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也是摹本吧，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
【看着和故宫的很像啊，临摹的人手艺很好啊！】
【恒恒赶紧问问吧。】
月恒心里有个猜测，为什么这个世界和现代世界有那么多相似之处？之前只是动植物的关联性，现在连书画都一样，再联想到语言、文字、服饰、建筑等等，不由让人联想到一个词：平行世界。
他俯下身，仔细看这幅画的细节，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是中上位置上个印泥。
正中间是步辇图三个字，上面的红字印章，是“曌”。
大概是为了更逼真，这个印章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真的雕刻了一枚印章印上去的，印泥比颜料干得慢，月恒看得仔细，他很确定，印泥还没有干透。
可见这幅画完成不久，应该就是这一两天完成的，可惜不能上手，印泥没干透就碰的话，容易晕染导致那一片直接花了。
“才仿了没多久，印泥还没干。”
【哇，恒恒看得好细致！】
那年轻人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月恒，放下书道：“公子可以看看，要是还满意，这幅画五十两。”
月恒点点头，这幅画仿得惟妙惟肖，不过他不需要，他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这位公子，我看你这幅画仿得细致，应该是看到过原本或其他临摹本？”
那年轻人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才道：“公子是对原本感兴趣？”
月恒点点头。
那年轻人道：“原本我幼时在家中常常看到，可惜，后来书楼被付之一炬，已经没有了。”
【嗷嗷，原本啊！烧了！】
【重点不是原本，是书楼被烧了！里面肯定不止1幅书画啊！】
月恒心里一跳，忙问：“为什么会付之一炬呢？”
那年轻人的脸色肉眼可见阴郁下来，半晌才道：“后宅阴私，就不便说与公子了。”
月恒暗自叹息，但还是抱有一线希望，问道：“可还有救下的？”
“有。”
月恒忙追问：“还有什么？”
那人想了一下，才道：“有《花鸟图》、《菊》、《怪石》、《夜宴》、《游春》等。”
月恒听着，花鸟怪石都是国画中常见的，但是《夜宴》，这名字很容易碰触到国画人的神经，尤其是《步辇图》都冒出来了，会是他想象中的夜宴吗？
他当机立断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那人看眼前的摊子，面露为难之色。
“这幅画五十两我买了。”
那人一听，点头同意道：“行，我家就在附近，我带你去。”
月恒现场兑换了银票付钱，印泥还没干透也顾不上了，卷起画作就跟着那人离开。
【夜宴……我有个激动的想法！】
【很显然，恒恒和你一样的想法。】
这年轻人的家确实很近，就在书院不远处的巷子里。
这里属于学区房，房价很高，比较拥挤，间距非常短。
年轻人在路上轻声道：“我叫陆光，等会若是遇到家人，你就说是我同窗。”他瞥了跟在月恒身后的阿昌道：“这位就说是你书童。”
月恒挑眉，与阿昌对视一眼，“没问题。”
陆光引着他们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路上遇到一位大婶，大婶地道的宋城方言问：“陆家小子怎么不在书院咧？”
陆光熟练地方言应道：“今天书院晒书，我和同窗回来拿一下东西就走。”
冲着那位大婶摆摆手，这才推开自己院门。
这是个很小的院子，陆光带着他们走进去，对听到动静，从正房里出来的妇人道：“嫂子，这是我同窗月恒，这是他书童，我东西忘记拿了，一会就走。”
那妇人一脸坚毅，目光扫过月恒和阿昌，笑道：“好，我回去带囡囡了，小叔有事就喊我。”
陆光点点头，目送她进去了，才推开厢房门，里面布置很简单，靠窗放着一张书桌，画缸里插满了一卷卷书画，桌上文房四宝看着磨损不少，明显是常用的。
大概是因为平时没什么人过来做客，床前没有屏风遮挡，可以看到棉被整齐叠放在床上。
月恒暗道，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外面看着很简陋，可是里面却不同。
毛笔看着用了很久，但是没有劈叉掉毛；墨锭已经用了大半，可是在阳光下光滑细腻有光泽；毡子上沾染了很多颜色，看着很旧，但是羊毛制成；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棉质的。
陆光进屋后先将被子搬到一边的凳子上，从床帐后面拉出七幅挂画，逐一放到床上，他转头对月恒道：“地方不够，将就着看吧。”
月恒见他不介意，直接走到床前，一眼扫过，目光定在第三幅上不动了。
【《韩熙载夜宴图》！！！！！！】
【听到夜宴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有预感了，果然是它！！！】
【嗷嗷嗷，我现在打电话给导师！】
【众所周知这里的都是真的，之前的濒危极危都是真的，所以这幅画是不是？！是不是？！】
【我的天，这是要轰动全国啊！】
【啊，我预感到各大博物馆打架了！】
月恒忍着激动之情，细细查看，众所周知，《韩熙载夜宴图》分5段，分别是琵琶独奏、六幺独舞、宴间小憩、管乐合奏、宾客酬应。
这幅画难怪要放在床上，要是放在桌子上是真的放不下。
整幅画情景节奏繁杂，人物动势变化多样，却安排得宾主得当，疏密有致，场景衔接自然连贯，设色工丽雅致，富于层次感，用笔挺拔劲秀，线条流转自如。
月恒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品，现代世界真品早已失传，现在故宫放着的是宋摹本。
但是不影响他的激动，这是《韩熙载夜宴图》啊！
他嘴唇有些颤抖，半晌才开口：“这幅画，陆兄有意出手吗？”
陆光视线落在这幅画上很久，才道：“一万两。”
“行！”月恒没想过砍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果断应下。
“我不同意！”伴随着女子的声音，厢房门被推开，陆光的嫂子站在门外。
陆光面露惊慌之色：“嫂子……”
刘氏扶着门框，“我不同意！”
陆光勉强撑着笑：“嫂子，我就是给同窗看看这幅画——”
“我不同意！”刘氏打断他，视线落在床上那幅画上，“这是你最喜欢的画。”
陆光笑容僵在脸上，沉默良久，才道：“再喜欢，也就只是一幅画，死物罢了。”
刘氏眼中涌上泪光，咬牙道：“就算是死物，也是你最喜欢的死物！我和囡囡已经拖累你很多，如果还要你卖这幅画，我宁愿带着囡囡离开。”
陆光垂下眼，声音坚定：“可是我想卖，囡囡有喘鸣，不能再拖了，再拖会死的。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我要带着你们去京城找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我还要查找真相，还陆家一个清白，每一样都要钱！”
刘氏眼泪扑簌簌落下，“原本就是我娘家牵连，才导致陆家惨祸，现在你还愿意收留我们母女俩，我已经无地自容，结果还要你……”她说不下去了。
她这段日子心中也是煎熬，要不是有一个病弱的小闺女离不开娘亲，她早就悄悄死了，现在还要看到小叔卖掉最喜欢的画，心里被揪住一样疼。
这幅画是陆光当年求了一年多，花了他整整一年的零花钱才换回来的，换回来后就一直挂在寝室，日日观摩，那般喜欢。
现在却要卖了它。
如果只是为了囡囡，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可是陆光提到了家中的惨事，那就不能拦着了。
她只是心疼这个孩子。
陆光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对月恒道：“我卖，那就一万两。”
月恒现场兑换了银票，交给陆光，身后阿昌熟练地开始卷画轴。
【唉，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这已经很好了，落难时可以扶持一把，而不是落井下石，嫂子也不贪得无厌，感动！】
【喘鸣是什么？】
【哮喘】
月恒见他很是不舍的样子，低声开口道：“能否让我见见囡囡？”
陆光还没反应过来，刘氏先开口问：“月公子的意思是？”
月恒朝她作揖道：“在下从小肺脏有损，自小咳嗽不断，与喘鸣有相似之处，不能保证就能有什么好方法，但万一呢？”
喘鸣就是哮喘，在现代也是不能根治的，但是可以通过一些药物的辅助控制病情。
刘氏一听，也顾不得什么避讳，直接请他去正房。
要是以前，肯定是不能请外男进寝室的，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用守着高门主母的规矩了。
主房绕过屏风，可以看到一个雕花床，床上一个差不多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在玩着一个布偶，见到刘氏进来，声音娇软，带着似有若无的气鸣，“娘亲~~”
刘氏上前，扶着小女孩的胳膊，让她在床上站好，柔声道：“囡囡乖，这位月叔叔想要看看囡囡的病，囡囡站好，好吗？”
见小闺女点点头，这才慢慢松手，转头对月恒道：“月公子请看吧。”
月恒不是很懂病症，只是久病成医，见小孩精神头挺好，轻声道：“来，囡囡乖，慢慢转个圈。”
囡囡听话地缓缓转了一圈。
月恒凑近了，“来，跟着叔叔学，啊————”
“啊————”囡囡很配合，张大嘴巴学着。
月恒确认直播间已经可以清楚听到了，才哄着她：“囡囡真乖。”
他回头问刘氏：“她发病的频率怎么样？持续了多久了？”
“她从一年前发病，当时没什么规律，两次后我发现，她不能吃虾，吃了虾的当天夜里就会发病，之后我就没敢再让她碰这些海物，但是之后她时不时还会发作，没有特定的规律，上次发病是两个月前。”
刘氏从箱子里掏出厚厚一沓药方，递过来，“这些都是之前郎中开的药方，我都留着。”
月恒一张张掀开，确保直播录入了，又装模作样把了脉，这才对她道：“我回去想一下，过几天会过来一趟，两个月前正好是春夏交接，应该是换季导致的，先不要太担心，我以前换季的时候咳嗽也会很严重，现在也是能跑能跳，不要太过担心了。”
刘氏感激点头，她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忍不住想着她闺女要是也能这样健健康康长到这个岁数，那就好了。
陆光带着月恒离开后，蛇形的巷子里，他开口：“如果月公子可以治好我侄女，这一万两我还给您，那幅画就当是诊费。”
月恒脚步一顿，停下了，侧身直视他的眼：“这幅画意义非凡，花了钱，我带走才能心安，至于囡囡，大概是同病相怜吧。”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一双手，缓声道：“我也曾咳嗽地喘不过气，我知道整个肺脏快要炸了的感觉，我很幸运，有人愿意为了让我活着，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他脑海中闪过秋日笙的脸，继续道：“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我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帮助更多的人。就像我的好友说的，我得活出人样，而不是行尸走肉。”
他抬起头，眼睛明亮，语气坚定：“所以，帮助囡囡是我自己的意愿，不需要你付出代价。如果囡囡真的可以控制病情，我希望她可以开心长大，做自己想做的事，帮助能帮助的人。”
“我听出来了，你有家仇在身，如果要报答我，就不要把她卷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的大佬月恒：你小时候贼可爱，让你干嘛你干嘛。
以后的神医：不可能，你肯定在忽悠我。否认三连.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