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立刻收到颜君时的回复，等到了下午齐风明才收到他的消息。

“好的，哥哥。”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但并没有询问他为什么不去。

齐风明有点生气，又想起来了那晚在酒吧的事，便回道：“你怎么不问我干什么去。”

但仍旧没有立即收到颜君时的回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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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君时此时正在与柴嘉佑通电话。

“颜君时？”柴嘉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颜君时：“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柴嘉佑被他冷漠的语气噎了一下，片刻后他回道：“是这样的，孙旭是我的学长，他跟我说了你的事情。”

颜君时眉头皱了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未经本人同意或其他特殊情况，医生是不能向他人透露患者情况的吧？”

柴嘉佑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旭哥没有说你的病情，只说了他给了你我的名片。”

颜君时：“我暂时没有想要接受心理治疗的想法，如若我有，我会主动联系你。”

柴嘉佑：“呃……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但尽早治疗——”

颜君时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找我是这件事的话，还请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也请不要跟别人说我的情况。”

柴嘉佑迟疑道：“别人是指，齐风明？”

颜君时：“包括，但不限于。”

柴嘉佑一哂：“好吧，不愧是律师，说话就是严谨。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这么在乎齐风明，他可不一定在乎你。”

颜君时平静的声音传到柴嘉佑的耳边：“这不重要。”

挂断电话后，柴嘉佑想了半天颜君时最后那四个字——这不重要。

到底是齐风明不在乎他这件事不重要，还是，齐风明这个人不重要呢？

旋即他扯了下唇角，不过单看颜君时眼神都要黏在齐风明身上的样子，估计答案是前者吧。

——就算齐风明不在乎颜君时，他也认为这件事不重要，因为他在乎齐风明就够了。

柴嘉佑遭到了明确的拒绝，神色带着些许的失落。

这时，柴夫人注意到自家向来精力旺盛的小儿子竟然蔫了吧唧的，便好奇地问道：“小佑，你怎么了？”

柴嘉佑无奈：“妈，你要是关心我的话，请先把你看热闹的眼神收回去好吗？”

柴夫人捂嘴一笑：“你谈恋爱啦？”

柴嘉佑被自家老妈准确地往心头插了一刀，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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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君时刚挂了柴嘉佑的电话，又接到了邓文君打来的。

邓文君大大咧咧地问道：“颜小君，你还在看守所？”

颜君时回答：“没有，已经出来了，正好还可以回趟事务所。”

邓文君“哎”了一声阻止他：“别啊，你就别回来了，直接回家收拾一下吧。”

颜君时拉开车门上了车：“收拾什么？”

邓文君：“咱们所今年还没进行法律援助，我这两天忙昏头了，刚才才想起来。你那边的事情还顺利吗？不然这次我去吧，你下次再去。”

颜君时手上动作一顿，旋即道：“不用，我这边差不多就等开庭了。这次还是去申城吗？”

邓文君：“嗯对，已经和那边约好了。不过这次正好赶上明康他们也组织法援，他们人多势众的，你别被欺负了。”

颜君时笑着答应：“好。”

邓文君“啧啧”两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沈京墨也去，你俩可别打起来。”

颜君时无奈：“上次都跟你说了，我俩之间真没什么矛盾。”

邓文君显然不信，敷衍道：“好好好，你自己注意着点就行。”

颜君时：“好，放心吧。”

挂了电话他直接就开车走人，没再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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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齐风明还在眼巴巴地等着颜君时回消息。

而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重视颜君时，明明之前他没有回复颜君时这么频繁。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之前二人只是情人关系，现在他想让颜君时做自己的男朋友，那多重视他一点也没关系。

他想了想，上次只是在酒吧提了一嘴男朋友的事，还没有正式跟颜君时说。

等忙完这两天的事他就正式跟颜君时提一下好了，他肯定会特别高兴。

这么想着，他把乔程叫了进来。

“乔程，你去订一下宁安楼的666包厢。”

宁安楼是他和颜君时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方，他记得颜君时很喜欢那的菜。

乔程立马记下：“好的。齐总，定哪天的？”

齐风明算了下时间，明天正好是他与颜君时在一起七周年，但那天他又有事情，不如就定后一天吧。那天是周日，颜君时也放假。

“就定周日吧，15号。再去订一束玫瑰。”

乔程手下一停，齐总这是，要表白？

他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赶忙答应：“好的齐总，保证完成任务！”

齐风明笑了笑：“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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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君时到家收拾完衣物，才看到齐风明的语音消息。

“你怎么不问我干什么去。”

颜君时随手回了个语音：“那你干嘛去呀。”

齐风明回道：“家里有些事。”

颜君时：“那我会想你的！”

齐风明没再发语音，回了一个字：乖。

颜君时没再回复，起身进了书房。他从书架上拿了个厚厚的本子出来，翻开首页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申城法援记录。

他从业以来，每年法律援助都会去申城，这本上就记录了他参与过的所有法援案件。

申城不是个城市，而是宁城周边的一个小镇子，人口不足三万人。颜君时在那接触过的案子都不大不小，民事的居多。

颜君时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翻完了整本记录，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一个人名上——林翠。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林翠的离婚案。

那是他接触的第二个法援案子，她的丈夫叫张勇。

颜君时还记得那次是个冬天，法援中心的暖气开的不是很足，他正想给自己倒杯热水暖暖手的时候，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

那是个淳朴中带着点怯懦的中年女子，穿着有些破旧，动作中带着拘谨。

女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请问这里是叫……那个法律……”

颜君时适时开口：“这里是法律援助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女人见颜君时生得好看，一时之间更是不敢开口了。

颜君时笑道：“您坐下说吧，我给您倒杯水。”

女人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我是想离婚，但我丈夫不同意。”

“这里有些冷，您暖暖手。”颜君时还是给她倒了杯水，接着坐到她对面问道，“方便跟我说说是什么原因吗？”

女人的眼圈有些红：“我叫林翠，我的丈夫叫张勇……”

颜君时本来放松的神情，在一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变得紧绷，他的瞳孔骤缩，猛地攥紧手掌。

林翠没有察觉到颜君时的异样，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以前是开货车的，但他愿意喝酒，每次收车回来都要出去喝一顿。后来他因为酒驾出了事，被判了缓刑，又丢了工作，他就开始变得酗酒，有时候喝多了回家就会打我。因为我……我没有生育能力，他怨我，他家里人也怨我。可最近我实在受不了了。”

颜君时越听脸色越是冷凝，拳头攥得死紧，甚至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他勉强牵了下嘴角，平静地问：“最近怎么了？”

林翠一直低着头，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哽咽和麻木，接着说：“他酒驾过后不知道从哪得来了一笔巨款，之后他就迷上了赌博。这些年里，我每天打好几份工，每当家里有些起色的时候，就会被他赌干净。前些日子我才知道，他早就把我们住的房子也给赌了出去。”

女人崩溃大哭：“那是我的家啊！”

颜君时递了张纸巾给她，林翠接过纸巾的时候他敏锐地看到女人露出的手腕上有着大片的淤青。

他启唇问道：“他经常打你？”

林翠的眼泪留得更凶了：“是……他赌输了会回家打我，喝了酒也会回来打我。”

颜君时：“你的需求就是和他离婚？恕我直言，他长期打你已经构成了虐待罪，你要告他吗？”

林翠听见他的话神色陡然变得慌张：“不……我不想告他，我没想让他坐牢，我只是，只是想离婚。”

颜君时疑惑地看她一眼：“你不恨他？”

林翠又把头低了下去：“他以前对我很好的，我……”

她没继续说下去，但颜君时已经懂了她未尽的话语。

颜君时：“好，你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收集好你丈夫赌博的证据，去法院起诉就好。无论是实施家庭暴力还是赌博，都属于法定的离婚事由。”

林翠得到答案惊喜一瞬，旋即又流露出些许犹疑，她看着颜君时眼神里带了些期盼：“我想请个律师帮我，你的收费……会不会很贵？”

颜君时勾唇一笑：“我帮你，不收费。”

林翠喜出望外，一把拉住颜君时的手，连声道谢。

颜君时不喜欢有人对他做如此亲密的动作，本能地收回了手。

林翠的手顿在原地，然后不好意思地道歉，语气慌张：“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颜君时：“没关系。另外，我需要了解一下，让你丈夫接触赌博的巨款是怎么来的？”

林翠：“我也不太了解，就是有一天他回来拎了一个大包，我问他是什么他也不说。还是他有一次喝醉酒说漏嘴了，说帮老板干了一个大单子，老板给他的。”

颜君时神色难辨，而后他接着问道：“什么时间？”

林翠：“是他被判完缓刑的第二天，这个日子比较特殊，所以我记得还挺清楚的。”

回忆完，她问道：“这个跟我俩离婚有什么关系吗？”

颜君时语气平静：“我需要了解他赌博的一些细节。”

之后他便一手承办了林翠的离婚案，也见到了张勇。

出乎意料地，单看张勇的长相，会认为他并不是个穷凶极恶的人。可以想象林翠为什么不愿意让他坐牢，因为他对林翠还是挺好的，前提是他不赌博不酗酒。

案子很顺利，因为张勇赌博的证据非常充分。那之后他就回了宁城，林翠也会时不时地发信息问候他。

刚开始颜君时还会回复，后来他得知了一件事，便没再回复林翠的消息。

——林翠和张勇在两年前复婚了。

当晚，颜君时又梦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张勇的情景，他没再神色冷静地把他当成被告人，而是——杀人凶手。

他死死地掐住张勇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酒驾，为什么只被判了缓刑，为什么……让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离开了他。

就在他马上要体会到报仇的快感，眼看着张勇就要在他掌心中失去呼吸的时候。

他醒了，带着满身的冷汗。

颜君时急促地呼吸，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得以上岸。但他自己知道，他再也没有上岸的机会。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拿起手机，点开置顶的聊天框，迫切想要听到那人的声音，就在他点开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最后一条消息，是一个文字。

——乖。

颜君时陡然清醒过来，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点开了齐风明今天发给他的语音消息。

半晌，他迟疑着，语气生疏地出声叫出他的名字：“齐，风明。”

作者有话要说：柴弟好像一条粘人的大金毛哇哈哈哈。

下章要出场一个老齐的小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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