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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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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

祝婆婆回到木屋时,姜绫等人正巧都在,他们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好,不敢多说多做,就怕祝婆婆被惹恼了反悔。

“你们人倒挺齐。”

祝婆婆灰色的瞳孔看向五人,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而后用黑色的枯瘦手指点了点姜绫、叶无烬和秋宛旸,笑道:“我愿意为你们占卜解答。”

“多谢祝婆婆!”

祝婆婆见他们脸上扬起了笑意,又冷冰冰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要知道,得先为我办件事。”

秋宛旸立马正色答道:“不论刀山火海,我都愿意为婆婆您去办!”

话音未落,姜绫、叶无烬、林宣和萧亦寒也俯身抱拳,表示与秋宛旸所说的一样。

祝婆婆:“你们去外岳镇,让那儿的驿站站长带你们进天坑。待你们从天坑取了徊回来,我便会为你们解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徊?那不就是鬼宅四个阴阳师炼制的武器?”姜绫低声问道。

叶无烬:“不错。”

秋宛旸显然不愿意浪费时间,她问其他人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如何?”

姜绫点了点头:“好。”

林宣最后一个离开木屋,他回头看着站在祝婆婆身后的柳清筠,欲言又止。

柳清筠垂下双眼,只说了句道:“等你们平安回来。”

“嗯!”林宣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

众人快马加鞭离开泷州范围后,御剑飞行往外岳镇的驿站。

“这鬼天气!”

平日里只要下雨,秋宛旸就会心情烦闷、脾气暴躁。她望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不满地低声抱怨。

果然,原本干燥歊热的天气,在他们进入外岳镇时猛然骤变——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五人立马加快速度,御剑飞向驿站。

未及驰近,就见一位五十来岁,身材精瘦的男子已在驿站的牌楼外等候,待他们从长剑上跃下时,急忙让随从将手中的几把油纸伞递给他们,而后谄笑道:“张某可算是等到五位修士啦!这雨太大,快随我进去吧。”

他们道谢着接过伞,跟着那男子一同步入了驿站的大堂。

“快请坐,”他热情地招呼姜绫等人坐下后,满脸堆笑,说道,“我是张戟,这外岳镇驿站的驿长。方才收到祝婆婆的飞信,说会有五位修士来咱们外岳镇,眼瞧着这会儿你们也该到了,就早早地候着。”

说完,张戟看向秋宛旸,谄媚地笑道:“想不到秋小姐也来了呀。”

秋宛旸冷着脸,不耐烦地点了下头。

张戟对秋宛旸的孤傲个性早有耳闻,依旧乐呵呵道:“各位贵客的卧房已经收拾妥当,就在这大堂西侧的聚缘楼的三楼,下天坑所需的工具我也已经准备妥当。若少侠们还需添置些物品,尽管告诉张某。不知,各位是打算何时去内岳镇?”

秋宛旸说道:“现在便去。”

张戟却有些犹豫,劝道:“雨天不利于下天坑……这雨怕是明天才会停。”

秋宛旸更不耐烦了:“那便明天雨停了出发。”

“好,没问题。”张戟躬身点头,明显松了口气。

姜绫听张戟提“内岳镇”时便觉得奇怪,问道:“张驿长,请问何谓外岳镇与内岳镇?”

“外岳镇自然就是这儿,与寻常城镇差不多,内岳镇则是在外岳镇之中、天坑周围的一片空城。”

听他这般解释,姜绫反倒更加好奇了,问道:“既然是空城,为何还要区别外岳镇与内岳镇?”

张戟笑了笑,继续解释道:“几位可有所不知,这天坑附近原是住着居民的,自去年夏天以来,在靠近天坑的地方,总是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这样,可瘆人了!”

萧亦寒抚了抚下巴:“怎么会这样?”

张戟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们猜测,可能是与八百年前那件事情有关,所以我们烧纸钱、请高僧超度,但都不管用。实在没法,我们又请颇有功力的道士来作法,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道士突然如中了邪般,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之后,一命呜呼啦!”

姜绫惊叹:“竟有这种事?”

“张某说的还能有假吗?”

他捻了捻胡须,正色道:“我们这儿离天坑尚且有段距离,所以听不见那些声音,可住在天坑近旁的居民哪里受得了没日没夜的鬼哭鬼叫,早就全搬了出来,以至于那边就剩下空房和荒田。”

“再后来,也就是过年前,我们在靠近天坑的二三里处筑建城墙。一来是为了避免不知情的人靠近天坑而无辜丧命,二来是为了防备冤魂集聚袭城。久而久之,为了称呼方便,就将这儿称为外岳镇,而将那天坑与城墙之间称为内岳镇。”

萧亦寒道:“原来如此,为了百姓安危,这样区分确实必要。”

张戟点了点头:“我听闻各位是要下天坑时,着实惊讶。这天坑怨气极重,下去的几乎没有能活着回来的。虽说各位必然身手不凡,但我想着,人多力量大,所以就挑了几名壮士陪同……”

“不需要。”秋宛旸未等他说完,便断然拒绝。

“行吧……”

将五人引到聚缘楼后,张戟再度叫住了秋宛旸,斟酌着问道:“不知秋小姐认识张何武吗?”

“不认识。”

虽然秋宛旸依旧板着脸,可张戟还是一脸谄媚,道:“张何武正是小的犬子,今年刚入廖家军。若秋小姐能在廖将军面前美言几句,让犬子能有机会追随廖将军,那在下真是感激不尽了。”

“他若有本事,自不必我举荐。”秋宛旸语气淡漠道。

“这话虽如此,只不过……”

张戟显然还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一下,可见她已然极为不爽的样子,只好不再恳求,但仍是笑呵呵道:“那秋小姐和几位修士好好休息,张某先告退了。”

翌日清晨,雨已停歇。

姜绫等人刚到马厩,就见张戟已等在那儿,他身后六匹精壮的骏马亦是蓄势待发。

张戟见他们走上前来,脸上便又堆起笑容,道:“内岳镇不方便御剑,我为各位修士挑好咱们驿站最精壮的河曲马,由我带路,领你们去天坑。”

“有劳张驿长。”

张戟瞄了一眼秋宛旸,见她面上已没有昨日的不满,低头笑道:“无妨,这就出发吧。”

外岳镇偌大,却人烟稀少,一排排的商铺虽是外表奢华,但大门紧闭,可见曾经也是个繁闹小镇,只不过现在凄凄凉凉。

骏马疾驰,不多久便见到了那座正在修建之中的内城墙。

果然,越是接近天坑,那些哀魂厉鬼的哭叫声越是明显。这些凄厉的声音好似百千只蚂蚁挠心,令人的极为不舒服。

张戟早已同内城门的守卫知会过,所以他们来到内城墙的门口时,策马直驱而入,并未被拦下盘问。

虽然前一日听张戟介绍过天坑周围的情况,五人便已猜想到内岳镇会是何等荒凉。

但当这座空城真正映入眼帘时,他们才发现,或许用“破败不堪”这个词来形容会更加贴切。

房屋坍塌、田地荒芜、植物衰败、无鸟无兽——总之,没有一丝一毫生命的气息。

而且,四周哀嚎声肆虐,让姜绫和叶无烬等人愈加觉得,这座空城比之前他们所闯入的鬼城更像个“鬼城”。

马儿们似乎不再能承受住周围强烈的不善气息,忽然停下马蹄,不安地摇头粗喘。

秋宛旸轻拍了几下河曲马的脖颈,想要安抚。可白马反倒步步倒退,嘶啸一声后,反身往回跑。

“吁!吁——”

她紧勒缰绳,可□□的河曲马完全不受控制,依旧不住地狂奔。眼看着就要跑出内岳镇,她无法,只好一个侧翻轻功而下。

其余几匹白马也都焦躁不安,亦是疯狂地往回直奔。就连驯马有术的叶无烬也无法驾驭,缰绳脱手而出。

不过,叶无烬反应极快,立马抱住姜绫从马背上轻功跃下。

其他人也纷纷跳马,跑了回来。

姜绫环望四周都不见张戟,便道:“怎么不见那张驿长了?”

“可能随马跑回去了吧,”秋宛旸不以为然道,“他不在也无所谓,我们自己下去便是了。”

林宣点了点头:“嗯,虽然现在没了马,不过天坑离这儿应该不远了。”

七月本是炎炎夏日,但这座空城中阴风侵袭,寒意刺骨更甚深秋。

五人疾步前行,完全不敢放松警惕,因为在傲世山庄的密道、鬼宅和鬼城之行,让他们直到现在都仍心有余悸。

所幸不多久,传说中的天坑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天坑的洞口呈圆形,堪比半座城池,林宣不禁讶异:“八百年前那一役,所产生的巨坑竟有这般大,可想而知那徊的威力是有多强,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得到它。”

在从泷州到外岳镇的路上,姜绫就已经听“百事通”林宣说过,那场轰动各修仙门派的“大灾难”。

大约八百年前,有一位天赋异禀的阴阳师——虞奚,他初得徊时不过是用来占卜算卦,但当他发现此物竟能操作鬼怪时,竟妄图征服所有生灵与死灵。

虞奚日复一日沉迷在徊的威力中,不能自拔。

但当他的野心越来越大,控制的鬼魂越来越多,身上所积的魂魄怨气也就越来越重。

被怨气所侵而几近半疯的虞奚,大肆滥杀无辜,各大修仙门派群起而抓之。

虞奚虽有着操控灵魂与鬼怪之力,但他发现自己似乎被徊反噬,身子每况愈下,也就不得不四处逃窜躲藏。

当他逃到岳镇,发现自己被重重包围,已无退路。为求自保,便借助徊强大的灵力爆发,造成地面塌陷,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然后跳下这巨坑之中。

而修仙门派之一六星洞派的掌门和五位长老为了不让他再出现人间、祸害百姓,便随之跃下,以己之身将徊牢牢地封印在了巨坑之底。

秋宛旸第一个走到天坑的边缘,她正皱着眉,思考该如何下去时,忽闻天坑之中一声闷啸轰然而上。

呼啸声越来越响,并且伴随着浅灰色的尘卷风从坑底飞出,直接向他们袭来。

“啊!”

尘卷风极其迅捷刚劲,未及他们反应,就已经将最靠近洞口的秋宛旸卷入其中。

“宛旸!”

萧亦寒疾步飞奔上前,伸手想要将她抓回来,却发现她已经随风飞速旋转而下。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纵身一跃,跳入了宛若深渊的天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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