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人的第一张名片，向来争论不断。

有人说是外貌，有人说是笔迹，有人说是声望。

然而在乔夏月这里，异能才是人的第一张名片。

乔.自来熟.夏月一开口就让双胞胎见识了什么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不问姓名先问异能，直接得不能再直接，就仿佛如果她发现他们的能力没有什么用处的话，就会将两个人扔在这个和丧尸只有一墙之隔的巷子里，自己甩手就走。

在末世有这样一种现象，如果你在丧尸横行的地方看到了活人，即使是奄奄一息的活人，你也会巴不得扑上去抱大腿。

双胞胎甘拜下风，恭敬地报上异能朴实无华的大名：神行。

这种异能能让人的四肢长出细小的仿生刚毛，像壁虎一样攀岩走壁。

乔夏月读唇语，加上许婷梅的辅助，终于听明白了两个人的话。

她会心地点点头，这才心满意足地问起来：“你们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双胞胎有点懵；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人终于反应过来，回答到：“这不是号称终极哲学问题的三问吗？”

“我是说，报上名来，怎么变丧尸的，现在有什么打算。”

乔夏月翻了一个白眼。

在她的思维中，所谓人生终极问题简直算不上问题。

比如她，是乔夏月，从毕城来，将往沪上去。

双胞胎在乔夏月无意间透露出的不满下略有些心虚，终于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们是林城人，哥哥叫乐瑜，弟弟叫乐琛，尸潮前在沪上读大学，寒假回家遇上林城变成危险区，所有留下来的人都被传染，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丧尸。

这对双胞胎不开口极其肖似，开口便有分别。

哥哥爽朗健谈，弟弟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是哥哥乐瑜在说话，弟弟则不大开口，只不过在某些不准确的地方时不时作出补充说明。

“嗯，看来一个文科一个理科。”乔夏月顾自一笑。

礼尚往来，她简单地介绍了三人的来历，隐去了不少关键信息，只不过出于谨慎的考量，故意没说异能。

双胞胎听完恍然大悟，乐瑜连连点头：“原来都是在危险区净化的啊。我还在纳闷呢，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

“手无缚鸡之力”这个形容词让乔夏月下意识看向了许婷梅。这是一个危险的词汇，或许能让她们重新评价面前的两位前中阶丧尸。

毕竟人家中阶丧尸从头到尾意识清醒，说不定只是被迫转化，人家压根就不想当一个各方面输丧尸一头的人类。

娅雅也好像也不太喜欢兄弟俩。

每当她觉得受到威胁时，她就喜欢躲在乔夏月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来，纤细的小手更是紧紧地捏着别人的手。

这一次也不例外。

娅雅好像非常不乐意听乐瑜他废话，在他说话的时候拉拉扯扯；然而她对乐琛的态度却好一些，可能是乐琛的沉默寡言让她感受到了亲近。

乔夏月将娅雅的手从自己胳臂上拽下来，悄悄在她的手上写道：别怕，不要有敌意，人家和你一样是中阶丧尸。

娅雅不服气地写道：但我那时候知道乔姐姐不会抛下我。

乔夏月心中一热。

在这个充斥着丧尸、病毒、灾难和混乱的世界上，对人格的最高肯定或许不是“我信任你”，而是“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

她深吸一口气。确实，这对兄弟与她们非亲非故，即使是转化了也不知道转化者是谁，遑论感激涕淋，不要怨恨深重就好。

“你们是几级的丧尸？不用看外面，这里安全得很，能被子弹解决的都是低阶丧尸，没什么脑子，现在冲出去只会被误伤。不信的话就试试，我们绝对不拦着。”

她靠在墙上，许婷梅和娅雅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三角形的稳定结构极有压迫感。

特别是许婷梅那种干练又不近人情的性格，一米七多的个子，腰细腿长，即使是站在青苔点缀的老墙边上也自成女王范，卓尔不群。

“这样啊。”乐瑜故作震惊。八面玲珑的话术衬托得他实在不像一个安安稳稳读书的学生：“我们无条件信任几位大佬。我和我弟弟，两个人都是F阶丧尸。”

“谈不上大佬。疲于奔命罢了。”乔夏月挥挥手，审视的目光轻慢而锐利。

乐瑜油腔滑调：“怎么不是了？哦我知道了，大佬都说自己不是大佬，从初中开始就这样，明白，明白......还拜托三位看在我们也净化了的份上，带我们一起去安全区吧！我们一定不多嘴、不惹祸、安分守己、你们指东我们不敢往西，成吗？”

这段话有点长，加上乐瑜一张嘴滔滔不绝，把几句话说得飞快，乔夏月没有弄明白，只好向许婷梅投去求助的目光，从鼻腔里意味不明地“嗯哼”了一声。

她可真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

许婷梅冷着脸给乔夏月打圆场，似问非问地朝兄弟俩道：“这么肯定我们会去安全区？”

乐瑜大吃一惊，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过了许久，他才不安地搓起手：“难道不是吗？这两位不都穿着特别行动队的队服吗？尸潮刚开始的时候，全国的电视上都报道过，除了特别行动队谁还会穿这种衣服？”

又是特别行动队。乔夏月的目光划过许婷梅的侧脸，心中忖度：难道自己真的和特别行动队有什么关系吗？

比如突如其来的冷静，出乎意料的战力，虽然她总觉得过渡得极其自然，以至于她认为这就和她有净化的异能一样理所当然，没有解释的余地。

可是这些事情，如果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并不是那样合情合理。

认为顺其自然的从来只有她自己。

但许婷梅又说了：特别行动队绝不可能进化出这样没用的异能。

自我治疗是“没用的异能”，那净化算是有用的异能吗？

乔夏月咳了一声：“和特别行动队没关系。安全区......可以考虑。”

许婷梅推波助澜地表示赞同。

娅雅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两个大姐姐。

本来就要去安全区的啊。

乔夏月掩饰性地揉了揉娅雅的头发。

在小孩面前说谎真是不妙，但这就是大人啊，虚与委蛇，心口不一，留存不多的信任只会留给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