到门前。门板虚掩着,但他还是出于礼节敲了敲门。

叩门声清脆,在深夜中格外清晰,倒将隐隐约约的哭上压了下去。他在门外等了一会,却始终没有人来应门,不知是茅屋里的人溺于悲伤之中,不曾听见不速之客的敲门声。

男人顿了顿,抬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木门。

而当木门缓缓推开,出现在他面前的却不是寻常屋室模样,而是一片漆黑,沉进夜色中的令人心生寒意的黑。

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男人迈步向前走去。

女人的哭声始终环绕在耳边,随着他的脚步逐渐清晰,好似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男人听出她好似念着什么,却只能依稀分辨出只言片语。

“我儿……抢走……”

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点光晕。男人加快步伐朝着光亮处走去。

远处的光亮越来越靠近,当他伸手正要触及那一点亮光时,猛地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他终于听清了女人夹杂在哭声中的话语。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男人猛地睁开双眼,心脏狂跳激起一阵晕眩,许久才从梦见的情景中回过神。他从榻上坐起,额头一片细密的汗珠。

寮房中只听见他一人尚未平息的呼吸声。窗外尚是静谧深夜,不知是何时辰,万籁俱寂。

自噩梦中惊醒,女人的哭喊声仿佛还回响在耳边,男人心神不宁再无法入眠,离开寮房来到院外。

他漫无目的地行在庭院之间,路过禅房时却见室内泛起一阵微弱光亮。一阵低缓的诵读声乘着夜风幽幽飘进他的耳中,年迈而有些无力。

如此深夜,早该过了休息时间,怎会有人在此诵经?

男人心下疑惑,循声而去。

当他一只脚踏进禅房,对方似乎也察觉了他的靠近。诵读声戛然而止,诵经人转过身,见到身后的男人时他似乎并不意外。

他站起与男人相对而立,合掌施礼。

“许久不见,施主别来无恙。”

.

云销雪霁时,冬日阳光穿过天际云层,散落在山巅。

南湖寺坐落于青山之上,与山脚下的南湖遥遥相望。

南湖本该称作南泗湖,后来因着山上南湖寺名声渐起,许多人便以为山脚下的那一汪湖水名为南湖。

时间久了,知晓“南泗湖”这个称呼的人都越来越少,南魏人只知有一南湖落于临安城外,越过群山方可瞧见。而出了临安城离开官道便不算好走,策马也需得半日才能到。

泊影与赵云奕乘着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赶到山下时已近黄昏。上山的路狭长崎岖,马车便是再前进不得,只好留在山下等待。

山间小径蛇形般钻入深林,将来人引向山巅南湖寺,也是上下山唯一的路。

“先前猜测白途才是真正的三皇子,我便派人在整个南魏境内调查有关国师的线索。”

泊影提起裙摆,稳稳踩在石子铺成的小径向山上走去。她今日带着那张木制面具,一边顾着脚下,一边同身后紧跟着的二皇子说话。

“皇帝微服私访时是在晏州遇到的白途,明阁的人找到了他从前在晏州时候书院,花了些时日接近书院山长。山长酒后透露出白途出身于南湖寺,是前些年才来到晏州的,并非如他自己所言是晏州人。

“他将自己扮作从未离开过晏州的读书人,却绝口不提自己从前便住在距离临安那样近的地方,如此刻意地掩饰身份实在可疑。”

“渚七发去北境的密信中曾经提到过,”赵云奕应道,“白途来到临安之后几乎每年都会来南湖寺,日子都相近,算来也该是这几日。昨日回府便又听说他出了城,约莫此刻便在山上。”

他跟在泊影身后微微张开手,随时注意着她的安全。

泊影笑着回头瞥了他一眼:“殿下人不在临安,原来却在那样早的时候便盯上白途了。”

赵云奕在她面前也不遮掩:“横空出世的国师不知敌友,不过是知己知彼。”

山径似乎看不到尽头,二人自山脚下拾阶而上,偶尔遇到香客顺着小路下山,只好双双噤声暂且不提。

泊影二人都是行得快的,不多时已然登至半山腰。两人站在树下暂且歇息,回首眺望远处群山之间的南湖。

夕阳余晖落在湖面上,偶有小舟掠过,与山间微风共在身后留下一尾波浪,揉碎湖面夕阳,端的是一派浮光跃金景象。

湖边三两人家,炊烟袅袅升起,等待归家的渔人。

泊影望着眼前一番景象,心情也仿佛被感染,眸中映出山头夕阳的光华。

“若是能够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也不错。”

赵云奕忽然开口,泊影不禁侧目:“原来殿下也有想过这种生活的时候。”

“幽静,安逸,无战事。想来这是大多数人的期许,我也不例外。”

赵云奕话音刚落,忽然听见阶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二人顿时警觉抬头望去,还不及辨认来者,便见一袭白衣映入眼帘。

来人面色苍白,发丝凌乱。本该不染纤尘的袍角此刻沾上点点泥水,是早些在山路边溅上的,而衣袍主人浑然不觉。

方才还被两人提起的国师大人,眼下一副失魂落魄模样,全然没有先前泊影在三皇子府上见到他时那样的温润气质和翩然气度。

他魂不守舍脚步虚浮,口中喃喃着什么,好似根本没有瞧见路边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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