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剑锋滑过尖锐的利爪，明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步，让他退到了光中，兜帽早在最开始被摘下，阳光直直打在他的眼帘上，让他感到刺目的同时，又多了份陌生。

多久没有拔过剑了？

多久没有在阳光里活动了。

没有多久，但却如此陌生，好像他不再是他，拿着剑的他，让他感到陌生，他为什么事而拔剑，为什么人来挥剑。

视线扫过周围，小巷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跪坐在地，用热切的眼神看着他。

是了，他要保护这个人，因为他曾经说过他会保护他的，这保护，是什么样的保护呢？

利爪从明身后袭来，他没有躲闪，浅金色的光包裹住他，而后破裂，重塑，一层又一层，直到明弯腰吐出一口血，那利爪才在他面前停下。

长剑插入地面，明扶着剑柄，看向近在咫尺，丑陋而扭曲的东西，这是咒灵，诞生于人类恶意的丑恶东西。

他为什么要保护人类，这不是人类咎由自取的结果吗？不对，这不对，他得帮她，教徒是必须存在的。

【但需要这么多吗？】

不知道。

【需要保护他们吗？】

不知道。

那知道什么呢？

什么也不知道，明的大脑一片空白，好想，好想见到她，为什么要离开他呢？为什么不永远的和他在一起？

好难受。

明半跪下身，浅金色的光明明暗暗最终破碎，就在利爪即将挥到他身上时，一阵风从他面前扫过。

“明！”

“里香！”

…

明醒来时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被子拢在头上遮蔽照射在他身上的阳光。

一个丑陋，白花花的东西在他的床边像是人类一样双臂交叠，‘头’靠在上面，似是在守候他。

见他醒来也只是‘看’着他，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吵闹又难听，明拿起床边的长剑，没有拔出而是连着剑鞘刺向那个丑陋的东西。

那东西没有躲闪，而是随着剑身的力道倒在地上，那白花花像是麻条一样的‘脸’上涌出大颗大颗水滴，像是眼泪，因为他听到比原先更难听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夹杂着哽咽。

躺在地上的那东西越发丑陋了，明叹了口气，松开剑，剑身掉落在被单上，他伸出自己的手，脸上堆叠起笑，像是见每一个教徒般，轻声温和的说道“别害怕了，我在这里。”

丑陋的东西停下了哭声，漂浮起来，重新趴在他的床边，像是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雀跃的叫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再那般刺耳的难听了。

明手里也塞入了一根细细长长的‘手指’，大抵是因为那东西的‘手’太大，他握不住所有的‘手指’，但他也尽职尽责的将每根手指都握了一遍。

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没有人，不，没有东西可以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房门被推开了，一个黑发，有着浓浓的黑眼圈的少年走了进来，他手里还端着杯水，微微躲避了一下明的视线，神情有些不自然。

明顺势移开目光，在心里确认这个少年是谁，看少年的反应，他应该是认识他的，可是没有记忆，或许有，但他记不清了。

他们原本的关系并不好吗？

“我是明，你是谁？”

为了确认心底的猜想明直接开口询问，他不是那种凡事都藏在心底的人。

“…我是乙骨忧太。”

少年的声音很轻，双手将水递到明的手里，最后弯腰，朝明鞠躬，“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里香。”

里香？

是谁？

他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对了，在失去意识前，似乎是面前的这个少年喊过这个名字。明没有立刻吭声，身前的少年腰弯的更低了。

算了，不重要。

“那以后要更用心点。”

明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软乎乎的，那个丑陋的东西来到他另一只手旁边，意图很明显，他也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好像曾经也这么做过，但那时候似乎是两个孩子？

“对了，我的外套呢…就是那个黑袍子。”

“被真一叔叔拿去洗了。”

名为乙骨忧太的少年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人一直跟着我们，说是你的教徒，他一直不离开，想要见你，现在也在外面，要见吗？”

“是村下君吧，我刚好想找他，让他进来吧。”

乙骨忧太点了点头，看向那个赖在明旁边的咒灵，有些无奈的说道“里香，我们先出去吧。”

原来这就是里香吗？他为什么会拜托别人保护一个丑陋的咒灵，不对，这个咒灵是人为诞生的，意思是它曾经是个人？

明拉住里香的手指，“没关系，让它留在这里吧，不会有事的。”

难道它是他曾经的愿望产物吗？但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少年的力量？多有趣，这可能会帮到她，如果能帮到她，她会多跟自己呆一会吗？

明脸上出现一层浅浅的红晕，笑容也不似那么标准化了，嘴角往上勾起，他用空闲的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将那显得扭曲的弧度掩藏于手心。

多好啊，如果能让她开心就最好了。

从村下君那里接过全新的黑袍，明将它披在身上，长袍有些长，耷拉在地面上，村下半跪在地，用剪刀缓慢又轻柔的减去多余的部分。

在他剪完后，明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夸赞，“做的好。”

男人捂着头，双眼赤红，连忙匍匐下身感谢，赞美着明。

顺势摸了下有些急躁的里香，感受着上面参差不齐的地方，明缩了下指尖，侧头看向窗外，太阳高照，完全没有暗下去的架势，应该才是正午

他让村下先回去，自己则留下来。

村下三步两回头，很不舍却依然听话的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明和里香，明摘下十字架，将它放在里香‘手’里，没有发出光亮，证明没有向他许过愿，那是因为别人的愿望才成为这样的吗？还是因为那个少年的力量？

恰巧，少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脸上是期待和惶恐不安，这种神情，明几乎不用再验证，这个人一定向他许过愿。

所以是他的愿望让里香变成这个样子的吗？还是什么？

男人几步走到他面前，双手不知该放到哪里，最后摆放在身后，像是准备挨训的姿势。

“明…”

明坐的端正，等待男人给他透露更多的信息，但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说话，旁边的里香倒是忙，来来回回在男人身边转，一会说着爸爸，一会叫着明，一会又跑到乙骨忧太身后。

明双手交叠，隐藏在黑袍中的脸面无表情，“所以你后悔向我许愿了吗？”

这算是万能句式，一般向他许愿的人，要不后悔要不不后悔，他总能透过这句话知道些什么。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就是…能不能再向你许个愿，即便付出我的生命都行。”

这样啊…

“什么愿望呢？”

“可以让我女儿，也就是里香活过来吗？”

明看向里香，它此时异常安静，躲在乙骨忧太身后，乙骨忧太则有些焦虑，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如果能让里香活过来，还是…”

“它不是一直活着吗？”明歪头，金发随着他的动作侧漏出来，不是自己的袍子总归有些不适合。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

黑暗中的明：（中二）保护人类，能让我教主大业更好的实现。

阳光中的明：（丧气）什么什么？我在做什么？为什么她不在我身边，为什么不多陪陪我？

明：（咳嗽）是这样的，我不会分裂，所以站在光暗相交地带就相当于站在阳光下

明：真的，我不会分裂，我一直是爱着人类的，保护人类是出于本身的

明：（移目）我就是最近在锻炼演技

小剧场2

明：里香？乙骨忧太？真一？是谁都是谁？一觉醒来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认识我的，我不认识的

明：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吗？

某人：（探头）有

明：跟你在一起，就算跟我最讨厌的东西一起生活都无比幸福

明：（试探）所以今天要多陪陪我吗？

某人：明要学会独立

明：（猫猫垂耳）

某人：（无奈）只有一小会哦

明：好耶！我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