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伊觉得，苏格兰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自从与三下雾共同完成实验员的任务之后，原本就非常戒备的苏格兰如今摆出了敌视的态度。尤其是在三人共处的时候。
那次任务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的确是三下雾提出要去参观牛郎店，莱伊自己只不过是没有阻止而已，苏格兰他不至于紧咬不放吧。
提起三下雾，这段时间她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非常明显的，使莱伊感到恶寒的变化。
一方面，三下雾对苏格兰的依赖在逐步加深，几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这甚至影响到她对任务的判断，使她变得像是一个丢掉了脑子的蠢货。
另外一点，她在刻意地疏远莱伊，这对莱伊来说本应该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三下雾为了讨好苏格兰会压制自己的本性，但是苏格兰不在的时候她还是很喜欢戏弄人，并且比以前做的还要过火。
“喂，你在愣什么？”
就像现在这样。
三下雾敏捷地跳到沙发上，像猴子保护香蕉一样扑过去拿走了遥控器：“节目结束了怎么不换台？”
莱伊没有讲话，甚至都没有抬头，继续擦着狙击枪。
三下雾看了一会儿无聊的综艺节目，乐得哈哈大笑。她看莱伊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早就忍不住想要捉弄。
“莱伊你是机器人吗，这么好笑为什么不笑？”
“真是的，每天装高冷不累吗，琴酒都没有你这么拘束。”
“怪不得志保那么害怕你。对了！志保很快就能回来了，她出差了那么久，在国外一定很想念日本吧。”
“唉，小志保回来却发现自己要和扑克脸一起做任务，一定会难过的。”
“志保向来不爱说话，不管是什么情绪都自己一个人消化，唯一的姐姐又被扑克脸分走了注意力，太可怜了。”
莱伊的手不受控制地捏紧了枪管，他不耐烦地说：“你能闭嘴吗。”
三下雾得逞地摇了摇头：“不能，莱伊生起气来比整蛊节目还有意思。”
“你继续这样的话，我只能用不太绅士的方式让你闭嘴了。”
“啊呀，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
三下雾一拍脑袋，飞快地转身离开。
莱伊的怒气不上不下地卡住了，他看着紧闭的房门不得不思索：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是组织的任务太轻松？还是自己表现得太和善？
他沉住了气，打算把刚刚在保养的枪重新组装起来，然后发现少了一部分零件。
……
单纯地因为她性格恶劣吧！
莱伊站着主卧门外，没有敲门也没有暴力推门，冷冷地道：“拿出来。”
三下雾靠在门板上，心情好极了：“莱伊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懂耶~”
“三秒，不开门的话我就强行进去了。”
“切，苏格兰马上就回来了，你不会打算把他的房门卸了吧~”
“三”
“？”三下雾终于意识到不妙，抵紧了房门，毫无气势地说：“啊喂，苏、苏格兰可快要回来了！”
“二”
“你，你不会想和他打起来吧！”
“一”
“莱伊——”
.
苏格兰回来的时候，卧室的门已经不在了，枕头里的羽毛飞满了房间，并且溢到走廊里。
三下雾被绑得结结实实地，像只大虫子似地在床上咕蛹。莱伊站在一片狼藉的房间中央寻找着什么，他脚下踩着家具和床单的残劾，毫无作为入侵者的自觉。
苏格兰露出了可怖的笑容，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前辈——救我！”
三下雾发觉苏格兰回来后，便一边艰难地挪动自己，一边哭诉莱伊的‘恶行’：“前辈，莱伊欺负我打不过他！我才没有拿他的东西——”
“组铁，扳机和三枚子弹。”莱伊不耐烦地向苏格兰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这个吗。”苏格兰伸出手掌，掌心整齐地放着莱伊刚提到的那几样零件：“就放在门口的吧台上，绿萝的影子下面，莱伊你未免太粗心了。”
苏格兰非常生气。
因为悲惨牺牲的房门，因为三下雾手腕上被强行解开的绷带，因为房间里散落一地的杂物。
因为秘密被窥探了。
果然不能放任他留在这里，不能放任这位另有所图的组织成员呆在她身边。
“无聊的恶作剧。”
莱伊不想再谈论零件的事情，他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他更想快些离开房间，离开安全屋。
不巧苏格兰堵住了他离开的路。
苏格兰把东西丢给莱伊，然后捡起滚落在自己脚边的玻璃水杯，擦了擦上面的水渍道：“所以你就为了这些东西，把我的房间搞得一团糟？莱伊你还是小孩子吗。”
“小孩子？你才是吧，”莱伊似乎比刚才处理三下雾时心情更差，反击道：“自己的玩具都管不好。”
眼看两瓶威士忌的忍耐都到了极限，战火一触即发。
三下雾‘磅——’一声摔下了床。
“呜——”她低低地嚎叫了一声，然后住了嘴，继续看热闹。
苏格兰却忽地从强烈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快步过来帮三下雾解开了绳子。
“抱歉，”他跪坐在地板上，不愿去看三下雾皮肤上被勒出的红痕，但是那些痕迹就在那里让人难以忽视，他声音沮丧极了：“抱歉，你需要的时候我不在这里。”
“前辈……在难过吗？”三下雾有些不明所以。
她思考了没多久，然后轻轻抱住了苏格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因为小雾太弱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应该……”
“别怕，前辈。”三下雾轻拍着他的脊背，信誓旦旦地说：“小雾会努力的！等到哪一天我可以打败莱伊了，前辈就不会再难过了吧？”
“……”
莱伊刚走到门口，正站在那儿悄悄观察二人，突然被提到只觉得无语，冷哼一声离开了安全屋。
.
半日后，一管药剂和几根卷曲的发丝一齐被送到了FBI下属的实验室。
虽然这边的技术手段还不能检测出它的具体构成，但是根据实验和解析出的某些成分，他们推断出了它的药用效果。
真是惊人的作品，即便是最暴躁的小白鼠，在食用了药剂之后都会乖巧地像是着了魔一般。
后来赤井秀一拿到那份检测报告的时候，前来接头的FBI前辈几乎把满意写在了脸上。
二人坐在一家普通的日式餐厅里，点了最经典的双人套餐。这是很一个巧妙的位置，隐蔽在餐厅的一角，离大门不是很远，离后门也不是很远，并且每个经过走道的人他们都看得很清楚。
所以这是这位前辈第二次选择这家餐厅做交接了。
“干得不错，赤井。上面对这款试剂很感兴趣，那个服了药的样本，还麻烦你继续接触。”
名为密斯塔的FBI转动着手边的玻璃杯，清酒在里面转来转去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似乎是在犹豫。
赤井秀一察觉到密斯塔的异常，但是没有追问，他从头到尾细细地读了一遍报告，照片里的小白鼠看起来分外扎眼，和三下雾那恶劣的嘴脸看起来一样令人不爽。
当时看到苏格兰手心里的零件时，赤井秀一便猜到了三下雾的意图。
用一些不入流的障眼法，故意惹得莱伊生气，引导莱伊发现那些药，其实是为了向这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陌生人求助吧。
从她进入组织开始，她所接近的这些黑暗组织成员：琴酒、雪莉、波本、基安蒂，都让她收获了些许果实。
唯有苏格兰这一次玩大了。
可惜莱伊这个陌生人，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讲，也是敌人。
密斯塔坐在对面观察着赤井秀一，半晌，他试探着说：“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需要一些关于药物研发的情报。”
赤井秀一把报告书递还给密斯塔，淡淡地回了句：“我会去做，至于结果，但愿你们不要抱太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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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的时钟指向十二，赤井秀一面前的食物还丝毫没动。
任务汇报已经结束，双方都略显疲惫，赤井秀一叫住了路过的侍应生，示意对方结账。
他没有时间再耗费在这里了，快要来不及了。
侍应生是一位年轻的小姐，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红晕，衬衣下摆乱糟糟地折进裙子里，正快步朝休息室走去。被叫住的时候她稍微有些慌乱，犹豫了半晌还是先帮赤井秀一结了帐。
与FBI之间的交接彻底结束，赤井秀一把手伸进口袋里敲击着烟盒，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案件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方才的侍应生小姐刚走到员工休息室门口，就扶着房门滑落在地上，一声不吭地昏倒了过去。
靠近她的几个顾客面面相觑，一位短发女士小声唤了她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便差使着身旁的男伴上前去查看。
赤井秀一和同事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隐进了周遭不安的人群中。但还没等他溜出这家餐厅，就被拦了下来。
“请大家暂时不要离开。”方才第一个检查伤者的男人朝赤井秀一礼貌地笑了笑 ，接着堵住了门。
“很抱歉惊扰到大家，这家餐厅刚发生了一桩令人心痛的事故，我的女伴已经拨通了报警电话，在警察到来之前请大家在此处稍微等待一下。麻烦大家了。”