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江执眼前的完全是一条任人鱼肉的不平等条约。

排球圈的水不比任何行业的浅，江执以前以为加入现在的俱乐部是他能走向世界赛场的跳板，可他大错特错了。

那里明明是一脚踏进就九死一生的深渊。

而眼前的人也是一样的，不可捉摸，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面具之下是一个又一个无止尽的拉人深陷的泥潭。

江执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不。”

“我不是在和你——”

“不。”

封序停住了话头。

主角在反抗他。

这是个好征兆，但是不行。

这一个机会一但错过了，失了轨的剧情又会往哪里发展就会是个未知数。封序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把主角拉到他的眼底下，随机应变。

“不？”封序一只手插进裤子口袋有意识的磨着刚刚没能点燃的烟，好像这样就能更轻松一点。然后重新组织着和他性格毫不相似的语言和语气：

“你看不懂吗？有些俱乐部培养新鲜血液就是为了让你们在各个青训练习赛上崭露头角然后被职业球队看中以高价卖出。”

“你们打出的球——”

“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任何商业价值都没有的排球运动员，你真把自己是沙漠里的金子了？”

封序嗤笑：“我收留你不过是因为看你像条狗一样几次三番被欺/凌来辱骂去，坏了我们排球圈的风气，别不识好歹的以为真的可以通过你现在的俱乐部能越走越远。”

“江执。”

对面的人猛地抖动了一下。

封序毫不留情面地说：“你别太天真了。”

封序用食指敲了敲口袋里的方形烟盒，又轻又缓地在黑暗中呼出一口气，在短暂的停滞过后接着说：

“现在我给你一个让人挤破头讨好我的机会，”封序指了指巷口处一开始被扔在地上的已经脏了的西装外套，勾起一个羞辱人的笑：“把他捡起来双手捧着递到我眼前。”

“我给你一个机会，怎么样？”

“江执，想知道职业球员怎么打排球吗？”

“国家队——”封序慢慢地引诱他：“想见识一下吗？”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封序静静地看着江执握紧拳头挣扎不休，脸上的难堪和愤恨都快要僵持不下。

这哪里是羞辱人，明明就是把他当狗一样使唤着。

“我的时间很有限，我只数十秒。”

“十。”

封序的食指叩响了口袋里合金质地的打火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声音很小，却在巷子里堪比加了扩音器一样无限放大。

深深地，不留情面地砸在江执的心口。

“九。”

江执和封序对上了视线，封序轻佻的笑着。

“八。”

江执没有动。

“七。”

“六。”

一声声催命符似的倒计时，封序每敲击一下打火机便蹦出一个数出来，看着江执挣扎，颤抖，毫无还手之力。

“五。”

江执动了。

他抬脚时撞到了脚边的排球踉跄了一下，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落汤鸡，满身泥泞。

“四。”

江执一步一步走向被灯光照亮的满身荣光的西装外套，他却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去，在灯光下显现出一身斑驳的淤青。

封序皱着眉看着江执行尸走肉一样抖着手捡起西装外套。

明明西装外套是很轻的，江执却拿了几次都没能把它从地上捡起来。

封序抬手揉了揉眉心，等下一秒再看过去时，他又拾起了原主的面具，嘴边勾着一抹轻佻的笑。

“三。”

江执把外套捡了起来，又转头朝巷子里去，每一步都好像走在了尖刃上，每一步都在向着背离他信念的方向走去，挣扎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封序没有再继续他的倒计时，江执把西装外套拿到了他的眼前。

“双手。”

拿着西装外套的手上是明显的被绷出来的青筋，那只手颤抖地攥紧又松开，慢慢的，第二只手也附在西装下面被捧到封序胸前。

封序心情愉悦的笑了一声，接过西装外套，冷峻的声音带着丝冰雪消融的磁性，轻轻从喉咙里吐出，明明是羞辱人的，却莫名摄人心魂：“乖狗狗。”

封序抬起江执的下巴让他足以看清这人脸上各种不堪的表情，眼神又阴又狠却像是被人拔了牙的老虎，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我叫封序，电话是1xx xxxx xxxx，记不住就多重复几遍背下来。”

“我给你点时间可以从我这里谈一个条件，想好了就联系我。”

封序恶意磨了一下江执嘴角处快痊愈的淤青，激得手下的人忍不住颤抖着眉眼吸了口气，然后立刻咬着牙一言不发，眼睛里是浓的化不开又不加掩饰的仇恨。

封序满意的勾了勾嘴角：“过时不候，别让我失去耐心。”

“我亲爱的主攻手。”

说完，封序将外套搭在臂弯，转身离开了巷口。

刚刚拌了江执一脚的排球不知什么时候又滚到了他的脚下，好像撕不开的狗屁膏药一样和他纠缠不清。

排球国家队预选赛每三年一次，定在九月份。去年九月已经举办了一次，今年才刚刚到三月份，离下一届国家预选赛还有三十个月，九百多天。

也就是说，封序要在九百多天内，重建球队，还要带着他们训练打败一群国内各个省市顶尖的职业选手。

很难，难上加难。

有些人从小打排球打到大也没能挤进预选赛八强，这不仅需要后天不断的努力，燃不尽的斗志，还要有一点常人没有的天赋。

像江执，书中的主角，这些他都具备，且信念不知道比一般人强多少倍，堪比打不死的小强，越挫越勇。

而比组建球队更加燃眉的是眼前封序所在的华硕俱乐部也在为三十个月后的预选赛约各种练习赛。

b市的排球俱乐部少说上百来家，但在最高层的有六七家，华硕是其中之一，却不是最顶尖的，水平甚至在中下游。

今年也是想通过青训赛招到几个新人重整旗鼓，要不然每次都是在预选赛成为别人圆梦的跳板，一年比一年差。

青训联赛不止那一天，一直持续了半个月。

封序是为了主角在特定的那一天去看的，实话说，这个联赛一点看头都没有，只要比同龄人强上一点，一个人就可以带领一队人冲锋陷阵，根本体现不了各个球手应有的价值。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能更好的招人，俗称瘸子里面选将军，稍微出头一点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封序只去了两天就觉得索然无味，他将要打入国家队的球员不应该从这一堆“瘸子”里面选，这太慢了，需要操心的也太多了。

所以直到青训联赛结束后，封序都不知道除了叶京杭，华硕又招了多少种子选手。

招完了新球员，接下来的大事除了训练新球员还有比赛，职业比赛。

今年十月份有一场省排球锦标赛。

为了省排锦标赛，各个俱乐部组织了一场大型的积分制切磋赛，虽说赢了有很丰厚的奖金，但这种赛事最重要的还是以“切磋”为主，寻漏找缺，在省锦赛之前达到最佳拿到预选赛名额。

为了准备一个多月以后各俱乐部联合组织的“MGE”积分赛，华硕的训练正式踏上了日程。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的小可爱先别划走，我要开始排雷了！

写着写着开始有点训狗文学，有点虐受（一点点），但是这都是必要的！江执的性格有点偏激，封序不这样做不起效的，后面类似的这种羞辱还有不少，如果实在不能接受觉得太侮辱人就别勉强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和封序都不想的(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