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型，注意手型。”祝昭拿着指挥棒往舟舟手背上敲了敲，她拿捏好了力度，既不至于让舟舟非常痛，但又能让她长个记性，“老师怎么教的？手里要像握了个鸡蛋。”

舟舟拖长了声音说到：“知道啦——”

说这话时，她正坐在意识空间里的三角钢琴前弹她新学的曲子《齐步进行曲》，学钢琴也有数月了，弹这些简单的曲子也是手到擒来。

不过她弹琴的时间长了就容易松懈，根本记不住要保持手型，还得祝昭时常提醒着。

一曲终了，舟舟从琴键上收回了双手，活动了一下有点酸痛的手腕，笑着对祝昭说到；“还是空间里好，一点也不冷，在外面弹琴我手都要冻僵了。”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自打下了几场秋雨就一日比一日冷，南方的秋冬是湿冷的魔法攻击，寒意随着湿气往骨头里钻，冷得有些瘆人。

这样的天气，双手就算带着手套该冷还是冷，手指难免变得僵硬不灵活。

偏偏不管是祝昭还是舟舟都不乐意戴手套，觉得手被手套束缚着不舒服。好在她们的体质不易生冻疮，只需要克服手指僵硬这个缺陷。

往日练琴，舟舟的手指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琴键上飞舞，如今就像是清朝的僵尸举起双臂在琴键上蹦跶，看得祝昭眼睛疼。

本来一天里练琴的时间就没多少。

白天要上学，下午回家要跟盈盈和贝贝玩半个小时，等到九点多又太晚了会影响邻居家的老人休息，所以只能在吃完晚饭过后练一个小时。

要等双手慢慢热起来起码要花十多分钟，再加上起先手指僵硬练琴效果不好的十多分钟，今天练琴的时间都耽搁了一半去。

祝昭看着舟舟白皙的手冻得关节发红也心疼，干脆就把她叫到空间里来练琴。

“明天让小舅舅带你去买个电热水袋，以后弹钢琴之前用热水袋捂捂就不冷了。”听到舟舟弹完了曲子从钢琴凳上下来，祝昭伸手揉了揉舟舟的手腕。

不管是外公外婆家还是爷爷奶奶家冬天都没有用电热水袋的习惯，都是烧一壶开水直接灌进容量为5l的大号饮料瓶里，然后再把饮料瓶塞进被窝。

这样一来，暖床倒是没问题，但大白天的把这么大个饮料瓶抱在怀里就有些碍手碍脚了。

舟舟点点头，正要应下来，却在屏幕上看到周云瑛端着一盘橘子从厨房走过来。

*

舟舟的意识还待在空间里，从现实世界里外人的角度看，她现在就是坐在钢琴前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

看到周云瑛走过来，她的意识连忙退出空间去。

周云瑛老半天没听到钢琴声，知道舟舟是弹完琴了，不然也不会来打扰。

她把盘子放在小茶几上，里头是切好的血橙。舟舟去洗了手径直拿了一瓣血橙来吃，真甜。

舟舟刚想发表一番关于血橙的重要讲话，一转头就看到周云瑛坐在一旁欲言又止。她索性直接问到：“妈，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周云瑛经过一通艰难的心理挣扎后还是艰难地开口了：“我跟你姨妈想要一起开一家美容院。”

“这是好事啊。”舟舟眨了眨眼，把手里的橘子皮扔到垃圾桶里，抽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手。

她手上沾了汁水什么的都是喜欢直接去洗手，用卫生纸擦了仍然觉得手上黏糊糊的，但周云瑛好不容易才开了口，舟舟要是一下子走了害怕打击了她的积极性。

祝昭却暗道，终于来了。

*

即使重生了一世，智商也是摆在那里的硬伤，蠢人如果没长进，重生个七八回照样是蠢人。但是一般人就算有长进，仍然会受到资质的限制。

当然，如舟舟这种带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又有祝昭从小到大帮着她卷的不算在内，可是周云瑛是没有任何外挂的普通人。

祝昭观察了几年，发现周云瑛是在经营管理上有些天赋，可惜她的天赋就跟舟舟的钢琴天赋一样，有，但不多。待人接物的能力也有，却也缺乏大局观。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周云瑛能手下管几家收益颇丰的店铺，一个月能挣个十来万就算把她的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了，要把她往什么集团老总的位置上架就是害人害己。

当时周云理想着让周云瑛当奶茶店老板也是有祝昭通过舟舟在暗中推波助澜，就是为了让周云瑛从中汲取点经验，以后好独当一面自己开店。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周云瑛过于有职业道德，干一行爱一行，硬是在奶茶行业扎根了。

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舟舟的大姨周云琼就离开了南辉厂自己创业，也是开的美容院。她就是靠着美容院的生意赚了很多钱，先后在易清县买了两套房子，又在叙城买了一套。

祝昭记得当时周云瑛也有些心动，但她一不敢辞职，二资金不够，所以她最后还是放弃了跟着创业这一想法，老老实实地在南辉厂干到四十岁。

祝昭不知道周云瑛后来有没有后悔过，因为周云瑛从来没有再说起过当年的事。但既然重来了一回，祝昭想要给周云瑛没有任何顾虑去做选择的权力。

所以祝昭想着周云瑛在三月底那会儿接任奶茶店老板，她独立掌管一家店锻炼个大半年，开店需要经历的困难都能经历一遍。

等到现在周云琼要开美容院这会儿，周云瑛不缺资金，也不缺经验，想必可以大着胆子做任何想做的决定。

不管她是选择跟周云琼一起创业，还是选择就当奶茶店的店长求一个安稳，祝昭都会尊重她的决定。

果不其然，周云琼从十月的时候就开始筹备开美容院的事，在外公外婆家的饭桌上都不经意提起过几回，祝昭就等着周云瑛心动去找家里的生意小天才舟舟商量这件事的可行性。

然后祝昭就可以借舟舟之口大胆鼓励她去做。

没想到祝昭等啊等，一个月过去了，周云琼都快从南辉厂离职了，周云瑛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要是今天她不开口，祝昭恐怕会沉不住气让舟舟去旁敲侧击问她的想法了。

*

明明是好事，周云瑛在面对舟舟的时候却不知为何有些羞于启齿。

舟舟显然也看出来了，所以她又重申了一遍她的态度：“我觉得你跟姨妈开美容院是件好事，我举双手双脚支持。如果爸爸不支持，我就帮你骂他。”

周云瑛感动得都快热泪盈眶了，好半晌后才哑着嗓子说到：“但是要跟你姨妈开美容院的话我这边的资金还差点……”

这回不仅是舟舟震惊了，连祝昭也震惊了。

这家美容院是有多烧钱啊？

要知道，舟舟和周云理现在手握三家凉糕店、一家奶茶店、一家凉糕作坊。九月过后天气凉了，凉糕店和凉糕作坊都关门了，没法带来收益，但前几个月里正是凉糕店赚钱的好时候啊，一个月赚的钱起码有个几十万。

虽说还要留一部分在公中，用于今后开分店和作坊的启动资金，但是剩下的部分舟舟和周云理就拿来分了。辛辛苦苦忙了这么久，总得得到点儿好处吧。

家里可支配的资金都有几十万，居然还不够开美容院！祝昭不禁开始怀疑前世的记忆来，姨妈周云琼到底是怎么凑够开美容院的钱的啊！

而且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周云琼开美容院一直是租的门面，这不就又降低了成本吗？祝昭心里的算盘珠子都快拨出火来了，怎会有如此离谱之事，难道……

舟舟小心翼翼地问到：“妈，你跟姨妈别不是打算把紫禁城租下来开美容院吧，不然咱们家里那么多钱，怎么会不够呢？”

周云瑛没好气地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净胡说，什么紫禁城。家里的钱多是多，但不都是你赚的吗？我怎么好意思拿来用。”

原来如此，舟舟和祝昭同步了然地点点头。

周云瑛在奶茶店当店长是涨了工资的，一个月1500，祝思来那边一个月还是不变，900块，两口子加起来一个月2400在整个南辉厂都算数得着的了。

但随着工资升高，生活水平也跟着升高了，许多从前不敢买的电器都添置了，从前吃不起的水果海鲜有机会也要买来尝一尝，再加上舟舟如今学了钢琴，又是一笔开支。

除开家用，周云瑛这几个月真没存下来多少钱，但她又是个尊重孩子的家长，不愿意直接动用孩子赚的钱，所以才犯了难。

她尊重舟舟，舟舟自然觉得很高兴，但不管是她还是祝昭都没有要跟父母分得那么清楚的意思。

身为独生子女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所以舟舟出钱和周云瑛出钱无非就是左口袋掏钱还是右口袋掏钱的区别。

舟舟环抱住周云瑛的腰跟她撒起娇来：“那我出钱给你开美容院，我可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